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也不知坐了多長時間,慢慢夜色變濃,周遭寒氣愈來愈甚。我怕陳雪著涼,於是道:夜深啦,咱們走罷!陳雪柔順地嗯了一聲,二人手挽著手出了公園。在停車的地方取了車,啟動車子後,偶正欲打轉方向盤往家返,陳雪卻驀地道: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什麽?我訝道:這麽晚了你還想去哪兒?陳雪道:半天時間還沒結束呢!怎麽?你想偷工減料不成?說著瞟了我一眼,語聲忽轉輕柔,道:我想去那個薔薇坡看看。

我心頭一跳,不由想起了那夜我與她酒醉後的車震。陳雪道:我們就像上次那樣坐在車裏,就……就不會怕凍感冒啦……話聲中竟頗含求懇之意。好吧!我知拗她不過,當下道。陳雪一聲歡呼,伸臂一把摟住了我,跟著在我的臉頰上重重吻了一下。我在她的親吻下險些兒沒昏暈過去,汽車頓時便亂了方向。好在偶們這時還沒上路,否則極可能引起什麽交通事故。

坐好!我命令道。陳雪笑著應了聲,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上。我見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下隱隱覺得她跟林靜無論是形是神,其實都還是有兩三分相似的。這一想起林靜,頓覺很對陳雪不起。NND,我答應了她隻想她一個的,怎麽又去想小靜了?當下急忙收穩心神,一甩方向盤,將車駛離了停車地點,然後沿路穩穩向市郊行去。

因怕顛簸到陳雪,一路上老子將車開得巨慢。直過了一個來鍾頭,我們方抵達那片薔薇坡。我仍如上次般把車開到了那小丘的頂端,但卻並沒將車頂篷打開,也沒開窗。陳雪隔著車窗向外望去,卻哪裏又有半朵薔薇花影子?隻一片一片黑魆魆的灌木叢,隱隱綽綽的藏在夜幕中。而且那灌木叢也正處於老葉凋零新葉未生的當口,瞧來異樣的殘破。

陳雪頓時滿臉的失望,悵然若失道:那花兒呢?此話甫一出口立時自嘲的一笑:我真蠢,現在根本就不是花期,怎麽會有花兒?我安慰她道:再過得幾個月便會花開滿坡啦!那時你肚子裏的小東東也該出生了……

陳雪不答,仍是呆呆望著那片山坡,仿佛那裏依舊盛開著一叢叢的薔薇花。隔了許久許久,她才將頭扭了回來,眼望著我道:老白,我們就是那一晚有的這個孩子……

我點了點頭。陳雪又道:你知道麽?那晚的薔薇花一直都開在我的心裏,這些日子來,隻要我一閉眼,我就會想起那漫山的鮮花,還有……還有天空中的流星雨……說到這裏,她似是想起了什麽,伸手按動了車上按鈕,那車的頂篷立時便敞了開。我道:你做什麽?天這麽冷,你還要撤頂篷?

陳雪道:就一會兒,我們就看一會天空,好麽?

一分鍾!我口氣嚴肅地道。

兩分鍾,好不好?陳雪央求道。我實是拿她沒辦法,當下道:那就兩分鍾,多一秒都不行。陳雪輕輕一笑,道:真的多一秒都不行?說罷不待我回答,仰頭望著天,喃喃道:連流星也不再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