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無疆的天穹依舊是那麽的虛幻莫測、撲塑迷離。

在這九月的天氣裏,天空陰蒙蒙的,像是天神惡意地用它灰色的披風,蓋牢了整個天空。

天空的顏色,是那麽的單調,隻是一派灰,分不出深淺。

陰雲,壓得低低的,仿佛可以隨時化為塵灰,降到凡間,沉積到人們心裏,不緊不慢地堵塞他們早已疲弱不堪和脆弱的心。

最近,利卡納的貴族們應該可以佩服自己了。因為,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在那拳頭大小的心窩裏麵,竟能承受如此之多的沉重打擊。不知道,是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夠大,還是他們的心,已經麻木不仁了。

人們驚慌失措、茫茫不可終日,似乎看到了傳說中的地獄之門正悄悄向他們敞開……

肚滿腸肥、養尊處優慣之人,開始用香純濃烈的美酒,來麻痹自己那原本就不夠堅強的神經。他們大概認為,幸福之神已不顧他們而去。

但是,肩負重任之人,就得用清醒的頭腦,麵對眼前這一切。

越來越厚的雲,終歸會化作那滂沱大雨,無情地洗刷掉那些沾在葉子上的灰塵、病毒。雖然,雨水可能會加速病樹的黴爛,不過,最惶惶不安的,大概是那些蛀蟲吧!稍有不慎,可立招滅頂之災……

“好鬱悶啊!也好,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在皇宮的偏廳裏,傑特微仰著頭,望向窗外,盤算、思索著……

輕輕拉了拉衣領,好讓自己能舒服點。不知怎的,穿著這件專為上朝而定製的將軍服,傑特總有點不自在的感覺。

其實任何人都不喜歡受到無緣無故的束綁,更何況傑特?

“喂!傑特,差不多是時候上殿了。”在他身旁的哥亞魯,輕聲喚到。

“知道了……嗨!老哥!你得了肝病嗎?”看著哥亞魯那土黃色的臉,傑特有點奇怪地問到。

“我今早才騎馬趕到,有點累。正因為臉色不好,所以才叫夫人幫我擦了點可以模仿健康膚色的‘太陽’油。”

下一刻,哥亞魯就看到了傑特那副強行止笑的怪樣。

“……老哥,像得了肝病總比對麵那些臉色發青的家夥好。起碼,你還像個人。”

麵對傑特這不知是褒還是貶的稱讚,哥亞魯象征性地把白眼向上一翻,以示暈倒,然後把目光投到眼前。

這邊,自己和傑特兩人占了半個廳,身旁十幾張椅子沒人坐。那邊,幾十個參謀部的將軍,全部擠在一起,正應了一句名言: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看著眼前這涇渭分明的兩大陣型,哥亞魯不知說什麽好。自從楓潔城事件後,自己不可避免地被同僚貼上老蟑螂的標簽,光榮地成為了傑特的同類。為了劃清界限,所有人都像躲避麻風病人一樣躲避自己。

哥亞魯本想歎氣,不過被傑特打斷了:“我忽然想到一個可以增加我們軍隊效率的絕妙戰術。”

“是什麽?”哥亞魯馬上兩眼放光。

“給這些臉色發青的家夥每人分發兩隻吸血鬼假牙,然後讓他們上戰場假扮僵屍。”傑特的臉上,帶著悚人的微笑。

“有用嗎?”迅速暗淡的神光,說明哥亞魯已經對這個天才方案,不抱任何期望了。

“當然有用,假設他們能夠吸引人家一個弓箭手大隊作一次齊射。那麽起碼可以消耗敵人2500支弓箭。而且他們死了,我軍精簡編製的目標就可以實現了。”

“……這樣做,未免太狠了吧!”哥亞魯小聲道。

“你沒看到那些在家私店門口的牌子嗎?”

“牌子?”

“就是那些寫著:‘跳樓價’、‘大出血’、‘大賤賣’的牌子。”

“這……”

“我的意思是,不忍痛把那些不值錢的舊家具賣掉,怎能騰出空間,迎接新貨呢?”

傑特的聲音雖小,卻躲不過擁有偷雞摸狗專利的小人的敏銳耳朵。所有人的臉,真的變得跟吸血鬼一樣蒼白了。

這也難怪,貴族出身的他們,除了當初在軍事學院的室內練武場內拿過幾天劍之外,劍,對於他們來說,早已是純粹的裝飾品。

每天隻是拿著幾本軍事書,胡亂地發幾個命令,然後坐等發薪,這就是他們平日的生活,反正,打仗的又不是他們。命令實在太離譜也沒關係。到時候,隻需一紙命令,讓總指揮根據戰場形勢決定,這就完事了。

打贏了,指揮有方,功勞一件,打輸了,是指揮官的錯。這種汗澇保收,隻賺不賠的“金飯碗”,也確實適合這班貴族“端捧”。

現在,聽到傑特要拉他們去墊背,又怎能不驚恐?

“小聲點!得罪這些人,對你沒好處。”哥亞魯好心地提醒道。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到時候參謀部刻意刁難傑特,下達些高難度命令,那就麻煩了。但傑特不以為然。

“沒關係,國王既然拋給我這麽大一個爛攤子。非常時期該有非常的權限,不然,你叫我怎麽打?”

沒有理會那些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傑特停了一下,轉過來關切地對哥亞魯說道:“倒是你!要注意身體,你累倒了,我上哪去找幫手?”

哥亞魯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單調而機械的宣召聲:“傳傑特·拉洛上殿——”

跟哥亞魯對視一眼後,傑特漫不經心地象征式地整理一嚇,大步走向正殿。

來到殿中央,向國王下跪。

在幾句程序化的對答後,出奇地,國王直接切入正題。

“傑特·拉洛!朕任命你為此次討伐軍的總帥!”

謹記太鷹的指示,傑特謙虛地說道:“臣才疏學淺,年紀尚輕,經驗不足……”

但國王的話,仿佛是一把鋒利的剪刀,一下子剪斷了傑特的語絲:“拉洛將軍!你給朕聽著!這是命令!不是請求!”尖利的言辭,一下子堵死了傑特所有的回旋餘地。

好家夥,這分明是要我拚命!頭痛了……心裏這樣想,但在眉頭大打疙瘩的同時,嘴裏還是得大呼:“萬分感謝陛下的賞識!臣定當全力以赴,驅除外虜,還我河山!”

“夠了!朕想問你,到底要多少兵力?要多久才能打敗萊卡?你要誰當你的副將?你說!朕給!”老國王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綢衣,所以整個臂膀,都是白亮白亮的。

現在,心情激動的他,站起來,身體前壓,把雙臂撐在身前那放滿報告書的桌子上。整個人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就像一頭站在高高的大石頭頂上的獅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的臣民。

不過,這俯傲群臣的虛勢隻是給旁人的感覺而已。

在傑特眼中,此刻的他,就像一頭站在樹杈頂上的猩猩首領,看到自己的地盤被一群不懷好意的狼占了之後,一邊捶胸頓足地發怒,一邊讓手下的猩猩下去跟狼搏鬥……

抓狂的猩猩……還是不惹為妙。傑特敢下這個結論,是因為,通過某神賦予的特殊能力,他看到老國王眼裏噴出的心火,高達三米……

沒有必要向熊熊燃燒的火堆上潑冷水,但自己全部輕率回答的話,那就不是澆水而是加油了。想到自己的作戰計劃將會被一群嗷嗷大叫、腦袋發熱的家夥給打亂,傑特心裏就很不爽。

不得已,聰明敏銳的傑特隻能努力地在無限的愛國熱情和殘酷的實際戰況之間,尋找一個新的平衡點。

“陛下!在臣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臣以為先獲取前方最真實的情報是至觀重要的。在情況未明之際,作出任何精細的判斷,都是沒有意義的。”傑特此舉隻不過是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而已。

前方發來的消息,一片混亂,基本上,除了萊卡入侵這一條消息是確認的之外,沒有哪條消息的正確率超過八成。當然,這還沒把那些因握筆的手發顫,或者歇斯底裏症發作而造成的人為誤差計算在內。

正當情報官上前,準備朗讀最新情報的時候。國王卻擺擺手,讓他退下。他有點頹然地坐下,長長地歎了口氣。

“唉——怎麽沒有人願意分擔朕的苦困啊——”苦澀的雲霧,開始籠在國王的眼睛上。

國王沉默了,所有人也跟著沉默了。大殿上的空氣,像逐漸失去水分的麵粉團,開始凝固起來。

事情總有兩個方麵。沉默也是。

沉默,可以讓愚者驚恐,但,也可以讓智者清醒。很明顯,國王算是後者。

過了一會兒,國王突然說到:“拉洛啊,你知道嗎?為什麽有這麽多將軍不選,朕隻是挑你作為總指揮呢?”

“臣惶恐!臣不知!”傑特恭敬地說道。

“現在,朕和你一樣都是瞎子。前方戰況到底發展到什麽地步,你不知道,朕也不知道。盲目的進攻固然不可取,但遲疑不動,則更糟。我看中的,是你機智勇敢、善於隨機應變的特質。”

“陛下過獎了,臣……”

“不用多說,朕現在命你馬上出發,五天之內在查斯古城完成集結,開赴前線。並自行決定一切戰略戰術。朕賜予你直接征用任何軍需物資,所有王國直屬軍隊的權力。”國王停了一下,略顯疲態的眼睛中,突然爆發出前所未見的犀利精光。

他,如鷹般環視眾人後,接著道:“任何延誤軍機、抗命不從者。斬!”隨著最後一個字吐出,國王‘嗄’地一聲再次站起來,將腰間寶劍向傑特飛甩而出。

伴隨著刺耳的破風之聲,鋒利無比的寶劍,在半空中旋舞著。

千萬朵金光閃閃的劍花,在閃動、在飛灑、在輝耀……伴隨著那璀燦光芒舞動著的是——權力。

既像金鷹天舞,又像萬陽奪日。

無法自控,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劍光死死地攝住了,隻能睜大眼睛,看著它飛旋,看著它閃動,看著它‘噌’地一聲,插在傑特麵前那條大理石地板之間的縫隙上。

這一瞬間,仿佛是一個世紀。

既快,又慢。

劍,插在地上,兀自不停地顫動著,毫無保留地向眾人宣示著其主人堅定不移的決心。

看到這一切,仍然心存僥幸的人,暗中把自己心中最後一絲的幻想,偷偷給掐滅了。

無法想象,簡簡單單的一拋,就驅散了群臣心中的一切陰霾。這,才是堂堂一國之君應有的氣度。

傑特怵然警覺,在自己的計算中,好像漏了很重要的一環——看似無用的國王。

尚未從這驚人的震懾中回過神來,國王的聲音再次傳來。不過,剛才顯示意誌與功力的一手,大概損耗了他太多的氣力,他接下來的話,變得有點底氣不足了。

但略為發顫的尾音,並無損他的威嚴:“好了!傑特·拉洛大將軍。朕把一切都托付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什麽?大將軍?怎麽會?連同傑特在內,所有人同時嚇了一跳。即使冷靜如希亞洛,臉色也轉瞬間連變數次。不過,他也是最快回過神來的人。

仿佛看穿了眾人心中的疑問,他向國王一欠身,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有什麽好驚訝的。其令不行,將比帥大!一向都是兵家大忌……父皇深謀遠慮,兒臣萬分佩服。”說完,希亞洛深深地鞠了一躬。

同一時刻,已經有侍從在偏房內走出,捧來了刻有雙頭金鷹標記的大將軍衣甲。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傑特的大腦有點像很久沒開動的機器般,幾乎鏽死了。

經曆過數場大戰的傑特非常清楚,再偉大的戰術勝利,也隻能在個位數上加分。如果,能夠在開戰前,從戰略上湊到七成勝算的話……

麵對那看似伸手可及的勝利果實,傑特有點迷失了。多麽甜美的果實啊!權力、勝利……仿佛在這一瞬間,畫上了等號。

茫然間,傑特想把右手伸了出去,愉快地接過這權力的象征。

但,一束微小但清晰的電流,忽然從心底湧出,讓傑特手指忽然像是被針芒紮到似的,縮了縮。

我到底怎麽了?我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貪戀權力?這……真的是我的本意嗎?驚訝於自己內心的變異,傑特的額頭上,開始微微滲出汗珠來。不由自主,傑特的思緒變得越來越亂了。

怎麽回事?一下子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了。看樣子,國王他根本沒有跟群臣商量過。雖說大敵當前,果斷立行是必不可少的。但把一切都押到我身上,這個賭注未免下得太重了。難道他真的放心把整個利卡納都交到我的手上?亦或他也象上次一樣,胸有成竹?

此時傑特轉念一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前做了這麽多,不正是為了得到這改變整個戰局的權力嗎?我瞻前顧後這麽多幹嘛?唉,不管這麽多了,先拿到大權,把這場仗打贏再說。

終於,理智的清明,暫時克製住疑惑和權欲的無限膨脹……

很快,侍從來到了傑特麵前。傑特隻來得及偷偷用左手暗掐了大腿一下,就不得不高舉雙手,大呼謝恩,接過了這沉甸甸的大將軍盔甲。

但不知怎的,在接過盔甲的同時,傑特忽然覺得:在自己看似冷卻下來的腦神經裏麵,潛藏著一種難以自控的狂熱和不安。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好比一個暴發戶,整個人正處於一種莫名的躁動和不安當中。對於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來說,要他像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一樣沉穩從容地麵對權力和地位,真的是強人所難。

他也不知道,無良的之神,正在異空間內放聲大笑。因為他知道:權力和這對孿生子,是一同成長,一同壯大的。

此刻的傑特,已經沒有時間疑惑了。當鮮紅的披風係到傑特雙肩後,傑特意識到:現在,整個利卡納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裏了。

國王有點頹然地坐下了,不過,眼中的光芒,並沒有減退多少。帶著欣賞的眼光,國王一字一頓慢地說道:“我知道,這擔子,對於一個22歲的年輕人來說,是太重了。但我相信,你做得到。我的要求不高,起碼,在冬天來臨的時候,我不希望看到那些萊卡人,還能在我國的土地上躺在新釀的麥酒桶上,安穩地睡大覺……我累了。你們,全部給我退下吧!”

並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如同事先排練好似的,侍從緊接著國王的餘音,高喊:“退朝!”

就在狐疑的氣氛中,眾將臣隻能默然退下。傑特本想跟三位王子說些什麽,但礙於這裏是禁言之地。所以隻好等到出了殿門再說。

不過,剛步出殿門,就感到一股濃烈的悲憤怨氣迎麵直撞過來。一看,傑特傻眼了。

眼前,黑壓壓地跪了一大片全副武裝騎士。一看他們肩上的徽章就知道,這些家夥就是第四軍軍團的將領。看樣子,伯倫死了後,他們早已一股熱血湧心頭,化悲憤為力量了。

戰鬥!戰鬥!我要戰鬥!寬闊的皇宮廣場上,**漾著這個清晰無比的信息。不需言語,任何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在他們內心中,那如怒海狂濤般的憤怒。

剛才是抓狂的猩猩,現在是憤怒的野馬,我的運氣還不是普通地好啊!麵對這座隨時爆發的火山,傑特頭疼了。

熾熱的熔岩,是不可阻擋的。既然無法人為地撲滅,那麽,就引流吧!在短短的幾秒鍾之內,傑特作出了決定。

他,擺出一副嚴肅鄭重的臉孔,大步走上前。

沒走幾步,一個年約四十,滿臉虯須的準將迎了上來,恭敬地遞給傑特一份命令,道:“奉陛下特令,我第四軍團全體將士,從今天起,暫時劃歸拉洛大人麾下,直到打敗萊卡入侵者為止。現在,中隊長以上將官,向大人報告。以上!”鏗鏘有力的話語剛落,起立、行禮、跪下,所有騎士,整齊地一口氣以果猛的動作,完成了對傑特的敬禮後,一起把灼灼的目光,投到傑特身上。

好激憤的戰意!

目光如電,這個詞用來形容眼前這幫人,再適合不過了……傑特心中感歎的同時,無言地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剛才那位準將身上。

“我,懷特準將,代表第四軍團全體將士,懇請大人賜予我們先鋒之職!”他的話不多,不過,報仇雪恨之意,卻已經表露無遺。

懷特準將?我記得他本來是中將……哦!是了,那時候伯倫降級,他的部下為了表示忠誠,自願跟隨伯倫降級。想到這,傑特心中有了算計。

“你們的心意,我完全明白!請放心!我會讓你們的寶劍,盡快染上萊卡人的鮮血。現在,請你們準備出發,在三天內趕到查斯古城集結。”

“感激不盡!”所有將官同時喊了一聲後,飛快地退走了。不知何時,他們的眼眶邊上,掛上了一滴小小的淚珠。

看到這些騎士整齊、快速、有條不紊地退走,傑特歎了歎氣。希望這些腦充血的家夥,不會發現前鋒跟盡快殺敵,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吧!

不過,傑特隻來得及向卡奧羅和希亞洛投去兩個歉意的眼神,就被那些‘好心’的皇宮守衛,提醒他該出征了。

可還是給希亞洛找到了機會,他極為大方地用左右手同時搭著卡奧羅和拉茲的肩膀,大聲而不失風度地對已經上馬的傑特喊道:“請將軍放心出征,我們會擺好宴席,靜候將軍凱旋!”說完,非常自然地向傑特揮手致意。

他很清楚,父親就是不希望傑特跟他們三人有過於親密的接觸,才把傑特迅速趕上戰場的。看樣子,守衛們已經得到授意,不會讓他們多說話的。

不過,他以三位王子的名義,公開對這位踏上征途的勇士,致以最誠摯的祝福,這,就不是守衛們能阻止的了。而且,他這種公開、合理的做法,也達到了向其餘兩位兄弟宣示關係的效果。

看見希亞洛一臉真誠地向傑特揮手,卡奧羅和拉茲也隻能有點機械式地跟著他揮起手來。拉茲還好,但卡奧羅的樣子,就像剛剛吞了一隻蒼蠅似的,非常難看。

當然,已經頭大如鬥的傑特,隻顧得上盲目地揮手回禮,並沒有察覺到這些,也沒有發覺到,哥亞魯和羅特爾已經跟在自己的身邊。因為,他的心,早已飛到了那烽火連綿的戰場上了……

但現實並沒有給予傑特冷靜思索的時間,剛出皇宮,傑特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近萬名群眾,齊聚在宮門口的巨型廣場上,而且看樣子,是在等自己。

“我們會勝利嗎?”

“請拉洛大人,把所有萊卡人的首級帶回這裏,以息眾怒!”

這些,大概就是群眾們想說的話吧!

傑特很明白,連場的失利,已經讓民眾非常失望了。昨天的泱泱大國,今天像已淪落到人皆可欺的弱國。

這,並不是自詡天朝之民的利卡那人可以接受的。

大概是哪個別有用心的家夥,對自己做了水準以上的宣傳吧!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成了利卡納的英雄了。

傑特並不希望,自己成為國民狂熱崇拜的對象。因為一方麵,這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心理負累。另一方麵,雖然自己並不害怕貴族和同僚的針對,但自己畢竟不是受虐狂,還沒有以一己之力,單挑天下人的狂妄。

所以,他果斷地,向身旁的羅特爾笑了笑。然後,在群眾開口之前,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他大喊道:“我知道,你們今天,齊聚這裏。是希望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希望得到一個勝利的許諾。這樣的話,我可以自豪地告訴你們,有羅特爾閣下的勇猛,有哥亞魯閣下的沉著,再加上我拉洛的小聰明,在冬天前把萊卡人趕回大海,這並不是夢想。現在,千千萬萬的利卡納軍隊,還在西部大地上孤軍奮戰。軍情緊急,請恕我先行離去。有什麽問題,我相信羅特爾閣下會為諸位解答的!”說完,傑特一把拉著哥亞魯,奪路而逃。

當羅特爾麵帶微笑,帶著無比的優越感,以優雅的貴族姿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領,準備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的耳膜,突然同時受到千萬個聲音的同時轟擊,其猛烈程度,不亞於一千塊巨石,同時砸在自己身邊。

“大人!請問……”

“大人!一定要贏!”

“大人……”

這感覺,比十個人同時在自己耳邊,用手指甲刮玻璃,還要糟糕一萬倍。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陷入了傑特的一個小小陷阱中。不過現在,即使他喊救命,也不會有人理會的。因為,他和他的部下,已經被激昂的人群給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