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我們傷得太重,要住院。其中我肋骨斷了兩根,鼻梁塌了,內出血了,也有些輕微的腦震**,得至少休養一兩個月時間。這其實都算小事,大的是我破相了,玻璃碴子從我嘴角劃開,直下腮際,皮開肉綻,有四厘米長,成了一條難看的蜈蚣蟲。他們建議我整容,我說不用了,男人的麵子並不在臉上。隻有曹翔才知道,我這是時刻提醒自己要報仇。沒錯,報仇,我一定報仇!

狗咬我一口我不會咬回它,我會宰了它。

在我們休養的期間,溫可馨來過幾次,一直想跟我單獨聊聊,都讓我的冷屁股給氣走了。到最後她幹脆不來了。不過後來我知道,我和曹翔的醫藥費是她出的。

在這段時間,我不斷反問自己,對溫可馨到底是什麽感覺,她還是自己的女神嗎?自己是喜歡她,還是討厭她?為什麽我每一次看到她,都有把她擁入懷中的衝動,又為什麽每一次話到了嘴邊都成了拒絕?

她不在時我想她,她在時我想躲開她。

我忽然想起,不知道是哪個狗ri的磚家叫獸說,人都是矛盾的結合體,這真他嗎說得對呀。

我對曹翔有愧,如果不是我,他就不用受這一頓揍。

而曹翔亦對我有愧,如果不是他色迷心竅,上了那騷娘們的當,也不會連累我受這一頓揍。

“文明,這個仇你打算怎麽報?”

深夜,寧靜,偌大的病房裏就隻有我和曹翔兩顆粽子。

“整死他!”我很平靜說出這三個字,仿佛隻是在念書。

“怎麽整死?”曹翔眼裏冒著綠光。

我反問:“那你想怎麽整死?”

這半個月來,我做夢都想整死高帥富,那天一幕幕被踩在腳底的情景不斷衝擊我的腦海,讓我恨意滔滔填滿胸腔。

曹翔對高帥富的仇恨沒有我複雜,他隻想找回場子,把高帥富打個半死,就夠了。但我不是,我說的整死,是真正把他弄死!

“馬幣,等咱出院了,找幾個兄弟,摸準了他的行程,半路打他狗ri的個伏擊,捅爆他**!”曹翔惡狠狠道。

“嗯。”我應付著,並沒有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有些事情,自己去做就夠了。

曹翔看不出我的想法,因為在經曆過這種事情後,我的城府一下深了,深到連曹翔不認真都感覺不出來的程度。

又半個月,我們出院了。

三十六天,我在病房裏躺了三十六天,踏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我撐開雙手,對著天空深呼吸。啊,久違的藍天白雲,久違的陽光空氣,久違的綠草大地。

我有種再世為人的幻覺,麵對這滋養了我二十二年的東西,居然有種陌生感!正是這種陌生感,讓我不等於三十六天前的甄文明。

而曹翔是個十足的棒槌,剛一出來,他馬上捧手大嗷:“尼瑪我終於重見天……哎喲我草,誰踢我……”

實在受不了他那樣子,我捂麵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把他差點踹得個狗吃屎。

“滾!狗ri的,丟不丟人,以後別說你認識我啊。”我拍了拍腦門,簡直服了他。

曹翔是沒臉沒皮的渣,他毫不在意嘿嘿一笑,給我比了個中指,“切!哥樂意,你吹啊。”說著他居然對我吐舌頭做鬼臉,我差點就把去年吃的飯都吐出來了。你能想象一個牛高馬大,長得一臉猥瑣的大漢賣萌的樣子嗎?我去年買了一批表!

我理解曹翔的心情,像我們這種瘋慣了的人,躺在病床三十六天,那是一種天大的折磨。所以曹翔才會情不自禁喊出終於重見天日了的口號。

“賣萌?你不知道我號稱屠萌專業戶嗎?狗ri的你別跑,我他嗎整死你!”

我們在嘻嘻哈哈打鬧,引得許多路人回頭怪異地看著我們。

一個小女孩經過,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尖叫,撲進她媽媽懷裏,不敢看我。

我嬉戲的動作停下來,被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沒有惡意的舉動深深刺痛了一下。

我的心充滿苦澀。是的,我的樣子嚇著她了,不是瘋癲打鬧的舉動,而是我的樣子,我那本就不英俊的臉蛋。

現在的我樣子很醜,一條肉痕橫躺在我腮邊,好像裂開了一般。有時候,我都不忍照鏡。

女孩子走了,是被她媽媽架走的。而我卻沒有剛才歡樂的心情了。曹翔拍了拍我的肩膀,輕歎一口氣,輕聲安慰道:“別想那麽多,按你自己的說法,男人的麵子不在一張臉上,隻要你有錢,就沒有人敢小看你。”

我吸了吸氣,無所謂地聳聳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看我像是在意的樣子麽?”我捶了捶他結實的胸膛,“今晚咱去搓一頓,你請客。”

結果那天晚上我們又喝高了……

張一九果真是書呆子,他對我們住院的事情沒怎麽過問,看到我臉上的疤也隻是噓寒了兩句而已。我知道他的性子就這麽冷淡,倒也沒怎麽在意。但是李練深的做作就讓我惡心了,他話是在關心我們,但表現出來的是很明顯的奚落,淨說些話裏有話的話。

我雖然不爽,但沒怎麽表現出來,但曹翔就沒我那麽好脾氣了,他和李練深鬧了一下,差點就指著他的鼻子說我草你嗎B了。

不過李練深這貨倒也是欠抽的貨,曹翔過他後,他馬上就不敢得瑟了,隻是還會時不時用怨恨奚落的眼神夾我們。

“媽啦,什麽玩意,咱哥兩出了事不關心下也好了,還敢幸災樂禍?尼瑪要不是看他是同一個宿舍,老子早就一巴掌把丫扇牆上吊著了!就他嗎欠ri的貨。”曹翔很不爽的喝著啤酒,打發牢騷。

“好了好了,人家是高帥富,即便是個偽的,也有嘲笑我們的資本,如果咱和他認真就輸了。來來來,別想那些J8事了,幹了這碗熱翔才是正經!”

我發現自己的脾氣真的變好了……不對,應該說是更能忍了。要是換以前,我準比曹翔還暴,哪還忍得住,直接K了李練深這驢ri貨再說。

“文明,我怎麽感覺你變了?”曹翔和我碰杯,一飲而盡。

“有嗎?”

“有!要換以前,你別說勸我,要不把丫塞進屎坑裏吃翔才怪呢,揍他一頓算是斯文的了。”果然,曹翔看出來我的變化了。

我嗬嗬兩下,說道:“人總是會變的,你必須要明白一個道理,人和社會是拚不贏的,如果你硬要拚,隻會拚個頭破血流。”

曹翔伸爪摸了摸我的額頭:“我的神,你這娃燒壞了,致殘了吧?居然說出這麽深奧的話,糟了糟了,我要被小師妹捶死了這次。”

白眼一翻,我直接給了他一拳:“滾!尼瑪飛機手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