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的豪言壯語說得再牛氣衝天,畢竟身在人間,而那玉帝的聲音,卻是憑空而生,而人最敬畏的,就是看不見的東西——這一來,所有人都有栗栗危懼之感。

有些細心人開始還仔細留意秦檜——如果是這小子使用江湖騙子的小伎倆腹語術,大家夥兒豈不被他耍了?可後來是越聽越驚,如果秦檜沒那個腹語術的本事,玉皇大帝的聲音又從何而來?

一時間,惶恐的目光盡都集中於西門慶身上。

西門慶歎了口氣:“好罷!既然你玉帝老官兒都這麽說了,我西門慶隻好接旨。”

此言一出,秦檜身後的白氏父女一眾人,皆是麵露狂喜之色——元首到手,富貴我有,這回可發了!

卻見坦然上前,伸手便抄住了秦檜掣著山寨水果機的手腕子。秦檜覺得手上好象有一個鐵箍子套上來,慌了:“你想幹嘛?”

西門慶輕描淡寫地道:“接旨啊!你傳完了旨意,不把聖旨給我,想造反嗎?”說話間輕輕一捏,山寨水果機和太陽能移動電源就易主了。

秦檜急了,這可是他在異世安身立命的本錢,怎麽能輕易舍棄了去?撲上前就往回搶:“還給我!”

西門慶袖子一揮,秦檜全身氣閉,身不由己地向後摔出,正砸回自己的座椅裏,雖然兩隻眼睛撲撲冒火,卻一時半會兒動彈不得。

把玩著久違的高科技,西門慶嘖嘖有聲:“了不起!了不起!好大膽!好大膽!”

有好奇者問道:“元首,何謂了不起?何謂好大膽?”

西門慶看了秦檜一夥兒道:“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這就是了不起;惜乎有竊國之誌,卻無竊國之才,隻好勉強誇其一聲好大膽了!”

眾人聽了,再看秦檜一行人時,眼光已經不對了。這時耶律敖魯斡將西門慶方才所書《沁園春·雪》當眾給大家展示——原來秦檜才詠出前半闋,西門慶就補出了後半闋,除了“成吉思汗”四個字被秦檜兩次篡改外,其餘半字不差。這一來,任誰都知道秦檜的文才是假冒偽劣了。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還有那玉帝的旨意……?”

西門慶不忙回答,隻是點開手機裏的聲音軟件,自己大聲道:“秦檜是漢奸!賣國賊!鐵證如山,永世不能翻案!”然後特效一開,再回放時,那聲音回響在宴會廳中,誰也聽不出原先出自西門慶嘴裏。

本著廣泛求證的原則,西門慶把手機送到旁邊鐵叫子樂和的嘴邊:“兄弟,唱一個!”

樂和看了秦檜等人一眼,開唱道:“怒得我不由把鋼牙咬,恨不得剝爾皮抽爾筋——萬剮千刀嗷——嗷嗷嗷嗷——”

秦檜聽得分明,霎時間麵如土色。

西門慶手指如飛,轉眼間,樂和的唱腔被分為原聲版、豪放版、婉約版一一播放,聽得眾人稱奇道怪。

秦檜呆呆地看著西門慶,臉色惶白,如見鬼魅一般。

西門慶看著他笑道:“天使大人,多年不見,原來你已經墮入了欲魔道,這回假造天帝聖旨前來賺我,所圖不小啊!”

秦檜一口氣還沒轉勻乎,出聲不得,白秀英跳了起來代打:“你血口噴人!”

西門慶嗤笑一聲:“我有證據!”說著點開一個視頻,將5.5英寸的大屏幕高高舉起。

托秦檜的福,島國動作片在古代被發揚光大了一回。宴會廳中眾人看著人版動物世界,聽著激烈的肉搏聲中夾帶著“亞麻爹已故”的神秘語音,當場就有兩個老夫子被刺激得倒地不起,若不是梁山醫學院人手充足,搶救及時,可真就要“已故”了。

等西門慶把視頻一關,眾人無不大嘩。西門慶手掌一揚,將所有人或真惱或佯憤的嘈雜壓了下去,向秦檜眾人微笑道:“這就是叛離本心,墮入魔界的鐵證!”

一堆人再忍無可忍,紛紛鼓噪:“如此不知羞恥,**奔齷齪的小人,元首還不把來一刀殺了,與他廢話作甚?”

眾怒如山,壓得秦檜的草台班馬上垮台,一眾主編記者都是頓首泣血:“小人們冤啊!小人們都是被這假天使給騙了!求元首開恩!”

西門慶笑道:“咱們中華聯邦輿論自由,不會因言獲罪,隻要你們這些筆杆子這幾天沒有仗勢欺人,弄出甚麽天怒人怨的事件,僅僅是幫幾聲腔,罵我西門慶兩句,那又算得了什麽?不必計較了!”

那些主編記者聽了如蒙大赦。這些人這些天也就是幹些搖旗呐喊的活兒,假公濟私為自家撈好處的機會還沒成熟,所以人人麵子上幹淨得象個聖處女一樣,隻要西門慶不跟他們較真兒,這條命可算是保住了。

這些小人劫後餘生,縮在一邊廂念佛不提,更有好些在座的主編記者深思熟慮起來:“元首大人連肆意冒犯他個人威嚴的鼠輩都赦而不誅,看來那新聞無禁錮,直言不獲罪的輿論精神,是個真的了!”

從此之後,各地報紙抨擊中華聯邦政府執政弊端的熱潮驟然興起,漸成傳統,縱偶有挫折,亦健鬥不倒。在此風尚下,官員吏目無不戰戰兢兢,做壞事都得偷偷摸摸,老百姓的日子因此舒服滋潤得很。

發落完了那些儒林敗類,西門慶又把目光盯在白家父女身上。白玉喬早跪在地上,本來年輕了三十歲的臉此時依舊老邁不堪,隻是一迭連聲地求饒:“俺父女倆都被那小畜牲騙了,都被騙了,俺們也是受害者啊!元首大人您仁義充乎四海,饒了俺家兩個老小不長進的吧!”

西門慶擺手道:“這位墮天使招搖撞騙,想要毀了我們大家好不容易辛苦建設起來的中華聯邦,你們父女倆跟他貼得死緊,我若饒了你們,何以勸善?白頭翁,嬌弱女,在咱們聯邦都不能成為免罪的理由——裴院長,我說的可對嗎?”

從前的鐵麵孔目,現在的最高法院總長裴宣邁步而出,拱手冷聲道:“謀國者,誅!雖紅顏白首不赦!”

兩旁閃出裴宣的部下,將白玉喬白秀英擒下帶走,白玉喬一路哭嚎哀告,白秀英卻是兩眼呆滯,更無一言。

西門慶低聲跟裴宣商量:“公審之後,由民眾驗明正身——這裏我要先替梁山講武堂預定犯人,這一向新兵訓練材料不足,有些苦手,就算杯水車薪,也是好的——到時還你示眾的人頭就是。”

裴宣點頭,卻又睥睨著西門慶道:“這算不算元首以權謀私啊?”

西門慶理直氣壯地道:“當然不算!別忘了,我是咱們梁山講武堂的山長,因公請求,可沒有逾越私人身份!”

裴宣鐵麵上略笑了笑,又看著癱軟在那裏的秦檜道:“此人如何處置?”

西門慶道:“此人身份特殊,我有許多機密事還沒問他,能不能將此人移交給我?”

裴宣沉吟道:“民間事,司法主之;天界事,元首主之,吾輩亦不敢插手——隻是司法程序,卻要走順。”

西門慶點頭:“好!我下來就給聯邦議會遞議案,就特情案例展開討論,請求從司法部門引渡此人,完事後肯定把示眾的人頭還你!”

裴宣頷首道:“如此最好!”一揮手,左右如狼似虎,把秦檜揪了就走。

秦檜終於理順了氣,這時拚命嘶叫起來:“西門慶大哥,西門慶大爺,看在咱們倆都是穿越者的份兒上,你就把小弟當個屁放了吧!”

西門慶“嘁”地一聲笑了起來,暗道:“現在明白過來了?已經遲啦!”

秦檜見西門慶一臉的不為所動,不顧一切地哭喊大叫:“西門慶爺爺,不關我事啊!我是被羅真人那個老雜毛當槍使了!我真心不敢跟爺爺您炸翅兒啊……”

西門慶聽到“羅真人”三個字,心下一凜,臉上神色卻絲毫不變,穩穩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輕歎道:“越來越有意思了啊!”

宴會就此戲劇性地結束,各大報紙采編人員紛紛急著回去趕稿活字排版,明天的巨野城裏注定要百花齊放了。

西門慶自去議院提交了從司法部門引渡秦檜的議案,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翻秦檜的手機。這才發現除了宅男必備的動作片集錦外,這貨還是個穿越迷,手機裏不但存著幾百本穿越小說,還專門建了個子目錄——什麽造玻璃煉鋼鐵車床毒氣金槍不倒丸……狗七毛糙應有盡有,就是沒有環境治理技術。

嘿了一聲,西門慶搖頭笑罵道:“短視的牲口!”

聯邦議院的效率還是很高的,知道秦檜這個人來得蹊蹺,很神速地就把他移交到西門慶手裏了。

西門慶先讓秦檜美美地吃喝了一頓,又好好泡了個舒服澡,披著的是輕軟的絲綢浴袍,赤腳踩著的是雲朵厚的大食國海運來的絨毯,就跟後世人民公仆的待遇一樣——吃不吃吧先要著,喝不喝吧先倒著,洗不洗吧先泡著,幹不幹吧先操著——除了最後一樣,秦檜都享受上了,越這樣他越舍不得死。

於是等西門慶身影一出現,秦檜馬上就跪了。這正是:

又厚又黑為豬角,能屈能伸是宅男。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