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要跟錢過不去的,這相互推搡的,可是沉甸甸的五千萬呐。這要是多久,自己在賭桌上贏多少把,才能賺回來的錢。

或許這一輩子,他都沒見過像今天這麽多的錢。

江繼明雖然難堪,卻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個見錢眼開,沒有底線,沒有道德的小人。有五千塊被人扔地上了,不要,他都會去撿起來。

更罔論,此刻他麵前擺著的,是五千萬。

“你?”何坤麟不禁冷笑,對這人的貪得無厭和不知足冷漠不已。如若不是這個男人,他和他家小楠也不會橫生出這麽多事端。

跟狗看到骨頭一樣,江繼明眼睛裏的光芒泛著些綠意直盯著那張銀行卡,一下子就讓人看出他的渴望和欲望。

貪婪得不似人,讓人不禁心生出厭惡,“是,是,我好歹也養育了江楠七年,平時沒少他口飯,還讓他考到京都去讀書的。”

江繼明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沒有他的養育之恩,他的小楠卻是連京都都進不了了。

何坤麟可是記得清楚,這個男人,給江楠添了不少麻煩,甚至讓他在學校學習,和自己在一起都不得安心。

“江繼明,你好意思這樣說,誰不曉得江楠那小子都是靠著自己打工的錢去的京都,還賺錢給你們供生活。”本還惱怒何坤麟就想用錢擺平自己,此刻江大樹更氣憤的,是江繼明的不要臉。

居然能說出沒有他江楠就上不了大學的話,他們這十裏八鄉,誰不知道江楠那乖巧聽話的模樣,為了不給母親拖後腿,白天上學晚上打工,還一下子就考到Z國首府去。

那孩子,攤上江繼明這麽個沒正行的繼父也是他倒黴。

“你說什麽呢……”江繼明感覺自己底下那層布被掀開,露出他原先的麵目,瞬間不堪難受得異常。

“這五千萬,我給了江大樹,要怎麽處置,得看他樂意。至於你,別的我不知道,但江楠和我在一起這麽些天,卻常常背著我去酒吧裏麵打工,我想是誰的功勞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何坤麟說話說得直白,一點都不管江大樹是否是自己的長輩,而把語氣緩和下來。一丁點兒都不想跟江繼明客氣,何坤麟心裏壓抑著自己的脾氣,就差把江繼明弄到自己的研究基地,左不過灌些藥,讓他自生自滅。

“江楠的母親生病住院,你要不要去看看?”江淺忽地開口,是聽自家父親說起江繼明的事才記起來的。

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何坤麟,江淺糾結了半天,還是打算不叫人名,直接給他說事情。江楠因為他母親生病這件事苦惱許久,甚至也因著這事想也不想地答應來這門親事。

江淺覺得有必要,讓何坤麟知道。

沒有解釋的情感難免會產生隔閡,江淺雖然和江楠隻接觸過一次,卻也認知到那人是個悶葫蘆的性子,所有事情打死也難說出來一句。

怕這對戀人日後因著自己而埋下隱患,江淺提醒何坤麟,也算是為了自己給他們造成的麻煩彌補。

“嗯,我知道。”再如何對江淺有好感,何坤麟也不喜歡任何有關於江楠的事情是自己從別人嘴裏聽到。

習慣把江楠獨占成他一個人的,何坤麟占有欲極為強烈,也容不得別人對他的江楠有一絲一毫的不該有的心思,“如果這些條件你們都接受不了,可以跟我再提出來,前麵給你的那張紙條下麵一個號碼,就是我助手的號碼。”

不會再讓這一家人跟江楠再有什麽聯係,何坤麟自是打算等這些事情一過,就帶著他去京都,並再不讓那人回來。

何坤麟叫了一輛的士過去了江楠母親養病的醫院,雖然有點不喜歡的士車內逼仄沉悶的氣氛和肮髒邋遢的環境,何坤麟卻也因著內心還在歡喜著,未曾對這種事情展現有絲毫的不虞。

倒是把窗戶打開,散去車內煙味混雜著檳榔咀嚼的味道,何坤麟看著姑蘇城內逐漸變得高聳的樓房,心間微揚起一股子肆意歡愉。

江楠再怎麽努力掙錢,都會因著擁有個花錢如流水的繼父而無法支付母親巨額的醫療費用。以前是他自己傻,以為錢寄回來,江繼明再如何沒良心都會給他母親治病,以救人為先。

可真正回來了,江楠才曉得,自己打工得那些錢,大部分都被江繼明繼續花費在了賭桌上,輸了個精光。

以至於現在,臨到他帶著雞湯走進母親的病房時,還要忍不住為著醫藥費的事情苦惱。自己帶著的這些暖身保胃的湯,再如何給母親喝,都及不上一個手術能讓她健康來得快。

文詮看著一整個病房裏塞進來的六張床,不由也有些唏噓。窮人辦事難,一張床位如果不是左邊求爺爺,右邊拜奶奶,又怎麽可能這麽快得到。

排了好久的隊才得到醫院的通知,把東西從家裏搬過來住院,都沒有人知道,自己身下得那張床到底幹淨不幹淨,護士有沒有來得及換,是不是曾經在上邊死過人。

江楠也是孝心,把所有的衣物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把自家母親居住的一方天地打掃得幹幹淨淨。雖然隔著床簾還是會有其他病床的噪音打擾,但至少也住得稍微舒心一點。

但這些,根本解決不了實事。

本就是需要安靜休息的病人,但偏生一個病房裏六個病人,大大小小的看望的親戚左一個,右一個,根本讓房間安靜不下來。

甚至為了招待客人而把瓜子花生盤遞出去,那些所謂的探望的親戚們也毫不客氣地,將瓜皮果屑全留在地上來,讓路過的人踩在上麵,不順心得很。

不是所有的病人都需要安靜,反而鬧騰些更有益於病情。也不是所有的姑蘇人都禮貌客氣,素質得可以,總有那麽些人,沒個正行,也沒個自己的規矩。

江楠盯著自己的母親在床頭的小桌上一勺一勺地把金黃色的雞湯喝完,才舒下一口氣——幸好,母親的胃口還在,還能吃得下這些湯湯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