也不再多言,甚至視周圍一切的人和事於無物,蕭昱沉默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和筆記本,轉身坐到了離黑板最遠的後排座位上——那一塊,也是離秦雨桐和盧子堯最遠的地方。

一步一步悄然往後挪的背影顯得很落寞,盧子堯看著也緊抿了唇瓣,不想再多和秦雨桐做糾纏,轉身離開。

上課鈴聲響起,秦雨桐和盧子堯兩個當事主人公都離開了。教授也夾帶著課本走進教室,走上講台。扶了扶其鼻梁上架著的黑框古板眼鏡,他便開始了滔滔不絕的授課,並沒有在乎曾經坐在自己頂前一排的學生現在為什麽會突然更換位置。

蕭昱一整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甚至連中飯時,都隻將就著白米飯吃下一整碗,而忘了打菜。

雨桐姑娘當時對他的態度給他造成了極大的落差,令得他有些悵惘若失。連若不是高數下課後室友過來找他,他都有可能在教室裏呆上一天。

“小昱君,你現在很沒有活力,需不需要兄弟為你補血啊?”大武郎張開肥圓的五指,在蕭昱眼前晃了晃。一天都不見精神,就連現在蹲在垃圾桶旁收拾垃圾,蕭昱眼睛都是無神的。

大武郎本名武正琅,但人不如其名長得高大帥氣,反而矮小實壯,胖胖圓圓的身子積蓄不少脂肪,頗像電視劇《水滸傳》武大郎的扮演者。又因其沉迷二次元和動漫遊戲,宿舍另三人就給他賜了個宅男名——大武郎。

因為擔心蕭昱別晃著神就栽進廁所坑裏了,宿舍另三隻隻好輪流到蕭昱收拾的衛生間來看看,張望張望。

沒能選到一個高數老師,三人並不知道蕭昱身上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能隱約猜到會和他心儀的姑娘有關。

不好過多過問人家私事,三枚室友隻能從行動上表示對蕭昱同學無限的關懷。蕭昱其實並不容易,因為家境的不富裕,他除學習之外還要深夜去清掃衛生間,甚至能留給自己放鬆的時間是很少的。

從早到晚,蕭昱每天都是寢室,教室,衛生間三點一線地來回奔波。甚至時間急迫了,連正餐時分都吃不上幾口飯。

可偏偏這樣了,他也並不能得到外人的理解和認同,甚至更多的,是被某些見到的學生用奇異的眼神觀察,打量。

“誒喲,你快出去,洗了澡的吧。”蕭昱揮手虛空一擺,截攔開武正琅的小胖手。衛生間裏味道很是怪異,說得好聽點,主要就是氨氣混雜湯水發餿的味道。

武正琅頭發還很是潮濕,甚至身上香噴噴的牛奶沐浴露香味和衛生間的味道形成鮮明對比來。蕭昱也是怕人沾了一身腥臭味回宿舍,到時候連床都不敢躺了。

但畢竟是男生,對這些小潔癖哪有那麽在乎,“好哦好哦,你先看看你自己,收拾半天,就把你自己收拾‘幹淨’了。”

聽大武郎這麽一說,蕭昱才回過神來。幹了三個月的保潔,他自然做起事來也熟稔許多,甚至一些收拾垃圾,進行分類的事情都做得有條有理。

可往旁邊看這一地的湯湯水水,還有散落到牆角旮遝裏的塑料飯盒,而他自己身上也被浸染上不少湯漬。很明顯,蕭昱是越整理越亂了。

“小昱君,你平時可不是大大咧咧的嘛,怎麽就今天一下失了魂呢?”武正琅本伸手想去摸摸蕭昱腦袋,非要敲敲他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味的漿糊才好,卻被一旁一隻節骨分明的手給鉗製住,往一旁甩開。

“你……”武正琅本想就著力道反手給那人一拳的,卻在看到那人時喉嚨一下子失去了聲音。自己和蕭昱講話時,會主動打斷自己的就隻會是同寢室的人了,畢竟一個寢室,動些拳腳反而更顯兄弟情誼。

但武正琅沒想到,還真有一個其他人會來管蕭昱的閑事。而且這個人,就是把蕭昱弄得失魂落魄的情敵——盧子堯。

“盧,盧……”情敵找上門了,武正琅當然要提醒跪坐在垃圾桶旁邊的蕭昱警惕了。但盧子堯銳利刺人心魄的眼神一掃,武正琅就嚇得噤了聲。

算了,反正他們家小昱君是怎麽都比不過人家高富帥了。光是現在兩人並不平等的姿勢和渭涇分明的衣飾穿著,盧子堯就甩了蕭昱上十條街。

要把垃圾空間壓縮到最小——想要方便收垃圾的大伯每次運送更多分類垃圾,勤工儉學部有規定每個垃圾要壓縮到的比例。

而要整理垃圾,蕭昱就不得不矮下身子,跪坐在地上用上半身的力量去擠壓袋裏的空氣。

此刻盧子堯就站在蕭昱的身後,應該是剛跑完夜跑回來,他如刻刀裁過的精致麵上還有些紅潤,甚至鬢角掛上了幾滴晶瑩的汗水。水滴沿著其側臉悄然劃過,也不知是其臉的輪廓還是什麽原因,劃過的痕跡都讓人覺得帶著強烈的荷爾蒙。

臉上雖不見多餘表情,但盧子堯隻一身還算低調的卡其色Versace休閑裝就極顯其身材高挑俊拔的和比例的完美。

一高一矮,一光鮮亮麗一狼狽不堪,根本也不需要有什麽對比了。

背對著盧子堯的蕭昱還猶不自知,小聲嘟囔抱怨,“你說,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妖豔賤貨盧子堯了。”

這是蕭昱同學經曆秦雨桐事件後第一次開口抱怨,本想著衛生間裏隻有自己和大武郎,說兩句人壞話並不會有什麽過分的。但他哪裏會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抱怨就被人聽到個正著。

知道自己這副樣子,秦雨桐對自己根本提不上任何好感,但蕭昱的心還有些偏斜,更忍不住把滿心的埋怨全扔到盧子堯身上。

“是啊,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妖豔賤貨了。”被人這麽形容,盧子堯也算是被氣笑了。這小傻子還真是會給自己安形容詞和加屬性,還背地裏把自己罵成這樣。

大一所有課程早在大學開課前,盧子堯就已經預習得差不多了,正逢心情不好,他也就沒想在學校裏多留,反而是招了個電話,叫上胡旭,何坤麟幾個人去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