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處不在的八卦

這個景燁又是何方神聖?聽蕭朗月的口氣,似乎大有來頭。

謝清歡試圖在腦海中搜尋關於他的信息,結果發現就連太子那廝都有做人形背景的機會,而這位可以算是衣食父母的人,竟然同任真一樣,被原主嫌棄得渣也不剩。

原主,真是不孝啊不孝。

“阿寧,你不用擔心。”蕭朗月將她臉上的表情當成了擔憂,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一切有我。”

謝清歡聽了這話,心中滿是往事不可追的惆悵——往常都是她護著別人,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換成別人護她。

天道果然有輪回。謝清歡悠悠感慨,完了發現了一件最為要緊的事——她,她,她,根本就不會演戲!

這,這,這……要不要幹脆趁這個機會退出這行?反正她有手有腳,勤勞務實,謀生總不是問題,再不濟原主也還是有十來萬的存款嘛。

“阿寧,睡了這麽久,你也餓了吧?”蕭朗月將報紙團吧團吧,衝她笑了笑,“煮點粥給你吃?”

謝清寧摸摸幾乎貼著後背的肚子,點了點頭:“麻煩了。”

“跟我客氣什麽?”蕭朗月捏了捏她的臉,在冰箱裏找到一根火腿,幾片看上去還算新鮮的菜葉,一個雞蛋,“隻有這些,煮個雞蛋火腿蔬菜粥好了。”

謝家鍾鳴鼎食之家,謝清歡大家之子,向來信奉君子遠庖廚的良訓,連自家的廚房門開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如今她沒了謝家,以後更要一個人過活,再加上廚房那套擦得錚亮的廚具看著還挺有意思,於是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觀摩學習。

蕭朗月在小火慢燉的空隙裏,給謝清歡科普某些重要人物,不求知己知彼,起碼見了麵能警醒點兒。

首先就提到那位衣食父母景總:“景燁那人,男生女相,色如春花心如蛇蠍。眼光毒辣到變態,隻要是他提點過的藝人,至今沒有不紅的。”

“哦?”謝清歡意味深長,蕭朗月是怎麽得出景總心如蛇蠍這個結論的呢?不過作為一個男人,被人說成色如春花,換成是我,也得黑化成心如蛇蠍。

接著提到鼎星的大老板,也是她與謝清歡的頂頭大boss:“陸展睿陸總,是個雁過也要拔毛的奇葩。他一個鑽石王老五,沒結婚不說,連女友也沒,你知道為什麽?”

謝清歡總是願意把人往好的方麵想:“他潔身自好?”

蕭朗月搖頭:“再猜。”

謝清歡眨了眨眼睛:“他……有龍陽之好?”

“什麽龍陽……”蕭朗月黑線,“他說現在的女友,必定是未來的老婆,是他一生極其重要又極有風險的投資,怎麽能不慎之又慎呢。”

聽她這麽一說,頂頭大boss在謝清歡心中的形象,頓時偉岸高大起來。起碼,比起那位太子來,大boss真是克製到讓人感動啊。至於雁過拔毛什麽的,這說明人持家有道。

繼乖僻暴戾的太子、風流沒節操的任三少,‘歹毒變態’的景總之後,終於出現了一位對感情慎重,節儉持家的靠譜青年,謝清歡覺得大boss真是紅塵俗世一股清流,讓人不能直視。

填飽肚子之後,謝清歡在書房彈了一會兒箏,八九點就爬上床。

這一晚,謝清歡與蕭朗月同塌而眠。對於從來都是單睡的謝清歡來說,這是個十分新鮮十分有趣的體驗。

隻是,蕭朗月擁著一小團被子,幾乎將自個兒掛在床沿上,死活不肯挨近謝清歡。謝清歡平躺著,倆人之間的空隙足夠再躺一個人還能撒歡翻滾。

謝清歡多精明的人,看到蕭朗月這樣,就知道她八成是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傷。

也……不用這麽小心吧。

“睡過來一點,”謝清歡拍了拍身邊,“離那麽遠,不如幹脆去睡客房呢。”

蕭朗月本來心疼她的上,聽了這話,騰地坐起身,狠狠地瞪了謝清歡一眼,當真拎起枕頭頭也不回要往客房去。

“不是,”謝清歡趕緊爬起來,拉住她,“我就說說,你還當真呐。”

蕭朗月眼睛微微發紅,沉默了看了看她,將枕頭放回去,靜靜在她身邊躺下。

與人同眠的感覺有點微妙,謝清歡悠悠想著,閉上眼睛準備安睡。

蕭朗月卻了無睡意,沉默半晌擠出幹巴巴的一句:“別再見太子了,你玩不起。”

“嗯。”謝清歡輕輕應了一句,玩得起也不會再見呀,就太子那人品,那做派,橫看豎看都不是她的菜。

謝清歡吃了藥,燒退了些,如今又沒家國之事要操心,因此很快就睡去了。

夢裏依稀舊時景,閑池閣,桃花落。

繽紛花影之中,少年天子一身明黃,清俊的麵容因為憤怒,因為絕望而有些扭曲,一疊聲地問:“為什麽?為什麽霍都尚且有機會,隻有我不行?”

這熊孩子,跟霍都有什麽可比的。

霍都者,鄰居西涼的攝政皇叔,他家的小皇帝登基時才四歲,他名頭上掛的是攝政,說白了就是個奶爸。

謝清歡被拜為帝師的時候,也才是十多歲,立於群臣之首,麵對同樣十多歲的少帝,心裏邊愁得不行。她與霍都有些交情,都用在交流怎麽教育自家皇帝,如何當一個成功的奶爸(媽)上了。

哪裏有那麽些為什麽呢?汝為帝,吾做師,輩分如此,天生隔阻。月明之夜,朱雀大街,碎心一掌,是為師教給你的最後一個道理。

這也是你身為帝君,最該明了之事——世間冷暖,不過人心。即便是為皇為帝,也總有辦不到的事,總有得不到的人。

今生我為謝氏之主,為少帝之師,輕名利,淡權勢,無愧天地蒼生,死又何妨。

待桃花散盡,明黃的身影消散,謝清歡這一夜終於安然。

第二日一早,蕭朗月便將她拖起來,好生拾掇了一下臉麵,又拉開衣櫃,翻翻撿撿,扔了七八條裙子在**。

謝清歡隨意挑了一條,往身上一比,嘴角抽了抽——這裙子坦胸露背,也就遮到膝蓋。

扔掉,又選了一條。

這條倒是長到腳踝了,還是袒胸露背。

謝清歡揉了揉眉心,將蕭朗月巴拉到一邊,選了件白色的襯衣,搭卡其色的休閑褲,頭發鬆鬆一綰。

蕭朗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

謝清歡額角青筋一條——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即便她樂意穿裙子,身上那些還沒消的痕跡能見人嗎?

隨意吃了點東西出門,蕭朗月的助理已經開了車在等。

兩人還沒走到車前,就被一陣卡擦卡擦的亮光閃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