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星空下
“正因為如此，老頭才對你如此冷淡？”凝芷將話題接了下去。
“也不全是，隻是我拐走了他最愛的徒兒……舒展。並且，舒展也是參與毀滅洛氏一族的一份子。所以，洛叔才將我恨上了，不願意接受我封的爵位，而跑到這山中隱姓埋名了。”上官黎說到這，又笑了笑，“洛叔也算是洛家中的一個另類，洛家幾乎每個男子都驍勇善戰，能文善武，隻有洛叔喜歡鑽研醫術，並且真正精通醫術，而且，不是其他人那般鐵石心腸，對我，更是十分重視，他是唯一一個真心待我，認真栽培我的人。”
“是啊，我也看得出，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凝芷也不由得歎道：“他其實早就不恨你了吧？其實那麽多年不見，他是很想你的，不然我隻是稍稍給個台階下，他便急忙攀著那個台階滾下去了。”
“我知道，他罰我跪，隻是怨我不懂得報恩，他早知道洛家樹大招風，總有一天會被人鏟除，卻沒想到那個人是我，並且，我還連根都不留，完全鏟除。”上官黎麵上依舊掛著笑容，隻是笑容帶著些許苦澀。
凝芷覺得，現在的上官黎，就像是一隻獨自躲在暗處舔著傷口的受傷的小貓，往裏裝出的堅強，隻是為了偽裝自己受的傷。
不由自主地，凝芷輕輕的靠在了上官黎的肩上，上官黎感受到了凝芷的溫度，顯然身上一僵，下意識便要推開。
“別動！”凝芷命令式的口吻，真的讓上官黎微微愣住了，以往小貓一般的溫凝芷，也會有爪子？
“對不起，我以前竟然沒有發現你有這麽多無法說出的痛苦。我以為，你無論何時，都可以做得絕對理智，不帶絲毫感情。”凝芷說著，視線也變得模糊，“卻不想，你是有這太過複雜的情感，沉重得壓得你喘不過氣來。”
凝芷停頓了好久，上官黎卻不開口，隻是望著星空，望著那輪高高掛在天空的月亮，即使眾星圍繞，也透露出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悲涼。
“而這些，我以前竟沒有發現。”凝芷接著說道，之前的停頓，隻是整理心中亂成一團的思緒，讓自己勉強看起來不那麽慌亂，不至於語無亂次，“上官黎，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看看你的內心。不要再讓原本就空間不大的心還擠下這麽多東西，一定很難受對不對？”
凝芷的聲音很平淡，可是在此刻的上官黎聽來，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動聽，悅耳，甚至，有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凝芷將手輕輕地抬起，緩緩地放在上官黎心口的位置，閉上眼睛，認真地傾聽……撲通，撲通……似乎真的聽到了，聽到了上官黎壓抑在深處的傷口正在痛苦地嘶鳴著，甚至，還撫摸到了結了痂的凹凸不平的傷口。
“為什麽要將這麽多事情壓在心中呢，那得多不好受啊。隻有將腐爛的肉挖掉，傷口才會愈合。”凝芷抬起頭，望向上官黎深不可測的眸子，這一次，她選擇的不是逃避那銳利的眼光，而是主動剖開自己的心，放在那眼光下展示，將自己所有心思全部展示出來。
上官黎第一次忘記了動作，隻是任由著凝芷說話，任由著凝芷感受他內心巨大的翻湧，任由著凝芷治愈他的心，溫凝芷，是第一個如此對待自己的人，是第一個如此溫柔地撫摸著自己傷口的人，若是妖嬈，一定會用一道道鎖，鎖上自己的傷口，對自己說：“黎，這些傷口，在成功的路上，是必要的，你隻有適應這些傷口的存在，才能登上那最高的位置，才能為你的母妃報仇，這些傷口是很痛，但那痛，正可以勉勵著你，讓你不要忘記這些傷痛是誰賦予你的！”
妖嬈這麽做確實是對的，她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變得更加冷漠，變得更加無堅不摧！隻是，他卻不知道，每個漆黑的夜晚，自己麵對著被傷痕遍布的內心，看著麵目全非的自己，有多麽冷，冷到想要顫抖，可是為了保護她，為了報仇，自己隻能讓那些傷口潰爛，發臭。
然而現在，卻有個人正在為那連自己都不理會的潰爛的傷口傷心，用自己的清澈清洗那顆已經遍體鱗傷的心……
他明知道這樣會讓他變得軟弱，讓他畏懼傷痛，可是他卻還是貪婪那樣溫暖的陽光，他竟然不想推開凝芷，隻是用無言的行動放任凝芷為他療傷……原來，他也會覺得累，他也會覺得痛，他也想要有個人安慰……
凝芷捂住上官黎的眼睛，似乎不忍心看著上官黎滿是傷痛的眼。這次她終於看懂上官黎的眼睛了，可是那眼裏，全是傷痕，原來這就是上官黎掩飾了那麽久的秘密啊。
毫無征兆地，凝芷踮起腳尖，嘴對嘴的瞬間，仿佛一道火光劃過平靜的夜晚，一觸即發。
凝芷一個點到即止的吻，卻勾出天雷地火，回應凝芷的，是更加熾熱的吻。
上官黎閉著眼睛，任由著自己第一次的任性，緊緊摟住懷中瘦得似乎隨時都會不見得女子，溫柔地，一點一點地攻略她的心，輕輕地咬著凝芷的下唇，似乎想要給凝芷小小的懲罰，懲罰她的任性。
凝芷回摟上官黎，摟得十分大力，她怕，她怕上官黎下一秒便殘忍地將自己推開，再一次將自己的心封印起來，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將這心稍微捂熱了，她不想那心下一秒又變得冰冷，又將她拒之門外。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上官黎用自己最大的意誌力停住自己的動作，問出這麽一句話，眼中，既然出現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溫柔。
凝芷輕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此刻，我想做的，就是……”
凝芷說到這便停了下來，用自己的動作回答一切，她輕咬了下上官黎的嘴唇。
一個似乎漫不經心的動作，卻勾起了一個更加熾熱的吻。
一向自視清高的月亮，也羞紅了臉，散發嫵媚如絲的光澤。
……
“你們大晚上的跑到哪裏偷懶了？”
凝芷硬賴在上官黎身上，一進門，就聽見洛賓劈頭蓋臉的臭罵。
“我們不過是去屋頂看下星星。”上官黎看著臉色陰沉的洛賓，無奈地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