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葉鞘的信息素,**白華的鼻腔。白華等級太低,根本受不住葉鞘信息素強大的等級壓製,臉霎那間變得蒼白,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跪下來,一滴滴冷汗從他的臉頰上劃過,砸在地上。

再看原本已經受傷了吉姆,這下直接半暈過去。

葉鞘仍然坐在牆上,他換了個姿勢,變成了單手支撐下顎的方式,看了看勉強站立的白華,顯然有些意外,他“咦”了一聲,饒有趣味道:“我喜歡頑強的蟲子。”

嘴上說著喜歡,但他的實際行為卻完全不符合他說的話。空氣中的信息素有愈演愈強的架勢,龐大的信息素凝成一根針,猛然向白華錐刺而去。

嗡的一聲。

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世界變得安靜極了,眼前是雪花般白白的一片。白華感覺自己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休克,全身的血液像是在倒流一樣。

即使白華內心咬牙想要再堅持一下,麵對這樣強大的信息素壓製,等他再回過神來,他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

旁邊伸出來一隻手,及時扶住了白華,才讓他免於跪倒在地的狼狽模樣。白華虛弱地回過神,見是紀嶼,他感激地衝紀嶼一笑,唇色蒼白地說了一聲謝謝。

紀嶼神色淡淡,扶著白華靠在牆壁上,等做好了這一切,他轉過頭來看向葉鞘。

葉鞘順著紀嶼的目光看回來,眼眸狹長,如同墨中滴入了一抹玉,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

紀嶼一眼就看出葉鞘的身體狀態和他麵上表現得完全不一樣。他的長眉皺起,隱隱透露出煩躁,認真看的話,還可以在他綠色的眸子裏看見一抹紅色。

注視著牆壁上的雌蟲,紀嶼慢慢地說,“你精神海受傷了,葉鞘。”

“嘖,”葉鞘聳聳肩,從牆壁上站了起來,腳尖踩在牆壁上,如同矯健的獵豹。他背著月關,看不太清他的麵貌。隻看見他高挑有力的身體線條在月光下顯露出來,肌肉線條十分流暢,一看就極具爆發力。

“我還以為我隱藏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你看穿了。”

葉鞘拾起放在牆壁上的長刀,鮮血順著刀尖滴在地上。他握著長刀跳了下來,輕巧落地。

他的腳下躺著半暈不暈的吉姆,葉鞘笑眯眯地拉緊手中的繩子,吉姆因為窒息而難受地掙紮,他的麵色漲紅,像隻蝦米一樣在地上弓起身體,試圖攝取氧氣。

白華在旁邊發出一聲嘶吼,“吉姆——,你放開他!”

葉鞘慢悠悠地轉過頭來看向白華,白華被他那雙看獵物一樣的眼神看得心一顫,隨即慌慌張張地移開視線。

葉鞘低笑一聲,在吉姆的衣服上慢條斯理地擦幹長刀上的血跡,然後下一秒架在白華的脖子上,歪頭,“放了他可以,用你的命償還嗎?”

白華被冰冷的刀刃抵在脖子上,隻要葉鞘稍稍向前一步,他的大動脈便會被劃開,鮮血如同噴泉一樣湧出來。

白華內心湧現出無限恐慌,隻是在真正麵對死亡恐懼的時候,他什麽都不能做,隻能嘴皮顫抖,“你...你不能殺我,城內是不能殺人的。”

“是麽。”葉鞘嘴角勾出一個笑,“那我很好奇,若是我殺了你,他們會怎麽懲罰我呢。”

眼見著葉鞘的刀刃就要向前一步了。

紀嶼從一側握住了葉鞘的刀刃,漆黑的刀刃被他雪白的手指握住,紀嶼看向葉鞘,“你的精神海已經出了問題,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停下。”

葉鞘皺皺眉,手指一動便收起了長刀。

長刀在紀嶼的手中幻化成黑色的繩子,繩子抬起了紀嶼的手,翻過來。葉鞘看見了紀嶼用能力覆蓋的硬物質,因此那雙雪白的手並沒有受傷。

“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身為你的保護者,我可不想你是因為我而受傷的。”

紀嶼反應半響,才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手握刀刃這件事,當然紀嶼是肯定不會空手握住刀刃的,而是使用能力。

他微微彎了彎手指,向葉鞘示意。

葉鞘像是被紀嶼龔這個下意識的動作給逗笑了,眉眼彎彎。

心情很愉悅地回答紀嶼關於自己精神海的提問,不甚在意地說,“一點小問題。”

紀嶼揮手散開四周的空氣,“控製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也是小問題嗎?”

他認真地看著葉鞘,“你需要雄蟲信息素。”

“還不到這個地步。”葉鞘聳聳肩,然後沒見到他的動作,空氣中的信息素如同按下回收開關,濃度逐漸變小,最後隻殘留下淡淡的一點,“隻是打架累了。”

紀嶼詫異地挑眉,他還以為像葉鞘這種以玩弄他人為興趣的戰鬥狂魔蟲不會感覺到累才是?

真是不可思議,他現在難得對葉鞘的對手產生了一點興趣。

“更何況雄蟲信息素...”

這幾個字從葉鞘唇齒間緩慢地劃過,他低笑一聲,嘲諷似的揚揚眉,“那個東西對我沒用。”

看著紀嶼不怎麽相信的表情,葉鞘“唔”了一聲,“該怎麽說呢,我用過很多雄蟲信息素,但是很遺憾...”

葉鞘聳聳肩,“都對我的精神海沒有。”

紀嶼愕然,但很快地回過神來,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但並不是沒有。一般來說,雌蟲使用雄蟲的信息素是沒有什麽要求的。但這條默認規則隻是因為以大多數雌蟲的等級,普通雄蟲的信息素剛好可以。

而對於等級高的雌蟲,很多雄蟲的信息素反而失去了作用,越是高等級的蟲族越講究的是信息素的適配性,帝國還有幾例S級的雌蟲因為找不到適配的信息素,精神海的負麵情緒一直得不到清理,最終陷入精神黑洞,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長眠。

按照葉鞘這麽說的話,他從小使用的信息素都不管用的話,到今天為止,他的精神海不知道積累了多少的負麵情緒,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他也會同那幾例S級雌蟲一樣。

白華雖然不敢正麵和葉鞘對上,但並不妨礙他在內心幸災樂禍,難怪這麽瘋,原來是長期得不到梳理啊,真是可憐。

而身為當事蟲的葉鞘一臉毫不在意,“這有什麽關係?我可受不了那群蟲子的味道。”

正當說話間,腳下的吉姆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見了站在麵前的葉鞘。葉鞘顯然看見了他的蘇醒,“咦,有隻不乖的小蟲子醒了?”

吉姆頓時渾身一個激靈,跪倒在葉鞘的腳下,“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這是?

紀嶼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葉鞘,葉鞘哼笑一聲,鬆開了吉姆脖子上控製他的繩子,“你問他。”

一得到放鬆,吉姆跪在地上,垂著頭,一五一十地向紀嶼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他因為今天上午白華強搶劫成功,非常地心癢癢,琢磨著自己也來上一單。一直蹲在這兒搶劫,結果從白天到黑夜,硬是沒有一隻蟲經過。

正當他垂頭喪氣想回去了的時候,恰好在巷子口口碰上了葉鞘,他當時天太黑,沒看見葉鞘手上滴血的長刀,否則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做了。他走上前去,氣勢十足地打劫,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說到最後,吉姆淚如雨下,大聲地懇請葉鞘放過自己,自己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

白華在旁邊臉色也漲得通紅,畢竟他就是今天搶劫了紀嶼的那一個。

隻是沒想到對方看起來麵上冷冷的,是個雌蟲都能不怎麽看得上的亞雌,實際上能力非常的強。自己搶劫了他,他也並沒有刁難自己,而是帶著自己完成了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B級任務,分得了貢獻點。

而且在剛才,亞雌雪白的手掌毫不猶豫地握住鋒利的刀刃,從那隻綠眸的瘋子手中救了自己一命。

已經很久沒有蟲會這樣對自己了。

白華越想越覺得鼻子一酸,自從被流放進來,遭受到了來自不同雌蟲的打擊,還有南盟會那幫雌蟲肆意的嘲笑和欺辱。

剛開始去內城的時候,兌換的東西都會被霍奇給搶走,他試圖反抗過,還在別的弱小的雌蟲受欺負的時候站上前去幫忙,結果被揍得很慘,那隻被幫助的雌蟲也並沒有對他提出感謝,甚至連一個微笑也沒有。

再後來,他就學會像霍奇一樣,明白在這半厄城,隻有壞蛋才會活下去。他開始專門挑些軟蛋欺負,漸漸的,手上也開始有些貢獻點了,可最終,離當初的自己越來越遠。

直到遇見紀嶼,白華抽抽鼻子,深深地看了紀嶼一眼,“謝謝你,我為自己今天早上的無禮向你道歉。”

並不知道自己被扣上了一個大好蟲帽子的紀嶼一臉茫然,不知道白華在謝什麽。他萬萬想不到自己今天上午為了完成任務的隨手一拉,還有剛才簡單的攔住刀刃的舉措,竟然讓白華從內心深處產生了悔悟。

就挺突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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