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爸做這一切也是為了我好,但是為了我一個人去犧牲掉別人的幸福的事情,我做不來。”把情感一事倒看得淺淡,江淺本想著自己的缺陷,打算一輩子都不結婚的。

如果老來覺得孤單,自己也可以上縣城的孤兒院,領養一個小孩子。至於家中的血脈傳延,江淺知道,自己母親身體裏又懷上了一個。

雖然這件事情,父母還並沒有告訴自己。

“淺淺!”也是被自家女兒隨意將一段姻緣拱手讓人的做法弄得無奈卻沒脾氣了,江大樹暗惱自己女兒傻氣。男人之間怎麽可能真的會有愛戀,不過是相互之間隨便玩玩。

江楠要是收了心,日後一定能把她捧上天的。可現在,江淺就把這些話全當著外人麵說出來,這要她以後可怎麽再找個這麽好的男孩子。

“或許你就是江楠的那位戀人?”聽著何坤麟聲音裏的處處為江楠掩護,江淺很是細心,能分辨出隔著窗戶透進來的那道聲音裏的桀驁和上位者姿態。

如此這麽一個人,必定是身份尊貴無比的,如果和江楠沒有任何關係,他沒必要親自過來,跟自己的父親嘮嗑上這麽一圈。

“是。”淡淡一句應答,何坤麟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這個字眼是今天一整天下來自己所有話裏邊說得最動聽的一個。

“其實,你可以不必在我這邊花費功夫。”如有一縷清風拂過,把女孩子麵容上被發絲遮擋住的陰影全吹散開來。明明江淺站著的地方,未能有一絲一毫的風。

“你如果真在乎江楠,可以去他身上磨磨。”摸索著抓住父親的手,江淺拍了拍,以示安慰,“我們私底下已經說好了的,隻是江楠是個倔驢的性子,就認定了這門婚事不肯反悔。”

沒有人用道德或是軟肋捆綁著他,江楠遲遲不肯鬆口,江淺以為他是和自己在京都的那位戀人鬧了矛盾,耍小孩子脾氣。

“淺淺,你知道我為了你折騰了多久嗎,這件事你說反悔就反悔?”江大樹把自家女兒和窗外那年輕人的對話全聽得清楚明白來,有些怒其不爭,江大樹沒想到自家傻姑娘一次談話,就把一門好好的親事拱手讓人。

“也包括順著背後那人的意思,在賭場上給江繼明出老千?”冷聲打斷江大樹,何坤麟手臂一使力氣,從外麵隔著一格格的不鏽鋼護窗,“嘩啦”一下把窗戶打開到最大。

其實知道,何家那些豺狼的心思深沉得不會簡單給江楠找們親事就作罷。很有可能,使出這一切手段的,隻是老宅院裏還算得上疼愛自己的奶奶。

隻是想讓江楠從他身邊離開,何坤麟知道,何家老太君的做法甚至都能用溫和來形容。

這也是為什麽,何坤麟敢直接找上江大樹的原因。

料定老太君再怎麽憤怒也不會真正責罵懲罰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那麽深的漩渦裏從苟延殘喘著弱小怕事成長到今日,何家虧欠了他到底有多少。

心疼他,老太君是萬不得直接撕破臉皮,把他唯有的一絲溫暖給奪走。

“你,你在說什麽……”江大樹被何坤麟一指出這麽一漏洞,麵色頓時就不正常了,磕磕絆絆一句完整話說出來都有些蒼白。

“我說什麽你會不清楚?”沒能抓到些實在的證據,何坤麟也隻能用文字遊戲來詐他,讓他自己在江淺麵前承認那些不正當的行為。

看麵前這姑娘純淨得如一湖清澈的泉水,何坤麟肯定,江大樹是決計不會把自己做的醃臢的事情抬到她的麵前,讓這麽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姑娘知曉半分那些黑暗。

“爸爸?”聽著何坤麟突然變得諷刺的聲音,江淺側偏著頭,似乎是想要從江大樹的嘴裏聽出否認的聲音。

本來她還很是詫異自己父親為何能突然就跟江繼明家商量好,有了這麽一樁婚事的,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麽簡單。

難怪自己父親和自己說,和江楠談話無論談到什麽,都不能多提及他們兩家結親的理由。江淺本以為,是自己的缺陷讓江楠他不願意和自己多麵對的理由來著……

“淺淺,你不要聽這個人胡說。”江大樹也是急切萬分了,色厲內荏地,就想要把何坤麟的所有話都給她隔絕在耳外。

不是用正常的語氣跟她自己解釋,而是聽起來很是心虛地跟自己說不要去相信那些。至此,江淺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呢。

輕輕地把自己的手從父親溫厚寬實的手掌裏抽出來,江淺心裏不知道為何,淺涼了許多。

“淺淺……”什麽時候遇著過自家女兒這番疏離冷淡的模樣,江大樹心裏一抽,慌張得厲害。

以前總是嬌俏甜美,會在下雨天擔心自己外出有沒有帶傘,會在自己不小心摔倒時憂擾自己是不是哪裏磕著碰著的女兒,此刻竟和自己生出嫌隙,不再認同自己的做法。

“其實你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麽,江繼明在那張欠條上都寫好按上了手印,無論你怎麽抗拒,我都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麽一筆帶過去的。”

也是被江淺的態度給傷著了,江大樹惱羞成怒,不能對自家女兒做什麽,就隻好衝著何坤麟發脾氣。威脅著窗戶外邊的人,江大樹還就是想讓這個一句話就讓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暴露的男人也嚐嚐達不到目的的滋味。

但何坤麟是什麽樣的人,從前自己端端著做過多少威脅別人的事情,又怎麽會被江大樹的三言兩語就給刺激得不虞。

冷眼看著江大樹氣急敗壞著差點跳腳,何坤麟麵上未有絲毫顏色,他隻當這個人是隻跳梁小醜,蹦蹦噠噠地就是夠不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嗯,好。”何坤麟有很多種方式能讓那張欠條失去效力,甚至隻要自己動動手指頭,就能有人提前把事情辦好。

很是平靜地給江大樹回過一句應諾,何坤麟話裏的意思別人聽不懂,江大樹卻能聽到清清楚楚的感覺——他這是在嘲諷自己,說要隨時恭候自己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