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羅特爾的獅鷲軍團保存了八成兵力,而且把敵人唯一一支騎兵隊打掉後,傑特如釋重負地長籲了口氣。

“萊卡第一二軍團都在海因斯?要不,我們把新招徠的遊騎兵給羅特爾?”

“不要幹多餘的事!”秀一淡冷淡冷地說道。

“傑特!僵屍臉說的沒錯。與其我們把多餘兵力給他,不如我們用這些兵力重組我們的情報網絡。”太鷹慢條斯理地說。

“呃,我的意思是:象征式地幫助他,以後好說話。”被人否決,傑特有點不好意思了。

“傑特,請你以後以大局為重,站在最高點思考問題。你想幫羅特爾,本意並沒錯。但現在不是時候。”太鷹很鄭重地說。

“不是時候?”

“想想看,聞名天下的獅鷲,打了敗仗後,還要靠剛從村莊護衛隊抽調來的輕騎兵部隊援助。說出去,以後羅特爾即使能混下去,也會把你當仇人。更何況,援兵少了,沒用。多了,自己又手緊。”

“早知道,在他被伏擊時派兩萬……”

“這樣更糟!這說明你早知道海因斯叛變。知情不報,與叛逆同罪!”太鷹毫不猶豫地打斷傑特。

“……”

“更何況,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比先勞其筋骨……”太鷹開始搖頭晃腦地念起古文。

“夠了夠了!我不理他就是,大家,一起為羅特爾默哀吧!”看到太鷹把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地扔出來,傑特頭都疼了,連忙讓所有人,一起起立,向羅特爾報以“最真誠的祝福”。

就這樣,羅特爾軍團的痛苦命運,在未事先經過哥亞魯和奈克爾的前提下,被一群無良的家夥判定了。

更慘的還不是這些,羅特爾雖然打了敗仗,但基於兵種相克,羅特爾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成功地把萊卡人的大軍遏製在海因斯以及附近幾座小城裏。

但與其說是他的戰術奏效,不如說是萊卡人主動收縮,讓所有部隊退守到城裏麵。

實際上,這也正是羅特爾想要的,以他現在的兵力,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本來他可以過上好日子的,可是軍需供應卻在關鍵時候出了亂子。

“諾沙卡準將!為什麽這次隻有十車醫療用品,我要的是四十車!”羅特爾望著那些燒成灰燼的馬車,對著眼前的補給部隊負責人大吼。

“羅特爾上將!很抱歉,正如你所看到的,三十五車藥品、三百車糧草被萊卡人的偷襲部隊用火箭給燒掉了。”

羅特爾的激動是有原因的:雖說經過連場大戰後,他的部隊損失並不算嚴重,但受傷者卻非常多。由於醫護人員的不足和缺少藥物,很多傷兵的病情無法得到控製。

這些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啊!眼看一批又一批的輕傷士兵變成了殘疾人,羅特爾心如刀割。好不容易等來了補給,竟然被告知這情況,你叫他如何不激動?更何況,據他所知,這區根本沒有萊卡人。

“我的人趕到時,連個影都沒見著!”羅特爾的聲調提高了八度。

“就是因為你的警戒部隊來得太遲,所以讓敵人的弓騎兵跑了。”諾沙卡一臉冷漠。

“什麽?你的意思是,全是我的錯咯?”羅特爾毫不掩飾眼中的凶光。

“不!糧草被燒,下官當然有錯。但下官的護衛部隊並未配備騎兵和長弓兵,打不著敵人的弓騎兵,此乃非戰之罪。”很明顯,他的話言下之意就是羅特爾要為轄區內出現敵人而負上更大的責任。

“那我要的僧侶呢?”羅特爾強壓怒火,問道。

“由於前方戰事吃緊,被軍部臨時調過去了。”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嘴角,出現了微微的上翹……

“什麽?……你給我記住!”羅特爾終於忍不住,不自覺地放出狠話來。

“下官會謹記這次的教訓,以及大人的教誨。下次隻要上頭給下官一千騎兵,兩千長弓兵,下官以性命擔保不會再出事!”諾沙卡一臉嚴肅地立正,向羅特爾行了個軍禮。

現在到處都兵力吃緊,抽調這麽多兵力根本不可能,諾沙卡這種毫無意義的誓言,無異於又抽了羅特爾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不住跳動的眼角,毫無保留地向對方宣示著其主人心中的極度怨憤。但他又能怎樣?拿劍砍他?還是拿口水吐他?

羅特爾很清楚:這分明是希亞洛搞的鬼。如果,按照正常情況,隻要自己多給軍需官一點錢,就可以萬事順利。但現在,自己的任何輕舉妄動,都將成為希亞洛日後對付自己的資本。

毫無辦法之下,他隻能懷著滿心的憤恨,一邊不得不下令增強補給線的防守,一邊把幹澀的苦水往肚子裏吞。

眼看羅特爾像一座移動火山似的,邊向副官發脾氣,邊離去,這個軍需官轉身對自己的副官小聲說到:“你這家夥,下次開篝火晚會,不要用那些雜草,那東西臭得要命。還有,下次給我多弄幾個傷兵,多給一些補貼就是了。”

“是的!大人!”副官眯著眼,詭異地一笑。

同一時刻,在傑特軍中的醫療營。

“來人!有人被帳篷的支架夾傷手指了。”兩個士兵領著一個精神翼翼的傷兵來到帳篷。

然後,他們三個被眼前的景象嚇懵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僧侶,念起了足以讓斷臂複原的‘神聖光明咒’。另一個僧侶,從堆積如山的醫療用品中,拿出一大捆足以把這傷兵捆成木乃伊的紗布。還有一個僧侶,拿出來藥水,足夠拿來洗澡。而數十個負責任的僧侶,眼中放著精光……

由於萊卡的主力被羅特爾吸引住了,所以傑特這邊倒是輕鬆得很。為了避免無謂的兵力消耗,麵對利卡納大軍,那些小城鎮裏的萊卡軍大多預先逃跑,隻有少數跑得慢的,被利卡納的騎兵先遣隊給剿殺了。

因此僅用了八天,傑特的大軍輕鬆收複了五十多座中小型城鎮。雖然從戰略角度上看,這不算什麽。但在太鷹的巧妙上報,以及希亞洛和拉茲的聯手鼓動,讓傑特的輝煌戰績跟羅特爾的慘淡敗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得整個卡奧羅集團的聲勢,一下子癟了下去。而卡奧羅的臉色,更是陰沉得嚇人。

在聽到卡奧羅的事情後,傑特有點不安了。

“他的臉色真的這麽難看?哎!這都是不得已的事情。不管了,隻要勝利就好。”

“老大,沒關係的,他惱的人是羅特爾。老大你隻要在凱旋時給卡奧羅送點小禮物,保準你跟羅特爾修好。”黑炎誇張地說道。

“哦?那是什麽禮物?”雖然對黑炎的提議不報什麽希望,傑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嘿嘿!隻要老大送一支美白潤膚露給我們的卡奧羅殿下,讓他的臉不用那麽黑……”黑炎沒有說下去,但傑特內部集團的眾人已經開始發出不懷好意的賊笑了。

麵對這種引火燒身的白癡提案,傑特並不需要反駁。因為,沙朗自動自覺地在這個讓她失禮的家夥屁股上,狠狠地扭了一把。

瞪得像銅鈴大小的眼睛、仿似被電到而豎起來的黑發、像木頭一樣僵直的身體、張大了、可以清楚看到喉嚨但又沒有一絲聲響發出來的大嘴巴,這,就是有苦不出口的黑炎。

“哈哈哈!”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劍聖的威力果然不是吹出來的!

“是了,傑特,麗娜不是說要當前鋒的嗎?你該不會是用了催眠術吧?”太鷹有點不懷好意地笑問道。

“嗬嗬!我們的麗娜當然是當前鋒咯,隻不過把戰場換了個地方。”咯咯笑的同時,夢娜若有所指地揶揄道。

而麗娜的俏臉霎時間變成了熟透了的蘋果,紅彤彤的,不好意思地想躲起來。但眾女毫不猶豫地把她推向一個名喚希露的火坑。

雖然傑特的手段並不光彩,但他很清楚,如果讓任麗娜亂來的話,悲劇的下場是可預見的。如果她害死其他戰士,傑特無法原諒自己。若是她讓平民、特別是小孩子之類遭到不幸,那麽這會在她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要是麗娜遭到不測,那麽這條傷痕將會轉到自己的心上,直到永遠……

所以,傑特一方麵把麗娜推給了別有用心的希露,另一方麵暗中向天祈禱:這是漢斯老將軍的旨意。

最後,在傑特、希露和之神的圍攻下,經過多日的淳淳誘導和家法侍候。麗娜終於放棄了她那要命的前鋒身份。不過這次的勸導留下了一個後遺症,以後每次麗娜見到希露,都會像老鼠見貓似的逃跑……

看到希露開始晃動那細蔥般修長的纖纖玉指,麗娜驚叫一聲,無視眾人眼睛裏的異樣,像受驚的小白兔般,一下子縮到傑特的背後。

而在傑妮和艾梨舞雙重壓迫下,在迷城與婚姻墳墓之間苦苦掙紮的太鷹,則露出了羨慕的眼神。這時候,太鷹開始考慮,自己是否應該信奉之神了。

不過,想起傑特當初所說,被之神敲詐,再想到之神那個流著口水的齷齪模樣,太鷹還是決定放棄了。

但這如此融洽的美好氣氛,被突如其來的撞門聲給打破了。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闖了進來。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懷特大人為什麽會死?”一個滿身血汙、盔甲破爛的戰士,一邊向虛空用力地揮舞著緊握的拳頭,一邊向傑特發出魔獸般的咆哮。

懷特大人?莫非,他是瑞普?看著眼前這個不顧紀律的闖入者,眾人無法將他跟那個嚴守騎士信條的小夥子聯係在一起。

隻見瑞普一個箭步衝上前,雙手一把抓住傑特的衣領,用力地搖晃著。他大聲吼道:“回答我,你明知道對方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等懷特將軍,為什麽你還要他去送死?回答我,為什麽!”

傑特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凝視著眼前這雙不再澄藍的眼睛。這雙眼,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平靜,如果昨日的它,是不起波瀾的井水,那麽今天的它,就是在風暴中不斷掀起狂濤的怒海。

激烈翻騰的眼光中,充滿了責備和不解。很明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情,讓瑞普失去了理智。

一掌打在瑞普胸口上,然後震開他的雙手,傑特就可以輕鬆擺脫眼前這個被人以下犯上的尷尬困境。

但他沒有。

黯然傷神的黑眼睛,就這樣看著這位年輕有為的騎士,無禮地踐踏著自己身為主帥的尊嚴。

忽然,瑞普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了在傑特的眼中閃爍著悲哀的流光。這光,有如那在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淡淡的、幽幽的,似有、若無。

“大人,你……”不知不覺中,瑞普的聲音哽咽了。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的他,開始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三天前的下午,懷特率領的第四軍團,經過連場小規模戰鬥後,來到了利卡納的西部海岸線附近。

騎馬登上一個山崗時,瑞普對懷特說:“大人,三天來,我們已經成功襲擊了三支補給隊,清除了五個城鎮的萊卡軍隊。現在敵人已經開始收縮,在方圓五公裏範圍內,見不到敵人的蹤跡。隻要再多打幾個小城鎮,我們就可以繞道回去了。”連續的勝利,讓瑞普的臉上多了幾分興奮。

“誰說我們要回去的?”冷不防,懷特拋出一個反調。

“什麽?”

“它……才是我們真正的目標。”話到最後,聲音已經細若無聲了。

這時,瑞普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山崗頂。順著懷特那筆直前指的馬鞭,瑞普看到了讓他震驚不已的東西——在山崗前兩公裏的地方有一個營地,一個連綿幾公裏的萊卡人營地。

瑞普飛快地拿出單筒望遠鏡,望過去。營地建在一個山崗上,山上似乎有個泉眼。從山頭上流下來的泉水,經過萊卡人的疏導,變成一條兩米寬的護城河完整地圍住整個營地。而在營地邊上的木柵欄前麵,則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鹿角。

隻見營地防衛森嚴,三步一崗、五布一哨,三層樓高的箭塔星羅棋布地豎立於整個營地之中。看到我方部隊的出現,營地的守衛們,有點慌忙地吹起了警號,裏麵到處可見士兵拚命衝向自己的崗位,但其整然的秩序,卻讓瑞普心寒不已。

“打不贏。對方的布置,完全是基於防禦騎兵衝擊的。我們衝過去的話,在營寨前五百米範圍內,都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要越過護城河,衝垮那些鹿角和柵欄,我們至少要死兩萬人。更何況,我們不知道裏麵有多少萊卡人。”瑞普謹慎地選擇自己的措辭,力求說服懷特放棄攻打這營地的想法。

不過,令他驚奇不已的是:他看到在懷特的眼睛裏閃爍著的,竟然冷靜的智慧之光,而不是熊熊燃燒的複仇之焰。

懷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詭異笑容。這笑容,宛如用刀子刻在臉上,但卻並沒有給人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虛偽堆砌感。這感覺,就像是一個人,毫無保留地將靈魂深處的所有感受,同時烙在臉上似的,真切,但複雜。

瑞普在這笑容中,看到的是責任、是尊嚴、是榮譽、是堅定的信念……但唯獨少了那份執著的仇恨。

“大人,你……”

懷特輕蔑地瞥了一下躲在柵欄後麵萊卡弓箭手萬人隊,然後有點古怪地笑道:“我們隻是負責帶給萊卡人恐懼,不是嗎?”

聽到這話,瑞普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但就在此刻,忽然瞥見一個黑色的拳影,直奔自己小腹而來。

“你……”出於戰士的本能,瑞普飛快地把附在左手上的三角鋼盾擋在腹部前麵。但,真正的攻擊,來源於他的背後。

後頸猛擊,讓他一下子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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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今晚有事,提早!預計下次時間,今晚12點前後。嗬嗬!^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