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麽沉寂了下去,這是久光清來到現實的第一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殺.人的感覺。

隨著時間流逝也並沒有過去,一直埋在久光清的心裏。

這段時間在論壇看來,隻是漫畫中的幾話內容,對於久光清來說,已經過了一年,距離諸伏景光的死,也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他努力表現得很正常,他在別人麵前一直不會輸出任何負麵的情緒,一直是溫柔的樣子,即使是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也一樣。

琴酒和他的關係從那天起就緩和了,是久光清在琴酒無視他的時候,小心地拉住了琴酒的手,沒有被拒絕。

久光清身邊隻剩下琴酒和諸星大在身邊,從諸伏景光死後,他又相信自己是根據程序設計走的NPC,不會有真人的自主性。

隻有留下記憶存檔的摯友,才能對他產生作用,所以他極其努力地在珍惜他們。

這是他的設定,不是嗎?

別墅裏,久光清在廚房無意識做著諸伏景光教他做的蛋糕,反應過來後,麵對潔白的蛋糕,失手推在了地上。

琴酒聽到聲音過來,正看到久光清有些慌亂的抬起頭看著他,苦笑說著抱歉,是他不小心。

他扯住久光清的手腕,把他拉了起來,“別做這個了。”

久光清隻是無奈地笑了笑,“可是除了這個之外,我不知道還能為琴酒做什麽,畢竟我是這樣沒有用的人,除了蛋糕什麽也不會做,這樣的我一定不是個合格的朋友。”

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從那天之後,久光清摸槍的時候,手總會顫抖,以往他在作戰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狙擊能力,現在已經完全報廢。

琴酒心裏莫名出現了煩躁的情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而在這樣全心全意地奉獻裏,琴酒又不得不承認,他會感到愉悅。

他沒有想到久光清會為了他,親手殺死自己在乎的人。

是屬於光明的鳥雀在他麵前染黑翅膀,是為他而墜落的天使對他敞開翅膀。

【琴酒:喜愛值75(喜歡?可笑的情緒)】

久光清手機彈出提示,是諸星大的消息,他們一直是這樣,在外人眼裏,他們的關係已經保持了很久。

琴酒時不時就能看到久光清在他麵前和諸星大聯係,剛剛的心情全部轉為負麵,新的煩躁出現在心底,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

他不喜歡萊伊這個人,現在的煩躁全是因為久光清接近他不喜歡的人物,隻有久光清這樣的蠢貨才會這麽好騙。他冷酷地想,下次再這樣就把萊伊調去北美。

久光清在身後沒有注意,專注地盯著手機,回複:【我今天要去雪莉那裏,等會兒就到。——Ricard】

正如他說的,久光清拿上新的禮物,如日程一般,去宮野誌保那裏配合實驗,他不會放任自己空下來,因為一空下來,他就會想起那天的事情。

他需要和別人待在一起。

宮野誌保見到久光清的時候,注意到久光清似乎更加單薄的身體,皺著眉擔心地問:“最近還是睡不著嗎,還是會出現幻覺嗎,我給你開的藥有好好吃嗎?”

上來就是一串問話。

久光清愣了愣,嘴角勾起笑容:“我沒事,不用擔心我的,這是你喜歡的男星的新唱片。”

宮野誌保沒想到久光清真的能買到,這是在美國那邊限量發售的唱片,她隻說過一次喜歡,久光清就記住了,這張唱片如果要買,跨海要熬好久的夜。

眼眶莫名酸澀,這段時間積累的負麵情緒,似乎在這時候全部湧上。

最近宮野誌保的壓力越來越大,她製作了用於殺.人的藥劑,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可真到了那一天的時候,她還是難以忍受。

她一直都壓抑著,保持著冷漠少女的樣子,不對任何人展現出來,可麵對久光清的關心,她有些克製不住情緒。

久光清又一次拍了拍她的頭,溫柔地說道:“不論雪莉怎麽樣,我都知道雪莉是個善良的孩子,不要難過,好嗎?”

久光清看到雪莉的樣子,就能猜出她是為了什麽難過。

他說的是他的真實想法,他也是真的在心疼雪莉。

不過他忽略了一點,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他能溫柔地安慰別人,做別人的光芒,卻溫暖不了自己。

宮野誌保看著久光清,眼眶真切地紅了起來,她也想到了這點,為了久光清而難過,平時的時候,她隻有看到久光清的時候,才能稍稍放鬆下來,就是因為她知道久光清是和她同樣的人。

久光清能用這些話來開解她,為什麽不能開解自己?

那些後遺症她清楚地知道,她知道久光清笑容背後的陰霾,所以才更加感到心疼。

宮野誌保張口想對久光清說什麽,被久光清預料到般,提前攔下,“雪莉,不用安慰我,你知道的。”道理都他都明白,可人並不是明白道理就能原諒自己。

宮野誌保沉默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對久光清傾訴,久光清能安慰她,她卻安慰不了久光清。

今天是一定要做的實驗時間,每個月都會有三次,即使宮野誌保再怎麽努力放輕,結束之後久光清依舊麵容慘白。

他婉拒了宮野誌保留下觀察一段時間的說法,揮了揮手,脊背挺直的走了出去。

諸星大還在等他,所以他一定要去。

開車到諸星大那裏不用多長時間。

等了很久的諸星大,盯著臉色蒼白的久光清,眉頭微微皺起。

“又去做實驗了?”他掐滅了手中的香煙,下意識替久光清攏了攏淩亂的頭發。

久光清綠色的眼睛專注地盯著他,安靜又溫和地任由他動作。

直到諸星大反應過來,收回手,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過於長久的偽裝,讓諸星大的動作已經成了下意識的習慣,假的東西演久了,也就變成真的了,愛意也是。

不要太當真,他在心底警告自己。

事實上,沒有數據考量的他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的喜愛值已經漲到45了。

他冷淡的聲音稍稍放緩,對著久光清說:“今天我和波本一起做任務,你回去休息。”

久光清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指,語氣有些結巴地說道:“我…我想和阿大一起。”明顯有些著急。

久光清這段時間一直都這麽做的,諸星大收到的任務,他就和諸星大一起做。

努力不讓諸星大和安室透一起出任務。

之前諸伏景光在的時候,安室透可以隨自己心意地做任務。

在諸星大麵前,安室透並不方便往公安傳回消息,這都是因為久光清害死了諸伏景光,帶來的負麵效果。

所以他總會讓諸星大和自己一起出任務,努力不給安室透添麻煩,這些是他的補償和保護。

諸星大沒有再看他,“我送你回去休息。”他知道久光清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打算強製性送久光清回去,直接橫抱起久光清,自顧自往外走。

也是這時候他意識到,久光清有點過於輕了,他顛了顛,又確診了一次重量。

這麽輕的體重,真的還健康嗎?

久光清被這樣抱著,羞恥感讓他白皙的耳垂都帶著粉意,他不知道還有什麽理由阻止諸星大,情急之下說:“我又有點想起來了,可以陪陪我嗎?”

如果不能和諸星大一起出任務,那就讓諸星大去不了,讓安室透自己做,也是一樣的。

久光清說的,正是宮野誌保給他治療幻覺的藥的原因,他總會時不時想起那一天的場景,總會出現幻覺,他的內心在責怪自己,這是無法控製的。

諸星大神色嚴肅下來,這不是什麽小事,他快速開著車,帶久光清一路回琴酒的別墅。

都是在手機上給了安室透發消息,讓他自己去。

安室透在那邊看著消息,絲毫不感到意外,即使一次,兩次是巧合,半年下來他也能察覺到什麽了,他複雜地看著消息界麵。

他清楚,久光清在保護他。

諸星大把久光清放到沙發上,從熟悉的地方翻出藥,細心地喂他吃下。

長達半年的偽裝,在外人看來,諸星大就是一個好男友的形象。

久光清知道自己在說謊,被照顧時,心底蔓延著淡淡的心虛,同時,來自諸星大的溫暖,讓他無意識彎了彎漂亮的眼睛。

陽光穿過他們兩個中間,自成一幅和諧的畫麵。

注意到樓下動靜的琴酒,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這情景。

曾經出現過的煩躁,又一次出現在心裏,不可忽視地擴大。

琴酒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從高處對著諸星大說:“滾。”

諸星大不在乎琴酒的話,隻說了一句:“把煙掐掉,他現在不能聞煙味。”

然後低頭對著久光清,聲音放緩說:“睡一覺就好了。”

仿佛他和久光清的關係無比親近,比久光清和琴酒還要近得多。琴酒感到了挑釁,他露出帶著寒意的笑意,對諸星大直直地掏出伯.萊.塔,“滾。”

槍口下諸星大沒有絲毫慌亂,他低頭看著久光清愣愣地注視著自己,鴉青色的眼睛裏全是自己的身影,最後幫久光清試了試溫度,黑色長發有些垂到久光清的臉上,讓久光清下意識閉了閉眼,確認久光清沒事才走。

實在顯得過於曖昧。

琴酒不想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態,半響,他走過去看著久光清。

久光清閉著眼睛,好像真的很困的樣子,就這麽躺在沙發上也要睡著。

“回你的房間。”琴酒冷淡地命令,他不想明天一早在客廳看到久光清。

久光清卻沒有給出任何回答,琴酒直接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他黑大衣的衣角被拉住,依舊是那個熟悉的位置。

久光清的額頭帶著冷汗,無意識地顫抖著。

他眼前真的出現了那個幻覺,剛剛琴酒和諸星大的對峙,瞬間讓他想起了那天的場景。

而藥效還要一會才能起效,在這之前他隻能忍著。

琴酒看著的久光清的嘴開開合合,嚐試抽出衣角,沒**,麵無表情地蹲下身體,聽久光清說話。

“不…不要走…”後麵的名字模糊不清,琴酒想站直身體,緊跟著的下一句話,打斷了他的動作,“為了…為了琴酒…我…什麽…都可以做到…”

久光清的臉色過分蒼白,墨藍色的發絲,被汗水粘連在一起,貼在臉側,更顯得他帶著異常脆弱的好看。

琴酒在此刻無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對於久光清的重要性,仿佛是讓溺水者浮出水麵的那根木塊,又像是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眼中神色不明,把大衣脫下,放到久光清身上,才朝樓上走去。

【琴酒:喜愛值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