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童年悲慘的記憶
“靜兒，都過去了，別怕，我在這裏陪著你！”
我好像陷入了夢魘之中，等我回過神來，就看到陳校擔心的看著我，他兩隻手則用力握著我的肩膀，像是要把我從惡夢中叫醒。
“靜兒，靜兒，”
看著陳校焦急的樣子，我動了動唇，“我沒事。”
陳校狠狠鬆了口氣，“你剛剛嚇死我了！人像呆了一樣，臉色白的像紙，我怎麽喊你你都沒反應。”
剛剛……
想起那些事，我心中有種尖銳的刺痛，如果不是今天到了我爸的墳前，這些事估計我也不會想起來了吧！
我手裏還抓著一把草，我把草扔掉，又站起來，拂掉膝蓋的草屑，“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爸應該會很高興看到我考上了大學，至於其他事，不管是我哥還是我媽，我都不想再多說什麽。
雖然山上有風，不過天氣很熱，待得太久了難免覺得難受，我和陳校並肩從山上下來。
“前麵好多人！”
我低頭看著路，情緒不是那麽高漲，突然聽到陳校的聲音，順勢朝前麵看。
那邊停著的是我們的車，蘇勇在一旁的樹蔭下乘涼，小轎車旁邊圍了一圈的人，像看西洋鏡一樣。
村裏的地方很少有小轎車過來，村民們過來看個稀奇也正常，我起初也沒放在心上。
繼續和陳校往山下走。
突然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再抬頭朝圍著車子的那些人看過去，看到中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我的血液一下像凍住了。
陳校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我沒跟上，又跑回來，“靜兒，怎麽了？”
我看了看陳校，又去看人群那邊，極慢的搖了搖頭，“沒事。”
說完，我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這輩子和上一世加起來，我永遠忘不了的事情並不多，其中就有那麽一件。
我被我媽差點打斷了腿，後來偷偷跑到這邊村裏來找奶奶，我想讓奶奶幫我作主，可她又是怎麽對我的？
小掃把星，你回來幹啥，趕緊給我滾……
你媽又給你找了個後爹，咋的，你後爹沒給你買肉吃啊，那你要像你媽一樣，陪著你後爹睡覺你就有肉吃了……
還真聞到肉香了啊，灶上今天頓了肉，你想不想吃啊，看見那邊一盆髒衣服沒有，把衣服都洗了，再把茅坑的糞便掏幹淨，你就能吃肉了……
邊走邊回憶著，我腳下擦了空，差點摔下去，關鍵的時候陳校扶了我一把，我剛剛站穩了。
“那不是孫靜丫頭，天哪，真的是你啊！”
老遠傳來一身嚎叫，我剛剛站穩的身子僵了一下，就看到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激動的從人群中跑出來，一下躥到我麵前，笑的滿臉褶子。
“聽村頭的老朱說看到有輛小轎車往山腳下來，我就想著是不是我的乖孫女呀，丫頭，我是奶奶啊，還認得我不？”
這張臉……
我怎麽會不認得，隻不過她這幾年看來是過的不好，臉上全是褶子，皮膚又幹又皺，沒到七十呢，看上去都八十多了。
看我沒說話，她激動的走近兩步，身上一股豬糞的臭味，我立即往後退了一步。
她渾不在意，笑的像朵**，“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出息的呀，聽人說你在城裏開了廠子，掙大錢了，瞧瞧，連小汽車也開上了，可不是能耐嘛，對了，你姑姑大伯他們，還有幾個哥哥姐姐都來了，一會啊，你就去家裏吃飯，都是一家人，早就該走動走動了。”
她說著，朝不遠處招招手，立即跑過來一群人，年長的一輩我都認得，姑姑、大伯、大伯母，至於年輕的一輩，有幾個認識，有些則陌生。
他們七嘴八舌的和我打招呼，有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上來摸的衣服，我往後退了一步，大喊，“別碰我！”
本來還嬉鬧的人群因為我一句話，突然都安靜了下來，大家紛紛詭異的看著我。
邊上一個穿紅衣服的人嘀咕了一嘴，“不就是掙了錢了，拽什麽拽？小孩碰一下會怎麽樣，難不成你的衣服是金子做的？碰一下還能少掉一塊。”
她把孩子拽到自己身邊，看樣子，應該是小女孩的媽媽。
“你給我閉嘴！”
沒等我說話，奶奶衝上去一巴掌就呼在女人臉上，“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肚子不爭氣生了個賠錢貨出來，你還有臉了是不是？！”
女人捂著臉，再不敢說話，拉著女兒退到後麵去了。
奶奶陪著笑，“丫頭，這是老大家的大媳婦，沒見過場麵的東西，你就把她當臭屁放了！”
“是啊，靜兒，我這大兒媳不懂事，”說話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我還認得她的臉，是大伯母。
她本來似乎想伸手拉我，想到什麽，又把手縮了回去，嘴裏則說道：“你看天氣這麽熱，別在這裏站著，趕緊去我那坐坐吧，家裏剛買了大西瓜，出門的時候吊在井裏冰著，可涼快了！”
“還是去我那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大嫂家裏地方小，人又多，全擠在一塊，跟個蒸籠似的，去我那寬敞。”
把大伯母推開，搶著擠到我麵前的則是姑姑。
她和大伯母年紀差不了多少，兩人都穿著紅底帶花的襯衫，下麵是藏青色的褲子，一雙布鞋。
她擠到前麵，大伯母不舒服了，伸手把她拽回去，“你可是嫁出去的姑娘，根本算不得孫家的人，靜兒要回也是回我們孫家，跟你有啥關係！”
“怎麽沒關係了，那我好歹也是靜兒的姑姑，你呢，你姓孫嗎，沒聽過兒媳婦永遠是外人這話啊，我們孫家的事，輪得到你插什麽嘴！”
大伯母恨得牙癢癢，一把扯過旁邊悶不作聲的大伯，“你死人啊，倒是說句話，就讓你妹子這麽欺負我啊！”
大伯暴露在我視線中。
其實我爸和大伯長的很像，兩人應該都是長的像我爺爺，隻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加上操勞了一輩子，臉上全是皺紋，人也蒼老了，眼神混沌的瞧著我。
“丫頭，我是你大伯，如果不嫌棄的話，去我家吧，咱們都多少年沒見了……”
奶奶立即說：“是啊，之前那不是離的遠，走動也不方便，一家人難免離了心，現在可是方便了，什麽時候我們想去城裏啊，就去村委給你掛個電話，丫頭你就安排車來接我們，又風光又氣派還省力。”
姑姑拉了媽一把，“媽，瞧你說的什麽話，孫靜在城裏可是掙了大錢的，一輛小轎車算什麽，讓她給咱們在城裏買棟大房子，到時候咱們都成了城裏人，哪還用得著在家種地……”
大伯母不服氣的說：“要買房子也是給孫家買，跟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有什麽關係，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鄉下種地吧，也不想想，當初你是怎麽欺負的靜兒。”
我就看著他們七嘴八舌，直到大伯母自己說出打臉的話，氣氛一下就僵了，大伯母一把將大伯母拽到後麵去，大伯母敢怒不敢言。
姑姑也不說話了，其他年輕一輩的人更是低著頭。
奶奶狠狠踹了大伯母一腳，揚起臉看我，“丫頭啊，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他們都是你的長輩，你看是不是……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