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放心,我不會強留

“咚咚咚……”漆黑的走廊裏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不疾不徐,是一種沒有任何情緒的穩健。

隨著腳步侵入,感應燈們一盞盞逼退暗色,將來人照的身形具現。

經過偌大樓層唯一開燈敞門的房間,陸一白徑直將走廊走到盡頭,就著手電筒打開了整條走廊常明燈。

燈光下,占用整麵牆體的壁畫顯得格外奪人眼球。

陸一白望了眼壁畫上仿佛正從陽光深處走來的兩人,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轉身的沒有一絲停頓。

辦公桌上三摞文件擺的整整齊齊,每摞近五十冊,思諾將最後一冊做好裝訂,看了眼監控中鬼鬼祟祟的人影,轉身向房門外走去。

夙千凡斜倚著落地窗望向窗外。

安城偌大一座城,給夜色浸染的像是要永無明日一般。

陸一白掃了眼桌上幾摞文件,目光停在桌後的皮椅上,容熙坐在那敲動鍵盤的聲音似乎還回響在空氣中。

他怔愣片刻,回頭望向夙千凡時,卻發現她也正微微側頭看向他,似笑非笑。

“淩晨3點,我認為這時候應該是我的睡眠時間。”陸一白開啟妥妥一個商場精英模式,語氣夾雜星星火氣。

“你發起愣來難得的像個正常人,要不多正常一會兒?”

“思哲被帶去了警局?”陸一白望了眼監控中會客廳裏的夙濤與李銘煜。

“嗯。”

“你到底要做什麽?”

“要不你猜猜!”她漫不經心的欠揍。

“拍賣會上的明月珠真是你臨時讓人加的?

拍走明月珠之人兩個多小時前在長慶道被殺,還有梧桐道的慘案跟你有沒有關係?”陸一白終究沒壓住火氣,緊繃的麵皮似乎下一秒就會開裂。

“你……真想知道?”夙千凡站直身體,僅一個認真的神情便是咄咄逼人。

陸一白了解的夙千凡是自信的,是理直氣壯的,但從不咄咄逼人。他的滿腔怒火仿佛被抽了一鞭子,憤怒開出變異的花,震驚、猶豫,不甘、憤怒糾纏著直往他的身體外鑽。

是啊,他是不滿夙千凡什麽都不告訴他,可有些東西他確實不願碰。

夙千凡望著他半響淡淡道:“容熙不在的這六年裏,是你穩住了梵兮,但這也不過是因為容熙有恩與你,仁至義盡是你的限度與態度。

你向來謹慎,明哲保身是你這麽多年來的生存之道,如果我沒猜錯,現下無論是梵兮還是我都已達到了你設的上限對嗎?”

“……對。”

“你隻在四四方方的畫框裏作畫,如今畫框不複存在,這無邊際的畫布倒讓你不敢下筆了?”

“如果我要離開……”

“放心,我不會強留,”夙千凡略帶些鋒利,“一個個長了腿的要走,我還能把人家一雙腿給敲殘了不成!”

“……夙董事長已昏迷多日,你遲遲不出對策,夙家旗下各大產業怕是支撐不了太久,他們步步緊逼,無非要你拿梵兮名下產業去補夙家的虧空,好連同你一鍋端掉。”陸一白已然恢複理性,眯了眯眼,探究的看向夙千凡。

“那就得看是他們先弄死我,還是我先噎死他們了。”

“我還想確認一件事……”

“你何必試圖把放在容熙身上的希望挪在我身上,我從沒想過要滿足任何人的期待。”卸去一副“恰到好處的和善”妝容,原來她並非什麽泛著柔光的玉,而是千年寒冰洞裏淌著涼意的寒冰。

“這世間大多數人都是要給自己背負一些東西以便順著自以為還不錯的方向走下去,比如信念,責任,想要追隨的人……,而我不過求一個死心。”陸一白眼中閃過一抹自嘲。

“……但願有一日你後悔了,我有幸能承擔你所有的眼瞎。”

“……你可曾想過梵兮姓容你要如何,梵兮姓夙你又要如何?”

“不管梵兮姓容還是姓夙,它都是我的。”夙千凡望向窗外表情漠然,“至於容熙,他憑什麽要我為他畫地為牢,若實在看不過眼有本事滾出來。”

“……我竟不知,你連不講理都能這麽理直氣壯!”

陸一白看著立在窗邊的夙千凡,她高挑的身形在銀色及地長裙的拖拽下顯得孤傲、寂寥極了。

他試圖將她與昔年的影子重疊,終究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