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昭騰出來一隻手,扯開衣帶,衣帶順著從窗口溜進來的風飛出去,落在床側。

衣襟半開,雪膚一覽無餘,帶著繭子的手指肚細細地撫摸著她一寸寸的肌膚,惹得她一陣癢。

從脖頸到鎖骨,一點點地往下,忽然,她按住陳子惠的手,手停在了係著的一個吊墜上。

是一個玉墜,她故意換上的。

陳子惠把玉墜擱在手上,擺弄了一下。

“怎麽換上這個了?”

韓昭昭撅起嘴,唇上點著胭脂,嬌俏可人:“我瞧著別的也不好。”

“你去庫房裏找找,看上了哪個就拿哪個。 ”

燭光下,小姑娘笑開,笑容明媚,一隻手攬住他的脖子,嘴唇湊上去。

那人抱起她,眼見是往大堂上的那張桌子上去的,他手一揮,桌子上的書卷盡數落到地上。

他想做什麽,韓昭昭再清楚不過,耳朵紅了透。

不過這也是她應付出的代價,她把頭埋在陳子惠的身前。

坐上去的時候,腳尖緊繃,那雙手覆上後背的時候,整個人又是一陣抖,貼緊了陳子惠。

她無言,那人卻抱著她轉了個方向,重又回到**,極輕極緩地撫摸著她緊繃的後背。

第二天清早,韓昭昭便醒了,昨天折騰到大半夜,今天還不容易趕上休沐,陳子惠還在睡著,睡得還熟。

她躡手躡腳地坐起來,拾起來丟到桌子上的衣服,那小荷包還在。

昨夜,陳子惠告訴她,庫房裏還有幾件首飾,她若是尋到了喜歡的,便拿去。

她的手中本就有庫房的鑰匙。

她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以找幾件首飾的借口去了庫房,按照從陳子惠嘴中套出來的信息,準確地找到了那盒子的位置。

用這把鑰匙一擰就開。

果然,陳子惠去庫房,少不了要去見見這件東西。

盒子打開,裏麵放著一遝子紙,讀過幾行字之後,她大驚失色,手一抖,盒子落到了地上。

是有關陳子惠的身世的,父親與母親的身世皆不同尋常,是如今的人看來是該避諱的。

夢醒後,這裏具體內容,她生生想不起來,她隻記得憑借著這件事兒,她把陳子惠逼到窮途末路過。

無奈陳子惠的黨羽太多,為人又十分謹慎,最後她惜敗。

這次,她的情況比那時要好得多,現在還是在自己家還沒有被逼到末路的時候,那些她不願意再回憶的手段,她不必用。

不過,她一直以來都想不明白陳子惠為何會對她這般癡迷,她不相信僅僅因為那方麵的事情帶給他的滿足感。

一個在京城裏是無數貴女夢中的理想郎君的人,又身居高位,他想要什麽,要不到,何必非要因著這件事來找她。

風輕輕吹起簾子,韓昭昭又一次見到了那張熟悉的布置。

許是屋裏太熱,韓昭昭的額頭上冒出汗,她抬手,擦了一下,被陳子惠看在眼裏。

“怎麽,不舒服?”

“沒什麽大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因著剛才那段回憶,多與陳子惠接觸,她心裏有芥蒂,故敷衍了這麽一番話。

陳子惠不理會她的狡辯之詞:“我瞧著你不大好,去給你請個郎中。”

“都這般時候了……”

陳子惠的口氣不容人拒絕:“多晚醫館裏有人,你先歇息吧。”

臨走的時候,他吹滅了屋裏的蠟燭,韓昭昭又一次陷入到了黑暗裏。

好在,陳子惠走了,沒有再在屋子裏停留。

陳子惠府中的下人辦事效率極高,韓昭昭躺在**,將將進入夢鄉的時候,郎中進來了。

看了一次病,開了幾副藥,喝了幾口苦得她皺眉的中藥,她便歇下了。

這回,陳子惠直至她歇下才走來,喝幹了一碗藥,她的精神氣好了些。

又問了有關這間屋子的情況,陳子惠一說,她才知道這屋子裏她父親住的那地方近,裏陳子惠住的地方更近,陳子惠新搬的那個地方就在她這間屋子的隔壁,兩間屋子之間隻隔了一睹矮牆。

同時,這房子裏離那間庫房也近。

對她來說,的確是個好地方,正合她意,還是陳子惠幫她選的。

感風寒是常事,又喝了藥,韓昭昭也沒怎麽在意,哪裏想到竟然燒起來了。

越到晚上,燒得越厲害,第二天天還未亮的時候,她已經燒暈了,分不清時候。

門“吱呀”一聲打開,她循著聲音尋過去,翻了個身,差點兒從**栽下去,僅差著一點點兒的邊。

來的是她父親還有陳子惠。

她聽到他們模模糊糊的說話聲,父親很是憂心,又派人請了郎中。

也是,從小到大,她很少燒得這麽厲害過,唯一一次燒得比這回厲害的時候還是那次落水,高燒不退,在**躺了四五天,差點兒要了她的命,在那之前的事情幾乎忘了個幹幹淨淨。

韓德元的手覆上女兒的額頭,滾燙。

不一會兒,郎中便到了,把過脈。

“怎麽樣?怎麽吃了藥之後反而燒得更厲害了?”

韓德元已是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搶先一步衝上去,他的聲音似乎是吵到了躺在**的韓昭昭,她皺著眉頭,翻了個身。

郎中撫了撫花白的胡子,抓過筆,“刷刷”地開始寫,極為淡定地答道:“無甚大礙,晚上燒起來也實屬正常,吃下這幾副藥,再過兩天,燒應當就能退了。”

“無甚大礙?吃了一副藥還不好,還更厲害了?你開的是什麽藥?”

韓德元擰著眉毛,擋在郎中麵前,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那副藥方。

不過他看不懂,別說藥材的用法,光那字跡就看不懂。

“韓大人別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得慢慢養,這位姑娘身體的底子還好,吃過藥,發了汗,便能熬過去。”

被韓德元這麽追問,他已經有些急躁了,他行醫多年,病人見得多了,韓昭昭這種情況,不算少見。

“那什麽時候能好轉?”

“得等著一半天。”

郎中抬眼瞥了一眼韓德元,繼續拿著筆在紙上寫。

“一半天?還不得燒糊塗了?她以前便是這樣燒過,連著燒了三四天,差點兒沒丟掉性命。厲害了你負責?”

韓德元又氣又急,極快地道出這番話,又想到女兒這一晚上受的罪。

這庸醫!

聽著韓德元絮絮叨叨地說,郎中皺眉:“這回不會燒上個三四天,我行醫多年,這姑娘的病情我還了解,再說那燒個三四天的,我還是很少見到。”

聽到這郎中無意中提起很少見到,韓德元身子不自覺地一凜,他說得有些多了,不該說的也說出來了。

好在郎中沒接著他的話問下去。

郎中心裏煩躁得很,被韓德元在旁邊質詢的,若不是芥蒂韓德元以及陳子惠的身份,他早一句話給他們懟過去,覺得我醫術不行,便去找別人,看誰還能治出個什麽花樣來。

昨天晚上,韓昭昭的病就是他給看的,他說過,第二天會厲害,再多吃幾副藥,燒就能退了。

這些人偏不信,大清早的,天還沒亮,就把他從被子裏揪出來。

火氣難消,郎中又刻意避開他的話不答,說這些有的沒的,他一氣,“哐”地一下,要伸出手,砸到小案幾上,忽然看到女兒還躺在**,作罷。

“郎中有行醫的經驗,韓大人姑且先聽他說的,吃上一副藥後,再看看。”

陳子惠拉住韓德元,知他擔心女兒的病情,心急,好言好語地勸,在女兒麵前,他向來是缺少原則的。

韓昭昭躺在**,燒得厲害,郎中的態度又不好,韓德元的心裏憋著一股氣,被陳子惠這麽一拉,一勸說,火氣消下去點兒。

幾個下人皆在感歎,陳子惠不愧是韓德元悉心培養出來的得意門生,還是他了解韓德元,勸得住韓德元。

韓德元一甩手:“那就先喝上一副藥看看。”

陳子惠這邊又開始禮貌地跟郎中道起歉來,他向來能在不同人之間完美地轉換自己的角色,態度好的時候,讓人如沐春風,郎中走的時候,也不再是氣衝衝的了。

下人照著他開下的方子熬藥,韓德元憂心女兒,一直坐在床前。

方才這吵鬧聲韓昭昭自然也是聽到了,她醒了,看到父親在身邊,伸出手來,低聲道了一句:“不就發一次熱,不算什麽大事,再吃幾次藥便好了。”

她想拍拍父親的手,不過病著,使不出多大力氣來,隻相當於輕輕蹭了幾下。

韓德元握住她的手,是燙的,抬手覆上她的額頭,退燒用的熱毛巾已經涼了下來。

“涼了,我給你拿個熱的。”

韓德元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做起事情來大多親力親為,見女兒額上的毛巾涼了,也沒叫下人,自己拿著毛巾去換上了個溫的,囑咐陳子惠先在這邊看著。

剛拿熱水投了遍,就有人找過來,風塵仆仆,一進大廳,就撞上了韓德元。

那人從袖子掏出一封信,給韓德元過目。

韓德元拆開信封,是一份戰報,字跡潦草,人寫得應當很急。

乍一看整封信的內容,是匈奴寇邊,再按著規律,根據別人囑咐過的話,把整封信中特定位置的字抽出來,湊成了一段話。

是另一種意思。

作者有話說:

下一本預收文《養的小奶狗黑化後》

江萱第一次見到顧之恒,還是在他國破家亡,寄她家籬下的時候。

顧之恒被幾個孩子拳打腳踢,他咬著牙,眼眶通紅。

江萱抄起一根木棍,擋在他前麵:“有我在,別怕。”

少年瑟縮在她的身後,帶著哭腔,低聲喚道:“阿姐。”

從此他便像個影子一樣跟在江萱後麵。

江萱換上喜服的那日,顧之恒赫然出現在她麵前,手中提著刀。

“你別胡鬧,我是你阿姐。”

顧之恒笑開,揭開她的蓋頭,撫平她衣服上的褶皺:“是我阿姐,亦是我妻。你的未婚夫已經不在了,不嫁我,嫁誰?”

這時,她才注意到那刀尖上還殘存著未擦幹的血跡,對她,那人笑得卻是極為溫柔。

高亮:男女主無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