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堯最後還是半推半就地,讓蕭昱請了客——小傻子那不願虧欠人的小模樣,直看得他心癢癢的。他總是,不忍得拒絕。

“怎麽了?”替蕭昱剝開按量分配的鹹鴨蛋,將完完整整的蛋黃從蛋白裏分離出來放進他的碗裏,盧子堯才發現這小傻子盯著自己手上的動作盯了老半天。

“沒,隻是覺得你剝顆蛋都能剝得這麽好看。”蕭昱不喜歡吃鹹鴨蛋白,鹹澀的蛋白不僅嚼起來沒有味道,還隱隱會給嘴巴裏留下些腥味來。

許是盧子堯注意到他從蛋殼裏一筷子一筷子夾出蛋黃,才把自己的鴨蛋遞到他碗裏。

“那你喜歡?”輕輕問上一句,盧子堯眉眼笑開的樣子莫名地讓蕭昱很是驚豔,甚至閉上眼睛,都難以掩飾裏邊透出來的奇異光芒。

“喜歡。”被目光灼灼的盧子堯看得有些胸悶氣短,蕭昱摳了摳自己脖子上莫須有的癢癢,笑得尷尬,“長得好看的人誰不喜歡。”

前邊一聲答得幹脆,蕭昱才發現自己說的話裏含著什麽意思,毫無說服力地補充一句,蕭昱求的就是自己的一個自我安慰。

盧子堯被蕭昱那麽一聲應答弄得著實一喜,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指尖,將蕭昱嘴角殘留的米飯緩緩拭去。動作輕柔,隱約可見寵溺。

麵前餐盤裏擺的飯菜隻有蘿卜炒辣椒,大白菜和酸溜土豆絲,但盧子堯卻在此刻覺得這些菜肴要比自己吃過的那些山珍海味味道好上太多。

心緒不同,任何事物在人眼裏也會有不同的形態。

“你下周四晚上有沒有事情?”明明一句並不能分辨出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話,卻讓盧子堯願意把整片星空都捧到蕭昱麵前。縱使蕭昱一下子避開了他的動作,盧子堯卻還是溫和地,開始用自己的筷子替蕭昱將菜中的蔥蒜挑揀出來。

“沒有啊。”蕭昱覺著怪異,不敢讓盧子堯對自己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通紅滾燙著臉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好,我到時候帶你去個地方。”盧子堯手上的動作沒得停歇,腦子裏飛速運轉思索的,卻是另一番事情。

“好,但是,等等。”就要點頭應是,蕭昱夾起一根白菜來,使勁甩了甩其上沾著的一小粒大蒜。

完了,忘記了還有工作要做……

蕭昱總感覺自己清掃的工作簡單輕鬆了許多,甚至工作時長和工作頻率要求也降低了許多。也不知道是學校工作安排改革還是其他的原因,蕭昱隻知道,自己一下子少了不少工作,心裏還有些空落落的。

“不對,我要去做衛生。”想要認真對待為數不多的幾次工作,蕭昱同學可是正直地,並不會因為是盧子堯的邀約而推掉工作,“你難道工作不多嗎,怎麽整天都有時間到處去浪啊。”

好吧,其實蕭同學在乎的,是工作時間的減少必定會帶動工資的減少……

盧子堯可算是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他現在可應該怎麽找借口把這認準直理的小傻子說服,並且拐到跟自己一起呢。

“咳,不是,是我朋友給我邀請的,他過生日。”雖說本質上是盧子堯自己想要帶蕭昱出去看看,別讓他整天被學校這麽一小方天地悶著,但盧子堯還是找了個借口。

等以後把這小傻子拐到手,任他是圓是扁,隻要自己高興了,就要把他帶出去。

盧子堯算盤打得賊精——晚上出去多浪浪就有可能門禁時間會過去,門禁時間一過去,自己就能跟他家小媳婦體驗各大酒店的床。一體驗各種酒店的床,那啥事兒……

想起自己和小傻子第二次見麵時,所望見的那若有若無的風光和觸碰到的光滑似綢緞的肌膚,盧子堯就忍不住心生出波瀾,甚至喉嚨都有些發幹起來。

“你怎麽又有朋友過生日。”蕭昱顯然還沒能從秦雨桐的陰影裏走出來,一聽著盧子堯說有朋友過生日,眉頭就擰得很緊。

“噗,上次那事非我本意,本來我也是被那姑娘邀請得煩躁才答應的。”自己答應秦雨桐邀請的真正原因是什麽,盧子堯當然也不會跟蕭昱說。但是用那姑娘刺激一下蕭昱,他確實願意做的。

害怕自家小傻子對秦雨桐還存了心思,盧子堯還是沒忍住朝他多問了一句,想要再次確認。

也想自己是差點要瘋了,他幾時做過這種毫無把握,想要去試探對方的事情。可到了蕭昱身上,盧子堯又覺得這些感覺自己就都能體會到,甚至在日後還會一直嚐著。

“哦。”蕭昱的回答很是冷淡,莫名地,不知是生氣於盧子堯太過隨意地答應了秦雨桐的邀約,還是生氣於自己的太大題小做。

“那你去不去,上次本來也是想帶你出去玩跟你拉進點關係的,那姑娘我也不怎麽認識熟悉。”盧子堯說得誠懇,似乎事情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他不知道蕭昱是有喜歡過秦雨桐,也真的不了解她那人。

“不去,肯定沒意思。”嘴硬著,蕭昱就是要跟盧子堯反著來。把筷子放下,蕭昱連吃飯的心思也沒有了,不知道是心底裏哪塊兒地升起的鬱躁。

雖然他飯盤裏,盧子堯替他揀的鹹鴨蛋黃被全部吃掉了來。

“成吧。”也不會真要強求了蕭昱做自己不願意的事,盧子堯看著蕭昱落了筷,自己也沒了吃下去的心思,主動替他收了剩飯殘羹,去餐盤回收處傾倒掉。

也是為了蕭昱,若放在其他人身上,盧子堯是絕對做不出替人收拾碗筷的事的。

何坤麟坐在江楠的房間裏一直等到中午日光高高升起也沒能等到那人回來,不過倒是等到了一個醉意熏熏的粗糙莊稼漢子。

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小楠此刻正跟著個陌生的男人一起,溫馨地坐在床邊伺候著重病在床的母親,何坤麟心中就掩飾不住的怒意翻滾。

望著小小房間裏陳設簡潔溫暖的,或許是江楠跟文詮一起布置的一切,何坤麟血液裏的暴虐因子就在不斷慫恿著他,要把這一切都毀壞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