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 自汙
聽到卓不凡的問題，唐伯虎不由得微微一愣，目光頓時變得悠遠了起來。
想當年，他唐伯虎也是一個懷揣夢想的年輕人。可是，卻因為被攪入了科場舞弊案，導致前途盡毀，再也沒有入仕為官的可能。
從那以後，他便寄情於山水之間。
半晌，唐伯虎這才開口問道：“不知，卓兄的夢想又是什麽？”
卓不凡語氣堅定的道：“國富民強！”
“國富民強……”
唐伯虎喃喃自語一句，嘴角蔓上一絲苦澀。他知道，這短短的四個字，雖然說起來容易，但真正想要做到，卻不是那麽容易的。
單讓真個大明的百姓全都吃得飽肚子，不再有人餓死，就是難如登天。
卓不凡道：“開海禁，整屯田，這些都需要有人去做。這些利國利民之事，並非隻有我一個人看得到。但是，大明建國百年，這些事情已經跟某些權貴的利益緊緊貼合，所以一直以來才成為禁忌，沒有人敢提隨意提起，都怕成為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公敵……”
卓不凡看著唐伯虎，道：“可是，這些事必須有人要去做。佛家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些事，別人不敢做，我來做！”
唐伯虎看著卓不凡，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有異彩閃動。
“而要做到這一切，我必須要得到陛下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
“我也並沒有高尚到無私奉獻的程度，我也想讓自己，想讓我身邊的人盡可能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讓她們過得更好……”
“所以，隻要陛下信任我，隻要我心中那些抱負都能實現。別的，即便是犯些錯又如何？誰又能把我怎麽樣？”
“我又不準備當聖人。手握重權，卻又沒有一點兒的缺點，還同時被所有勳戚和文物百官擁戴……”卓不凡似笑非笑的看著唐伯虎，問道：“唐兄以為，要是真出現這樣的人，陛下還能睡得安穩嗎？”
唐伯虎歎了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是在自汙，好讓陛下明白，你隻是想要做事，而沒有別的想法……”
卓不凡笑道：“唐兄懂我。”
見唐伯虎的目光有些落寞，卓不凡道：“唐兄沒有覺得，這是一舉兩得嗎？既可以讓陛下放心，同時我也不用忍得那麽辛苦，看誰不順眼，我就揍他娘的。隻要聖眷不減，誰能奈我何？”
唐伯虎哈哈大笑，道：“對，揍他娘的！”
兩人相視大笑，酒杯重重的碰在了一起，然後各自一飲而盡！
……
銀錢充足，又有朱厚照的鼎力支持，新的神機營軍營，很快就建成並且投入使用了。
有了神機營的護衛，朱厚照也更加放心的留宿在了天下第一樓之中。
現在，天下第一樓儼然已經成為了朱厚照的第二個別苑。
神機營的訓練，也已經很見成效，數千神機營官兵，現在全部都配備著新式的燧發槍。
雖然那天卓不凡傷了代王世子，還殺了代王府那麽多的侍衛。但是代王府並沒有跟卓不凡針鋒相對，還派人來向卓不凡表達謝意。
代王的信中，更是感謝卓不凡替他管教那不成器的世子。
其實，那是代王世子傷的並不重，隻是一些普通的脫臼而已，找正骨的郎中歸位之後，再將養一些日子也就恢複如初了。
既然並沒有多重的傷，代王也犯不著跟卓不凡這個禦前第一紅人針鋒相對。而且，世子的紈絝，也實在是讓代王傷透了腦筋。代王覺得，讓他吃些苦頭也好。
如此一來，此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本來，朱麟還想趁著代王府跟卓不凡不依不饒的時候他在中間煽風點火呢。到最後，卻是一拳打在了空中。
一切步入正軌之後，卓不凡迎來了另一件大事，那就是張宣大婚。
自從那天雀兒差點兒被代王世子的人淩辱之後，張宣就更加堅定要把雀兒早日娶回家的想法。
雖然張宣的父親和張永都很不情願這門婚事，但是怎奈張宣堅持，他們也無可奈何，隻得答應。
張永現在執掌司禮監，意氣風發。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永直接在京城買了一處前後三進的大宅子給張宣成婚用。
雖然婚事自有張家的人去操持，但是作為張宣的兄弟兼上司，卓不凡自然也要盡一份心力。
張永是宦官，不可能有子嗣。張遠和張宣兄弟二人，自小就是被張永當做兒子來養的。
張宣的婚事，張永自然是要大辦的。
操持了半個月，張宣的婚事終於如期而至。
張永現在最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文武百官和權貴勳戚都是要給幾分麵子的。所以，來賓很多。
甚至，連愛湊熱鬧的朱厚照都來了。讓張宣賺足了麵子。
卓不凡和唐傲這幫人一直拉著張宣喝酒到深夜，把張宣喝的頭重腳輕，這才離去。
卓不凡也帶了幾分酒意，興致高昂，回去之後，便直接宿在了瑟琳娜的房中。兩人**，好不快活。
可以，有人歡喜有人愁，此時在李東陽的書房之中，氣氛卻是沉重的很。
楊廷和呼出一口長氣，道：“李大人，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張永跟卓不凡之間的關係，實在是太過於親密了一些。要是陛下身邊最親信的兩個心腹沆瀣一氣，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李東陽閉著眼睛，什麽都沒有說。
楊廷和急道：“我知道你一向對卓不凡此人頗有好感，可是，觀察這麽長時間了，那卓不凡分明就是個隻顧著自己利益的目光短淺之人。如何能當得起李大人你對他的期許？”
李東陽睜開眼睛，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才能讓張永和卓不凡反目，還不被人看出是咱們在其中作梗呢？”
“這個……”
楊廷和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東陽的嘴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問道：“楊大人覺得，觀卓不凡此人，他現在最重視的是什麽？”
楊廷和冷笑道：“無非是銀子而已。他先是蠱惑陛下支持他開辦天下第一樓，最近又讓那個色目人負責整合天下的車馬行，成立什麽錦衣衛客運快遞公司，無非都是為了利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