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碧波耀陽》在京市演出時, 關於舞劇的報導早已遍布全國,盡管羊城與京市一南一北,羊城的人們也能通過報紙, 從文字和照片感受到舞劇的風采。

喬·史密斯也一樣。

聖誕和元旦是國外的大節日,史密斯作為家族重要一員,往年都是沒有缺席家族聚會的。

去年他從華國購入的石灣公仔,配合史密斯的營銷團隊,一手市場壟斷的把戲玩得順溜,為家族賺了不少錢,在家族裏的地位穩固了不少, 又借機提高了來往華國的頻率, 最近一次的聖誕和元旦都是在華國過的。

《香風麗影》被收錄進紀錄片中,那紀錄片影帶也有發售, 史密斯購入幾份, 連著石灣公仔一起運回美國,銷售時播放,因此引發了一陣華國古典文化潮流。

現在,《香風麗影》的領舞又出新作品, 而且新作中有各種各樣的商品,史密斯家族看到了商機:如果能邀請新作品來演出, 加上包裝、宣傳、造勢,必定能帶起新一輪的狂熱消費。

而喬·史密斯對此還多了一層目的:讓喬楚小姐來看一下紐約的繁華,或許她的想法會有所改變呢?而且, 紐約也有世界頂級舞團,她在紐約還能讓更多的人看見她的舞蹈。

不過, 華國公民還不能自主出國旅遊, 出國都是公派, 就連留學也有一套嚴格的審核流程,他想邀請《碧波耀陽》的劇組,就隻能通過公務渠道。

好在,他們為大選出過不少錢,家族裏也有人從政,發起邀請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麽難事,現在就看華國方麵是否應邀。

華國的商品,又便宜,質量又好,經過去年那一輪倒賣,史密斯家族臨時調整了經營策略,將華國列為主要供貨源國家的名單裏。

正是因為這樣,喬·史密斯才有了頻繁來華的理由,一方麵是家族業務需求,另一方麵,他也要去接近他認定的靈魂伴侶。

為此,他還帶上了自己好友尼克——拜斯家的長子,一同來上海。

目前華國的歌舞劇院,尤其是大型歌舞劇院,全都屬於國家單位,而他們美國則不然。

在他們國家裏,不管是歌舞行業,還是其他行業,甚至是醫院,很多都是家族獨資或合股經營。

紐約歌舞藝術團就是這樣的一家公司,拜斯家族是它的大股東,尼克作為拜斯家的大少爺,自然也有不小的話語權,隻要華國這邊應邀,他馬上就能著手安排。

尼克這樣做,純粹是因為拜斯家和史密斯家是世交,他本身更偏愛芭蕾,也並不認為華國古典舞能掀起多少風浪。

至於賺錢?他們的歌舞藝術團本來就占據高位,從來就不擔心沒有觀眾。

華國這些古典舞哪怕到他們那邊做交流,他們也不過是騰出原來表演芭蕾的表演廳,但實際上,哪怕是原來的芭蕾舞,票也是能全售出的,所以這次交流哪怕能成功,對他們的生意也沒什麽影響。

但他知道朋友對那名叫喬楚的華國姑娘的心思。

兩人順著人群走出了劇院,尼克整理了一下衣領,朝喬說:“天,恭喜你,終於把那玫瑰送出去了,如果不是看著你親自修剪過,我以為那是金子做的玫瑰。”

喬這家夥,明明已經被那位喬楚小姐拒絕過,竟然還不死心——噢,不對,應該說是嘴上已經表示理解並死心,但男人的嘴,也就說說罷了。

這不,知道大束玫瑰會被拒絕,精挑細選一朵最新鮮的大玫瑰,連刺都拔掉了,枝葉還親自修剪過,底下裹著濕潤的膠紙,這樣玫瑰就不會脫水蔫掉。

就這樣帶著一支玫瑰看完了整部舞劇,隨手像是不經意一樣送出去,果然也沒看到那位喬楚小姐哪怕半點的感動表情。

秘書見他們出來,也迎了過來,為他們招人力車。

喬把花送了出去,顯然十分高興,一頭金發在陽光下很耀眼,卻仍是比不上他臉上燦爛的笑容。

被好友取笑,他不以為然地說:“金子?那怎麽能跟我的玫瑰相比呢?那是我思念的玫瑰……”

“停停停!”尼克打了個手勢,一臉無語,“你這話應該朝喬楚小姐說。”

喬雙手插袋:“那可不行。”

人力車來了,兩人坐了上去,秘書自己上了另一輛車。

尼克又說:“這次新年你沒回去,我那妹妹可是氣壞了。你知道的,你跟不跟我妹妹結婚,我是無所謂的,但你不會真為了一個華國姑娘保持單身吧?”

像他們那樣的家族,不止有嫡係,還有旁係,兄弟姐妹一堆,還有不見得光的私生子女,尼克對他們並沒有多少感情。

隻要不結婚,怎麽玩都行,但結婚就不是一個人的事了,而是家族間強強聯合的契約。

“咱們藝術團的蕾雅,可是一直在記掛著你呢!不過……”尼克一臉噯昧地說,“舞蹈演員多少會有一點肌肉,我還是更喜歡豐滿柔軟的女人。”

喬瞥了他一眼:“華國的風俗可不一樣,你這些胡話,可千萬不能在華國說。”

尼克哈哈一笑,滿不在乎:“我又不找華國女人。”

見喬板起了臉,他又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做。”

*

另一邊,喬楚等人結束了表演之後,嚴煥安排眾人去休息,然後場務經理找過來,先是場麵話客套了一番,接著就和嚴煥商量起接下來的一些額外安排。

場務經理陸謙是和他們的副團長薛耀南一起過來的。

薛耀南說:“嚴副團長,是這樣,你也知道的,咱們團的前身,就是紅芭蕾劇組,是附屬於滬市舞蹈學院,現在雖說是分出來了,但單位之間也經常有聯辦的活動。”

“之前你們帶起了廣交會的交易額,現在大家也都想學習,用舞蹈帶動經濟。”

“像咱們滬市雖然沒有廣交會,但外國友人可不少啊,留學生也多,還有專門的外國語學校。芭蕾舞嘛,最初就是國外傳進來的,所以咱們舞團偶爾也會參與交流。”

這個活動一直都是薛耀南負責的。

正兒八經的交流會,比如展覽、會議等等,是需要走流程的,但高校社團活動不需要,畢竟都是學生之間的交流。

但薛耀南這個顯然就不是普通的社團交流,而且以防萬一,也已經提前走足流程報備,按正規的來辦。

具體來說,就是滬市的經濟公務部門,想要借鑒羊城廣交會的成功經驗,聯合商會、舞蹈界等,舉辦一個舞蹈文化節,向外國友人展示華國舞蹈。

廣交會的展覽是有門檻的,《香風麗影》當時是作為一個附屬的輔助工具。

現在滬市則是反過來,為舞蹈專門訂做一個文化節,在文化節中通過舞蹈展示經濟,是對粵省團做法的進一步創新。

滬市作為國際大都市,在融合和創新方麵一向能做到極致,所以當初《香風麗影》創造經濟價值轟動全國時,滬市歌舞團就嚐試模走敦煌舞的方式,創作古典舞作品。

隻是,畢竟缺乏深入的交流,他們創作出來的作品,與《絲路花雨》仍是相差甚遠。

上個月的全國交流會開幕式中,滬市歌舞劇院院長也在場,感覺《碧波耀陽》的舞蹈更適合沿海城市一些,於是馬上邀請嚴煥等人,知道他們應邀時也十分高興。

薛耀南接著說:“所以,目前咱們是還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古典舞新作品,這次文化節上,本來是安排了交流芭蕾,現在《碧波耀陽》來了滬市,大家想必也是更願意和它的演員們麵對麵交流的。”

增加《碧波耀陽》的海外名聲,本來也是嚴煥的目標之一,所以嚴煥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時間就定在一周之後,這一周時間就用來預熱。

和滬市歌舞團這邊約定,下午等劇組的常規保持訓練結束之後,嚴煥讓其他人先解散,然後把喬楚留下了。

偌大的排練室,前後都是鏡子,嚴煥盤腿坐下,指了指對麵,朝喬楚說:“坐吧。”

保持訓練的強度並不高,除了是保持狀態之外,還兼具放鬆的目的,大冷天的,所以喬楚也沒出什麽汗,裹上大衣坐了下來。

一個劇組外出表演,尤其是像他們這樣長時間外出,連跨過幾個表演地的,其實是會有很多麻煩事的。

食宿、車程、與各方的對接等等,但嚴煥一個人帶隊,把這些事情都安排得十分妥當,劇組其他人隻需要做好舞劇相關的事情。

突然這樣留她下來,喬楚猜測是跟舞劇有關的:“師父,是有什麽事情嗎?”

嚴煥也沒有繞圈子:“國外想邀請《碧波耀陽》表演。”

他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有預料中的驚訝,卻沒有半點得意或者狂喜,更沒有什麽期待。

嚴煥以為喬楚會很高興,這讓他反倒疑惑了:“你是沒反應過來,還是不想去國外?”

喬楚回過神,摸了摸後腦勺,說:“我是太驚訝了,都還沒跳幾場呢,怎麽就有人邀請我們去國外了?”

嚴煥:“是史密斯促成的。”

喬楚一下子就明白了,有點無奈:“這麽客氣。”

嚴煥又說:“以《碧波耀陽》的實力,去國外演出,也是夠資格的。”

喬楚被這話嚇了一跳,連忙朝門口看去,見沒人才鬆了口氣,小聲地抱怨:“師父,你這話……出國那是代表國家了,夠不夠資格也不是我們說了算。”

嚴煥見她苦著臉,又問:“那不考慮史密斯的原因,你想不想出去?如果出去了,你就會在海外出名。”

喬楚搖了搖頭。

嚴煥問:“為什麽呢?”

“我們在國內也沒演多少場,現在報道的風這麽大,固然有舞劇本身的亮眼原因,但也有前麵《香風麗影》光環的原因,很多百姓都隻是看報紙,還沒真正現場看過。”

“隻有讓更多的百姓看到現場演出,現場認同,舞劇才算是真正成功。本國的真正認可都還沒拿到,就想去獲得國外名聲,這可是本末倒置了。”

“現在國外想看,更多的是出於好奇,就連史密斯,也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吧?可他在還沒看的情況下,就促成這次邀請,這不合適。”

喬楚認真地說:“等我們在本地紮根更深,等等多的人真正了解這台舞劇,等他們的邀請目的,是想和更多的分享華國古典舞文化,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去吧。”

嚴煥罕見地笑了笑,臉上有點感慨,更多的是欣慰:“你把我原本準備勸你的話,都說完了。”

喬楚:“啊?”

嚴煥解釋說:“我以為你聽到要出國表演,會很高興很興奮。”

所以他單獨留下她來談話,想要做好思想工作,因為他準備給周毅軍團長回複,讓他陳述利害關係,暫時回絕這個演出。

正如喬楚自己分析的那樣,他們在本土的根基還太淺。

讓他們出名的就是本土百姓,是百姓給了他們現在的榮譽,本土的百姓更能欣賞、看懂這台舞劇,他們應該優先滿足百姓的需求。

所以,在他原本的計劃中,滬市演出隻是其中一環,更重要的是在海上絲路的城市紮根、傳播,最後再朝其他城市擴散,被廣大百姓看到,最後再發展國際名聲,而不是在現在就直接去爭取世界口碑。

嚴煥從前總被人說,運氣好收到這麽有天賦的徒弟。但他覺得,有天賦的演員雖然少,但也不是極罕見,所以那句話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他這個徒弟不止天賦好,而且還清醒。

出國演出是難得的機會,大多舞蹈演員聽見都會興奮期待。

因為喬楚天賦好,也懂事,是個難得稱心的徒弟,所以他並沒有按他那強硬的作風直接回絕,而是打算先和她解釋,再回絕——雖然結果都一樣,但他並不希望師徒感情因此產生隔閡。

可沒想到,喬楚自己想通了。

嚴煥看著她,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諾:“以後會有機會的,喬楚。”

喬楚笑著點點頭:“嗯。”

*

嚴煥打電話聯係了周毅軍,說清楚回絕國外邀請的理由,周毅軍隨後聯係了謝暢廳長,最後結果如何,還需要等待。

滬市這邊的演出仍在繼續,隨著農曆新年越來越近,滬市的年味也越來越濃了,喬楚根據節日變化,調節了一下彩蛋,將彩蛋的布景也改成燕娘和英娘一起過新年。

這樣的改動一出,觀眾們又得到了不少驚喜,外麵的花市也緊跟潮流,出現了絲路雙姝同款春聯、同款燈籠等等,一開攤,就賣了個脫銷。

臘月二十八,距離農曆新年還有兩天多的時間,《碧波耀陽》劇組暫停表演,因為今天是幾家單位聯辦的文化節,在此之後就會迎接新年。

改開的春風也吹到了滬市,滬市的商業新秀企業家也都加入了商會,有開酒店的為本次交流會提供場地。

演員們平時上台大濃妝,台下男演員自然是不化妝了,女演員頂多也隻化淡妝,喬楚隻打了點蜜粉,塗了點口紅。

以至於演員們到場的時候,很多人看到他們都很驚訝,喬楚甚至聽到有人說“god she’s just a little girl”。

外國人長相成熟,和華國人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但外國人老得快,華國人耐看,兩者各有各的特點。

參加交流的除了本地、外國商人之外,最多的就是國貿、外語的學生,以及外國來華留學的學生。

因為學生多,所以交流會沒有提供酒精飲料,都是果汁和茶水,以半自助的形式晉行。

主持人也很專業,有提前準備過問題,並且和劇組打過招呼,告訴喬楚等人,交流會上主持人會問什麽問題,其他人有可能會問什麽問題,因為在這之前舉辦方是有簡單的做過調研收集問題。

學生們的問題是集中在角色方麵,喬楚的角色其實已經被記者們分析透徹了,所以在這次交流會上,反倒是其他角色的問題比較多一點。

白健棠今天就非常受歡迎,因為五官可塑性強,適合各種妝容,交流會上掛著角色照片,很多人看著海盜王的照片,根本沒法將白健棠素顏和他聯係在一起,瞬間就勾起了年輕姑娘們的熱情。

主持人在提到問題後,演員會上台解答,白健棠在台上的時間顯然就是比前麵的長。

“白健棠先生,請問海盜王和燕娘,誰的功夫更高?”

這問題一出,大家都來了興趣,畢竟燕娘在前麵的幕場裏是有搏鬥的戲份,但在海盜窩裏,海盜王並沒有正麵的打鬥戲份,除了對接狂歡海盜舞之外,就是被燕娘迷住。

這問題並不在主持人之前的提示裏,白健棠想了想,說:“應該是燕娘技巧更高,但海盜王蠻力更大,而且有護甲。”

“燕娘是從小得名師指導,但她學的是刀劍,進海盜巢穴的時候,身上是沒有武器的,因為她是以舞姬的身份進去的。”

“而海盜最開始其實是一群烏合之眾,在海盜王的帶領下,有一些成型的防禦建築,結合地勢,也不容易找到,而且勢力範圍裏有做陷阱,在我們的布景上,其實也有畫到一些陷阱裝置。”

竟然這麽細節!在白健棠的解說下,其他人恍然,又表示之前沒有看清,後麵要再看一場著重看細節。

“海盜是沒有道德羞恥的,服從海盜王,也是因為他強大,如果有人比他強,就會推翻他自己做王,所以海盜王不會完全信任手下,也會穿著護甲,既是防敵人,也是防自己手下。”

“所以,燕娘沒有武器,力氣也沒有海盜王大,海盜王還穿著護甲的情況下,選擇迷惑他取得信任。”

這時有人問喬楚:“喬楚小姐,您的想法呢?聽說您是舞劇最初的構思者,白健棠先生這個說法,跟您的構思一樣嗎?”

主持人朝喬楚做了個手勢,因為這年頭還沒有無線話筒,話筒都是在台上連著線的。

喬楚隻好走上台,從白健棠手中接過話筒,朝那提問的女學生笑了笑,說:“對,是這樣的。”

接著,她又解釋說:“而且,燕娘是主角,當我們在設計一台舞劇的時候,是希望盡可能地展現一個角色的不同麵。”

“燕娘功夫好,這一點其實在第三幕第二場,海盜來襲的那場,已經有體現了,而且是燕娘本人的看點之一,也就是我們想要體現的一個思想:誰說女子不如男。”

“但是我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包括我們現在流行的一句話,婦女撐起半邊天,並不是意味著我們就一定是比男人更男人,姑娘也可以柔美,可以嬌媚。”

“而且,我們說‘鬥智鬥勇’,鬥勇,前麵已經鬥過了,所以我們希望在後麵的情節裏,可以體現燕娘作為女性,也有柔美嬌媚的一麵,以及智慧的一麵,而不是無腦地硬碰硬。”

“這樣的安排,其實是讓燕娘這個角色更豐滿,同時也可以安排更多類型的舞蹈,以及衍生出更多的角色情感。”

喬楚頓了頓,又笑著說:“如果這裏是燕娘帶著刀劍,直接跟海盜王對砍,那其實就是重複了第三幕第二場了,隻是對象從一群海盜變成一個海盜。”

“而海盜王的安排,其實也是類似的道理。他其實也是海盜群的一員,在前麵的幕場中,有海盜與水手的廝殺,有海盜將唐舞姬拖出來的野蠻狂歡,都是比較粗獷的一麵,所以通過與唐舞姬的二人舞,去體現一些細膩的感情。”

眾人恍然大悟,有人總結道:“白健棠先生是從情節上解釋,喬楚小姐是從舞劇設計上解釋,兩位的說法結合起來,我是聽得明明白白了!”

“對對對!”

這時,台下的尼克又笑著說:“但我還是很好奇,如果燕娘有武器,和海盜王打一架,能不能贏呢?我們小時候聽的故事,都是王子堂堂正正地打敗惡龍。”

尼克·拜斯和喬·史密斯就坐在第一排,喬楚離他們最近,自然也聽清楚了尼克的聲音,而他的聲音也不小,交流會本來就配了翻譯,將他的話一字不差地翻譯出來。

其他人在聽到“堂堂正正”時尷尬了一下,喬皺著眉看了尼克一眼,滿臉都是“WTF What did you say”。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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