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香和富商回到村子裏的日子讓人很不開心,首先是明珠,每天看著路香一副死人麵目,挑釁地瞪著她,她氣就不打一處來。明明住的有些遠了,偏要來家門口逛上一圈,用明珠的話來說,這哪裏是個人做的事情啊。

五年都過去了,她人都嫁了,孩子都有了,卻偏生要生起事端,對路香從前的一點點愧疚現在全部都沒有了。

過了幾日,商戶來拉雞,明珠看著銀子到了自己的口袋裏,想著這些年的精力也沒有白費,至少日子不是越過越好了嗎?看著明珠臉上的笑顏,庭生笑笑,這些年是苦了她了,她一個仙女,還來處理雞屎豬糞的,看著她秀白的小手更是傷心,拍拍她的手,笑道:“以後我少出去。”明珠點點頭,算了算自家的銀子,和庭生在一起,似乎不用買什麽東西,也似乎夠用了,根本沒必要去。山裏的洪水野獸多的是,明珠還擔心地很呢。以前庭生還讓明珠去,後來便不讓了。

明珠點著頭:“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一些吧,要去哪裏都一起去吧!”

庭生點頭,笑的開心。

抱著銀子藏到床底下,這還沒站穩,外麵便傳來了曹美美的聲音。

“庭生,可在嗎?”曹美美的聲音很是熱情,明珠愣了愣,扭臉看著外麵。

明珠笑了起來,問道:“肯定沒安什麽好心。”庭生自然也知道,點了點頭,歎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除了屋子,看到曹美美手裏提著兩隻雞,道:“庭生啊,我家路香也不知道怎麽了,竟是針對你們,現在還把虎子弄成那樣,我也不好意思,拿兩隻雞來給你爹補補,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也別計較。”

明珠跟了出來,看著曹美美,曹美美嘴角一咧,明珠看著她手裏提著的雞,很是瘦弱,看上去就快死了一樣,這樣的雞連油都沒有怎麽補身體啊,更何況,給爹提去的雞,怎麽能拿來這裏,這裏老遠遠的,明珠不高興了,但嘴角帶著笑,忙道:“哪裏好意思啊,我們家雞鴨都多地很呢,嬸子,你還是帶回去吧。”

曹美美嘴角一抽,瞪著明珠,明珠叉腰,敢情你今天是來找茬的?

曹美美隨即又馬上笑道:“我這不是你娘要好好照顧你爹麽?我把雞帶過來,你們好燉湯過去。”

燉湯……

明珠笑,這麽瘦弱的雞哪裏能燉湯啊!庭生搖頭:“嬸嬸,不用了,我們雞多著呢,留著你們自己吃吧!”

曹美美撇嘴:“你看,這不是不接受嬸嬸的好意嗎?”她歎氣:“我也知道是路香不對啊,但現在路香知道錯了,特意讓我送來的。”把雞丟在雪地了,歎氣:“我也不管你們接受不接受了,總之我放這裏了,心意已經到了,你們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吧!”她看看明珠,心裏罵了幾聲小賤人,又看著庭生,揚眉,我現在的女婿可不知道多有錢呢,你們一輩子過這種窮生活,一個下不了的母雞,留著有屁用啊!

明珠大概猜到她在說什麽,隻是也沒挑明,揚眉笑了笑,一心的不樂意。

庭生無奈地看著庭院裏的雞,眉頭皺的緊了,很是不開心。

曹美美就這麽走了,趕緊抓了一大把雪在手心裏消毒,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手,都是生病的雞,已經傳染家裏幾隻了!庭生家的雞鴨多,小小報複一下又不是不行。

庭生看著那雞氣的不行,他們就是這麽好欺負的人嗎?明珠道:“把雞處理了算了,這些雞肯定害人。”

庭生點頭,可不巧,正要去解決地時候路香來了,身上披著長長的披風,紅顏色把她的皮膚襯得很白,高挑的身材一站,明珠抬眼看了她,喲,真是一招接一招啊!

庭生拉住明珠的手,那兩隻瘦弱的雞已經往雞圈邊上跳,路香看了一眼,笑道:“還沒燉湯啊?”

明珠看著她身後,那富商沒有跟來,想來她也是來惹事的,明珠不高興地扭臉:“我們家什麽時候歡迎你了?”

路香也不反駁,笑道:“我就是來串串門子,怎麽,不可以?”

明珠點頭,看了看地上的雞,笑道:“要不這樣,我們把雞燉了,晚上路香姐姐也好在這裏吃飯啊!”她雖然幾千歲了,但她總是比庭生大上一些的,這聲姐姐,她必須要喊。

路香愣了愣,好個丫頭啊,她看著,這個明珠似乎也比她大啊!難道庭生喜歡姐弟戀?說著,明珠要去抓雞。

路香道:“哎喲,我就是來串門子,你燉雞做什麽,那雞是我娘送來的,你們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在京城啊這雞鴨魚肉的我也吃膩了……”拖了長長的聲音,明珠點頭:“嗯,但你們都送來了,我們也不好意思不招待啊。”她擦擦鼻尖的濕意,外麵太冷了。

要伸手去拽路香,路香嫌棄,低聲道:“你別碰我。”明珠笑了笑,你一個臭不要臉的我才懶得碰你。

“既是來我家串門子又不讓我碰,你來幹什麽?”

明珠還是去拉她,路香看她剛才用手擦鼻涕嫌棄地不得了,以前在留香鎮的時候差不多有些濕意也是用手背手心去擦,可是京城裏的日子養尊處優的,根本不會再用手去擦,現在日子好過了,但她對庭生的恨意還是沒有減去。

要知道,你曾經多麽喜歡過一個人現在就會討厭一個人。

庭生過來抓著明珠的手,笑了笑,給她擦擦手背上的濕意,給明珠做什麽事情都是開心的。路香嫉妒了,曾經在一起的十多年他從來從來沒給她做過什麽事情,為什麽到了明珠身上,他願意?

不過是相識不久的人,為什麽這麽用心了?

路香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出去,她暫時不想看到痛心的一幕。

不過這短短幾分鍾,那群小雞和雞媽媽已經染病了,現在昏昏沉沉地,蹲在雞圈裏,動作不大,明珠和庭生也沒在意。

庭生把兩隻雞給處理了,又好好地洗手,明珠身上還有些小香留下來的藥,讓庭生吃了下去,庭生點頭,其實沒多大的問題的。

可這不是……第二天醒來,家裏的雞全都死了,連帶這那些小鴨子都死了。

明珠起來打水的時候看著雞圈裏的狼藉,一時間心酸,流著淚。叫了一聲,庭生趕緊出屋子,這才一晚上啊,變化怎麽就這麽大了?

明珠回頭看著庭生:“我,我要去路香家裏評理去。”這些小雞都是老母雞帶出來的,以後還要靠著長大賣給商戶呢,現在死了,可怎麽辦,冬天裏林子裏的野雞野兔又少,損失了這麽多錢,明珠哪裏會高興,蓬頭垢麵地走開了出去,庭生拍拍自己的臉,咬牙,太可惡了這些人。

一路往路香的家走去,明珠想著怎麽對付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們既然已經把雞給送過來就該知道他們是會去大吵大鬧的,明珠心裏可是極其不高興的,捏著小拳頭,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路香看到明珠的時候,隻覺得好笑,她頭發很亂,也沒洗臉,但掩飾不住的好看是她所不能比的,路香也是嫉妒的瞥眼罵道:“大清早的來人家裏幹啥?”

明珠一腳踢在門上,傳來大大的響動聲,明珠笑,很是不開心:“拿錢來。”

路香笑,一大早就來要錢,怕是那事也成了,她樂嗬地不行,搖搖頭:“我家又沒欠你家的錢。”

明珠雙手抱胸,真想打死她。回頭看了看雞圈裏還活著的母雞,瞥了一眼:“你不讓我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她想明白了,和這群無賴沒什麽好說的。擺了擺手,笑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個道理她懂。把袖管一卷,明珠轉身,庭生怒目瞪了路香,路香心裏委屈,這一切還不是他們逼她的嗎?他憑什麽啊?

富商不知道這一切,好著明珠和庭生的背影再看路香嘴角的怒意,暗暗歎氣道:“什麽時候回去?”路香回頭看著富商,這村裏的日子他過不下去也正常,隻是剛來,她還真的不想回去呢!現在看到庭生她更不想回去。雖然,富商已經是她的夫君。

路香想了想:“過幾日吧。”

富商搖頭:“家裏的孩子還……”

路香趕緊插嘴:“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爹娘在一起啊?”當日是富商救了她,她也知道,對富商是喜歡,但對庭生……那是她永遠揭不去的傷疤,也舍不得。

路香拉住富商的手:“就兩天,好不好?”她總要做些事情讓明珠和庭生後悔一下吧。

明珠和庭生到了虎子家,莫芳芳看著兩個人大概才想到了什麽,隻是沒想到路香會下這麽狠毒的手,好歹那些也是生命啊,莫芳芳歎氣,好好的孩子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麽說也不是個滋味。

不過還好,當時並沒有娶她!不然肯定後來鬧成個什麽樣子,想到明珠家裏的雞鴨,莫芳芳道:“我們這裏多著呢,你們抱回去。”

虎子也道:“對啊。”

明珠擺手:“我們現在不愁吃穿,等過了年之後我們可以再上山弄啊!”她家裏的死雞可多了,送一兩隻給路香家又會怎麽樣。這事就算打定了,明珠在莫芳芳家裏洗了個幹淨,回去的時候忍不住抽噎。

庭生拉著她,心裏不是個滋味,來回的街坊看著明珠的模樣,問道:“庭生媳婦,可是怎麽了?”

明珠哭泣:“我家裏,昨天曹嬸嬸送了兩隻得了雞瘟的雞過來,我來不及收拾,就晚了一個一刻鍾處理,怎麽知道今天起來我家裏的雞全都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明珠哭的傷心,這下街坊都過來了,看著明珠的模樣也忍不住心疼,庭生輕輕拍著明珠的背:“一切會好起來的。”

明珠哭泣:“這下害的是雞,過兩日把我們殺了我們可怎麽辦啊,我們還有爹娘要養……這些人太狠心了!”明珠呼嚕呼嚕地哭泣,一張美麗的小臉上全是淚水,庭生上前抱著她,所有的人都開始抱怨了:“這也太不是人幹的事兒了!”有一個嫂嫂道:“喲,明珠,你還愣著幹啥,找他家評理去!”

明珠看著各位關切的眼神,咬牙:“找了,人家不承認。”

那位嫂嫂點頭,發生這種事情誰會承認啊!又道:“但也不能這麽算了,我看你家的雞也可多了,總不能這麽算了吧?”

明珠點頭:“那些雞沒了,我和庭生那日子可怎麽過活啊,死了算了。”

有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婦女一直就喜歡明珠,點著頭:“要是她家不答應,你們就把她們的雞拿走,做錯了事情總是要承認吧!”

明珠點頭,滿眼的淚水。

明珠回頭看了看庭生,庭生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麽了,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我和庭生兩個人去了,被欺負死了。”明珠揉著眼睛,剛才說話的人都道:“我們跟你們一起去,就不信了,這人難道去一趟城裏就變得這麽壞了。”

路香以前是個好姑娘,現在忽然變了,幾乎沒有人喜歡了,已經嫁出去了,都過得這麽幸福了,為什麽還要來找他們的麻煩。這些村民也是看不過去的,其中一個小娘子上前拉住明珠的小手:“走吧!”明珠感激地笑笑,跟著去了。

看來平日裏在村子裏做人好真不錯啊,至少現在有人願意出來幫忙,明珠感動,擦擦眼角的淚水:“謝謝!”

那些大叔大嬸看著明珠落淚,也是高興地很,搖搖頭:“沒事,沒事!”

一起去了路香家,這時候門是打開的,一個大嬸上前拍拍門道:“路香啊,我們可都進來了。”除了對庭生家刻薄,路香對其他人還是好的,抬頭出去:“快些進來吧!”

大叔大嬸們帶著明珠和庭生進去,路香一看,原本笑逐顏開的臉變成了陰霾的天色,道:“嬸子,這是什麽事情啊!”何必呢,何必帶著來呢?

大嬸道:“明珠家的雞啊,全部都死了。”雖然沒見過,但也不會不相信明珠的話的,平日裏就是一個好人,萬萬不會說謊的。

路香咬唇,笑了笑:“喲,這是怎麽了?”她笑笑:“那豈不是可惜……”

扶著明珠的小娘子道:“是你娘送去的兩隻雞,有了雞瘟病,這不是害死了明珠家的雞麽?”說的也可惜,還是笑著的,路香想發火都不行。

富商走了出來,看著自己的娘子被欺負,心裏也不是個滋味,忙拉著路香,路香笑了笑,倒沒有什麽事情,隻是現在鬧大了,她還真是沒有想到明珠會這樣呢!

那嬸子道:“你們家的雞也是可憐,知道有了雞瘟病,為啥還要去禍害別人家的雞呢?庭生家爹的事情就不說了,現在又來害庭生家的雞,人家養雞也不容易!”

說的中肯,人人都點頭。富商差不多聽明白了,他也奇怪,怎麽那兩隻得病的雞就不見了,原來是給了他家啊!也怪倒黴的。

明珠哭的厲害,庭生拍她的背,路香沒法子了,隻好回頭對著裏麵的屋子喊道:“娘,娘你出來啊!”

路程和曹美美在裏麵聽到了一些,也知道過不去,隻好硬著頭皮出來。路程雖是討厭明珠和庭生,但這種害人不淺傷風敗俗的事情他也看不下去,首先是責怪了曹美美,但責怪有什麽用呢?事情又發生了,別說是拉雞了,就是道歉,路程也覺得是該的。

曹美美知道路程心裏想的什麽,但也不好說出來,走出去的時候別別扭扭,看著怪是難看的。

路香看著曹美美,臉色很是難看,當時就不該想那麽一個怪主意,現在倒好,沒看見人家的難瞧,倒是把自己給別人看了,全村人都看自己的笑話了,還好,過不了兩日就回去了。路香回頭看著富商,曹美美出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喲,這都發生什麽事情了啊?”

明珠一時心急,扁著嘴,這還好意思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庭生道:“姨,昨天您送來的兩隻雞,明知得了雞瘟病,卻為什麽要送來,害死了我家裏的雞,我和明珠今天就是來討個說法的。”

明珠點頭,旁邊的小娘子道:“對啊,你們倒是給個說法啊!”

曹美美笑道:“你說我家的雞得了雞瘟病?”她挑眉:“誰說的?”

庭生恨恨地盯著曹美美看著,道:“送來以後就死了,還傳染了我家的雞,姨,您看您家裏這幾隻雞,也是活不成的了?”他們也不是非要要幾隻雞,就是討個說法,也就是想發發心中的火,哪裏有人家這般的,氣死人還不償命了?

曹美美心虛,回頭看了看家裏的雞,是啊,也差不多快沒了,也知道自己做了缺德事,但真要自己說出來也是不成的!曹美美笑:“我家的雞不要你們管,你們還是快走吧。”

明珠氣急:“姨,您今天給個說法,道個歉,我們也就既往不咎了。”

一邊的大嬸道:“不行,怎麽能就隻道歉,你瞧瞧你家裏頭的雞,那值多少錢啊,農村裏頭賺錢不容易……”言下之意,就是賠錢啦!

曹美美一聽,看著村子裏的人都來給明珠家裏打氣,難受地不得了,這個明珠啊,什麽時候賺了這麽多的人心。明珠得意,挑釁地看著曹美美。

這時候莫芳芳和虎子也來了,自然是來打氣的。

看明珠哭了起來,莫芳芳道:“美美啊,你家也忒不厚道了,這庭生和明珠也沒做錯啥啊,咋就找你家這麽嫌棄了?”

莫芳芳安慰明珠:“別哭,娘和村裏人定給你們討回公道。”

明珠點頭:“娘,我就是覺得,沒必要這麽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