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有一根柱子,韓昭昭往後退了一小步,“哐”地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上。

撞得比較猛,一陣痛感瞬間傳遍全身,她蹙起眉,倒抽了口涼氣。

後背疼的同時,小腹處又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腳軟軟的,沒力氣,她剛從柱子處撐起來,又撞上了。

眼前又是一陣黑,頭暈沉沉的,一股幽香飄過來,是陳子惠常熏的那種,像梅花香。

果然,睜眼後赫然見到陳子惠的臉。

“韓姑娘,怎麽樣?”

陳子惠提著燈,昏暗的燈光打在韓昭昭的身上,他見麵前的小姑娘眉頭緊皺,緊抿著沒有血色的唇,一隻手抓著柱子,一隻手捂著小腹。

像個易碎的白瓷娃娃,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捧在手心裏,保護她免受風雨的摧折。

都這副樣子,偏還要對他擠出一句:“還好。”

過去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不論遇到什麽事,他慣愛一個人扛過來,明明心裏頭疼得很。

他換上溫柔的眉眼,看到這張小臉,想為她輕輕地擦去淚珠,甚至想把她緊緊抱起來,讓她少受些苦楚。

忽地又想起來過去的事情,他淪落到這種境地,還是拜韓家所賜,要不然,誰願意把苦痛憋在心裏,故作堅強。

韓家對他做了什麽,他反手報複回去,有何不可,何必對韓昭昭這個韓家的女兒存憐憫之情,該騙就騙,一如當年韓家所為。

他應當對韓昭昭好,但這隻能是裝的。

“好些了嗎?我扶你去坐坐。”

他隔著衣料拉住韓昭昭纖細的胳膊,欲要先帶她尋個坐坐下,忽然手心處有一陣溫熱感傳開,軟軟的,手心處癢癢的。

垂眸,見韓昭昭的一隻手往他的手心裏探,似乎是無家可歸的人尋到了家,小姑娘的臉上還掛著幾滴淚,在蒼白的臉上劃上兩道淚痕,滾落到瑩白如雪的脖頸上。

他的身子微動,驀地一下,抓緊了韓昭昭的手。

韓昭昭的頭暈是暈,身上疼也是真疼,但方才所為卻是有意識的。

第一次被一個青年男子握住手,還是這麽一個圖謀不軌的人,她的心跳驟然加速,也慌,但也從陳子惠這裏,她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其實這個人並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樣可怖,她似乎抓到了他的軟肋。

她的手又捏住陳子惠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身邊的人喉結動了動,瞧了一眼她,又別過頭去,似是刻意而為。

沒走幾步,便到了廊下,陳子惠尋了一處背風的地方,拉著韓昭昭坐下。

午夜時分本就寒涼,又有一陣狂風卷著落葉拍到臉上,韓昭昭瑟縮在大氅裏,她的身子一直在輕微地顫抖。

陳子惠的手貼過來,將被風吹散的大氅拉回來,拉到韓昭昭的身側,捂好,他的指尖在觸到她的衣料那一瞬,忽地縮了回來,頭轉過去,不看她。

“這裏涼,你若是能起來,便回去?”

小姑娘就是孱弱,像個精致的物件,比不得他,從小山坡上滾下來後,還能拖著傷拉著一個人趕路。

“先在這坐會兒。”

韓昭昭皺著眉,身下一股熱流,現下腰酸背痛,頭還暈,今天晚上在冷風中站了這麽長時間,果然還是被凍得感冒了,兩件事情湊在一塊,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虛虛地倚在柱子上,饒是如此,她還逼著自己思考著現狀,在不引起陳子惠懷疑的條件下,尋一個合適的住所。

“韓姑娘覺得這間屋子如何?”

她正琢磨著,陳子惠忽然發問。

韓昭昭含糊其辭地回了句:“感覺布置得還可以。”

接著便沒話了。

她極力讓自己清醒,打量了一遍周圍的陳設,沒什麽她能記住的標誌性建築物。

“這間屋子在院落中的什麽位置?離大門近不近?”

稍微緩了一下,不那麽疼了,韓昭昭倚靠在柱子上,坐起來。

陳子惠嘴角含笑:“比較近,過了這間屋子,前頭就是正屋。”

韓昭昭順著陳子惠指的方向看過去,隨陳子惠繞了這半天,繞回了原位,還毫無知覺。

她直覺這間院落裏種植著梅花的屋子有些詭異,陳子惠似乎是極願意她住在這間屋子裏的。

倒不如順著他的意思住進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找到了機會,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算起來,這招還是從陳子惠那裏學到的,他用這招用得純熟。

“那我住在這裏吧。”

“好。”

陳子惠招呼來跟著韓昭昭的丫鬟,讓她去喚自己家的下人。

韓昭昭無力地抬了一下眼皮,見小丫鬟麵露猶豫之色,她沒有任何表示,小丫鬟瞅了一眼,便乖乖地加快腳步去了。

陳子惠倒是有辦法,這一次又達成了他的目的。

她靜靜地等待著陳子惠的下一步動作,他並沒做什麽,隻一直保持著沉默,時不時地往她這邊瞧上一眼。

還是韓昭昭先受不了了,外頭太冷,她又不是那麽難受了,便提起來去那間屋子。

陳子惠點頭,拉起她,手輕輕滑過他的繡字,在指尖即將觸到她手的時候,停下,往後錯了一點兒,重新捏住她的胳膊。

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臉,手中提著的那盞燈籠照的是朝前的路。

二人過去的時候,府中的下人已經在忙活著搬東西。

“韓姑娘先等一下,他們一會兒就該收拾好了。”

屋子是臨時騰出來的,要往裏頭搬的東西不算少,這才沒過多久的功夫,這些人已經完成了大半的工作。

果然是陳子惠府中的人,做事不是一般地利索,韓昭昭在心裏暗歎。

她隻站了片刻,就見這些就把該搬的東西搬過去了,該擺置好的東西擺置好了。

這回,她算是徹徹底底地見識到了何為訓練有素。

陳子惠日後做出來的一切都是早有準備的,從現在就謀劃好了。

幾個人收拾好了,陳子惠一招手,又是幹脆地下去。

陳子惠攙著她進去,點上一根蠟,原先黑漆漆的屋子亮堂起來。

一張燦爛的笑臉搭上身上穿著那件海棠色的衣服,有些妖魅。

燭火跳動的影子落在床前的紗簾上,讓素色的紗簾有了些許溫度。

陳子惠修長的手指輕輕挑開簾子,另一隻手拉著她坐到**。

**的擺設是藕色的,素淨淡雅,不是陳子惠素來打扮的風格,應該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真是有心了,拿捏她的喜好還拿捏得挺準。

她大致掃了一眼,這布置的法子還是有些許熟悉感的。

是了,夢裏的那張**,就是這樣的顏色,這樣的布置。

旖旎的回憶一時間充斥了她的腦海,想到在這裏做過的事情,她低著頭,捏著衣角。

她是不想碰這張床了,可眼下沒有辦法,別的法子很難讓陳子惠放鬆警惕,唯有這法子,可以一試。

是陳子惠在夢裏親口說過的,他也確實是這麽表現的。

夢裏,就是在這間屋子,是一個晚上,燭光昏暗,大堂裏擺了張桌子,桌子上放了幾碟小菜,還有一壺酒,旁邊擺著兩個酒杯。

韓昭昭坐在他的懷裏。

她那張原本清純的臉在燭光下顯得明豔起來,一雙眸子似水含情,她輕輕地撩起袖子,輕紗下現出一截藕臂。

如削蔥般的手指捏住一個杯子,遞到陳子惠嘴邊,朱唇輕啟:“不若再來一杯?”

這是斟得滿滿一杯的酒。

瞧了眼那杯酒,陳子惠緩緩開口,問道:“今天你怎麽總是勸我酒?”

他捏住韓昭昭的下巴,迫使韓昭昭看向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得人有些發癢。

“就是想瞧瞧你開懷暢飲的樣子,你不是常說嗎?”

韓昭昭笑著,眼裏像是落了星子,把酒杯又往他嘴邊貼了貼。

未成想,陳子惠沒飲過酒,卻捉住她的手,嘴唇碰上去,極小心,韓昭昭的手輕顫,杯中的酒晃了一下,差點兒灑出去。

陳子惠忽地覆住她的手,把杯子貼到嘴邊,由著她的動作,讓她瞧著,一口一口地喝盡了一杯的酒。

他的另一隻手摟住韓昭昭的纖細的腰肢,幾乎把小姑娘往他身子裏揉。

他喝得有些醉了,臉上泛著一層潮紅,韓昭昭靠他靠得近,又隻著了一層紗衣,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的溫度。

本就有欲望,加了酒精的刺激,人更不清醒,有什麽秘密也難掩得住。

她主動湊上去,一隻勾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唇。

那人的理智崩了個稀碎。

情濃之時,她的另一隻手沿著他的肩膀緩緩向下,到了腰際,輕輕滑過。

是她尋了好久的鑰匙,如她所料,他剛從庫房裏回來,鑰匙就應該在他手中。

她的手往側邊移了移,這麽來來回回幾次,終究是把鑰匙勾了過來,手把小荷包扯開一個縫,塞進去。

既然拿到鑰匙,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麽,她太清楚不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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