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冬季已經逐漸遠去,沒有什麽大氣汙染的天空,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即便是春日暖陽,也顯得多少有些酷烈。在甲板上辛苦地刷洗著甲板的水手們抱怨著,他們離開港口,在船長的帶領下,向著一片不毛之地進,未知的困難在等著他們,也許那意味著送命。

這是一支西班牙風帆護衛艦,艦名“聖地亞哥號”(santiago),噸位隻有五六百噸,承載著總共86名船員,在船長佩雷茲的帶領下,奉命沿著北美西海岸,探索北美西北部地區。

從十五世紀末,西班牙通過教皇令和托爾德斯裏亞斯條約和薩拉戈薩條約,確定了自己在美洲西海岸的占領權。不過由於以上所有的法理性文件,隻包含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個早期殖民霸主,新崛起的大不列顛、法國和荷蘭等勢力,難以從中得利,所以在兩國認真執行了以上文件一百年後,已經名存實亡。

俄國人通過白令海峽,從西伯利亞來到阿拉斯加,英國人從加拿大一路來到了西海岸,英俄兩國的毛皮商人從當地的印第安人手中收購毛皮,已經對西班牙人對這片土地的聲索形成了挑戰。

在歐洲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也就是誰現、誰探索、誰占領,便為誰所有。在感到自己的地位遭受到了挑戰之後,西班牙人開始了連續地對北美西北海岸地區的探索遠征行動,以保護自己的“主權”。

1774年,佩雷茲所帶領的聖地亞哥號,就是帶著這樣一個任務從墨西哥西海岸出,前往北部,宣示自己的領地的。

佩雷茲手中拿著的是一份文稿,這是十六世紀西班牙先輩探險家探索北美西海岸的一些記錄。當時的西班牙人並沒有仔細全麵地對整個北美西海岸進行探索,也沒有進行地圖和海岸線的測繪,隻有一些不辨真假的隻言片語。

佩雷茲船上的大副馬努埃爾抱怨道:“船長,我們的情況並不是很良好,這次的遠航準備並不是很充分,但是我們卻受命航行到阿拉斯加,恕我直言,對於聖地亞哥號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佩雷茲沉靜地點了點頭道:“我當然知道我們不太可能到達阿拉斯加,不過這不代表我們的這次遠航會一無所獲。一係列的遠航和測繪行動正在計劃中,西班牙王國會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來完成對整個北美西海岸的占有。而我們的這一次行動,是繼1513年之後第二次有西班牙人來到這片海岸。我們要了解大致的情況,從而為後續的計劃開展做好準備。”

馬努埃爾問道:“船長,您認為俄國人已經在西海岸建立了他們的據點了嗎?或者,這裏還有英國人?”

這個時代可不是後世,沒有穀歌地圖,沒有北鬥衛星,地球上每塊土地上的任何變化都能被人掌握。消息傳播的閉塞,還有歐洲國家本身的矛盾和敵對,都使得佩雷茲他們無法知道自己要探索的土地上到底生了什麽。

“也許吧,不過就算那裏有俄國人或者英國人,他們的力量都不會很強,也不足以對我們形成什麽威脅,我們需要做的隻是跟他們打個照麵,然後把情況反應回墨西哥城和馬德裏,自然有那些大人物們來考慮如何對付俄羅斯人和不列顛人。”佩雷茲對自己這次遠航的定位十分清楚,他就是一個探路者、情報搜集者,多餘的事情他不會做。

就在這個時候,聖地亞哥號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高喊道:“船長,前方看到了船,是沒有任何旗幟,而且外型上也不像是歐洲的船!”

“什麽?!”佩雷茲大吃一驚,急忙來到船頭,拿出了自己的伸縮單筒望遠鏡,出現在海麵盡頭的是兩艘個頭並不大的船舶,比起形狀修長、掛滿橫縱軟帆的歐洲帆船,這兩艘帆船顯得比較臃腫,而且每根桅杆上掛著一張泛著焦黃色的硬帆。

佩雷茲並沒有去東方服役過,對於神秘而富有的中國,也僅限於道聽途說,所以他並不能從帆的形狀來判定這是中式硬帆,繼而推斷出這兩艘噸位比聖地亞哥號還要小的船舶,是來自中國的船型。

瞭望手再度匯報道:“船上沒有炮位,不是武裝船舶,好像這兩艘船中間拖了一道漁網,是漁船!”

佩雷茲本能感覺到不好,“這個地方怎麽會出現漁船呢?”

這個時代並不是沒有遠洋漁船,很多北歐國家的漁船都跋涉數百上千海裏,在北大西洋進行捕魚活動,甚至有人說比哥倫布更早到達北美的歐洲人就是維京海盜和漁民們。可是,絕大多數漁船都是在近海活動的,這裏出現在了漁船,那麽就說明,這裏的近海可能存在人類棲居地。

“會是印第安人的漁船嗎?”佩雷茲懷疑道,不過他很快就推翻了這種想法,他見過太多的印第安人,他不覺得印第安人有能力製造數百噸排水量的船舶,這必須是文明世界具有的技術。

馬努埃爾建議道:“要不要登臨那兩艘漁船,我們進行一下盤問?”

佩雷茲還是十分猶豫,聖地亞哥號畢竟是隻艦而來,如果這漁船所屬的勢力擁有可觀的海軍,就可能引什麽衝突,畢竟任何國家都無法接受自己的漁船隨便被別的國家的軍艦登臨外加盤問。

馬努埃爾又慫恿道:“船長,這些船的形狀一看就知道不適合快航行,我們聖地亞哥號航行起來的度肯定能出他們一大截,就算真的出現什麽情況,我們也可以快離開。我們畢竟是來收集情報的,這裏顯然已經出現了某個不明身份的國家的活動,還有什麽比我們抓些俘虜來盤問一下,能更有效地幫我們獲取信息呢?”

佩雷茲還是被馬努埃爾說動了,他抽出了腰間的手銃,下令道:“右舵25,向那兩艘漁船的方向前進,全體士兵做好戰鬥的準備,西班牙萬歲!”

“西班牙萬歲!”

經過長久以來無聊的航行,這群水手們看到有仗可以打,變得更加興奮起來。雖然佩雷茲沒有明言,但是他們真的“登臨”這兩艘漁船之後,必然可以進行一番搶劫活動。普通的探險對於水手們而言利潤微薄,但是很多大航海時代的商船、軍艦在必要的時候都會客串海盜,如果能從這些漁船上搶到一些財物,顯然是一件足以令人滿意的事情。

而同一時刻,在前方的漁船上,進行捕撈活動的水手們,也現了西班牙人的蹤跡。

“幹特娘,居然還遇上海賊了。”一艘漁船上的船長明顯有些驚慌。“快快,把漁網剪斷,撐起帆全往岸邊撤退!”

這裏距離長灘港並不遠,隻要運氣好一點,船長就能帶著這艘漁船回到那裏,而長灘港有著數百艘船舶,其中能夠作戰的艦船更是不少。他是一名明代眾,在見識過現代眾強大的戰艦之後,就認為殖民點的海軍力量足以戰勝海上的任何敵人。

“船老大,那個傳聲盒、傳聲盒!咱們可以用傳聲盒求救!”一個水手急忙叫道。

船老大一拍腦門,道:“怎麽忘了這玩意!”

他慌忙從船艙裏找出了被他們乘坐傳聲盒的東西,這實際上就是一個軍用電台,並不是所有的漁船上都有這個東西,即便是搜集了所有民國眾的無線電器材,這種東西在整個殖民點也是稀缺的。隻有外出的漁船編組中,會有一台電台,也配一個專門的無線電通訊員。

漁船上這個通訊員是原本國府軍的人員,經過訓練後被派到了漁船上,平日裏沒有什麽事情,今天卻派上了用場。通訊員緊急地向長灘港出了求救信號。

“母港、母港,我們遭遇到了襲擊,不明軍艦正在高向我們接近,請求支援,請求支援,重複,我們遭遇到了不明軍艦的追蹤,請求支援!”

在這個幾乎沒有什麽無線電雜波汙染的時代,這些固定功率的電台的作用範圍可以達到更遠。而實際上這個海域距離長灘港並沒有過五十海裏,所以信號十分清晰。長灘港港務辦公室也專門設有無線電聯絡的人員,消息一傳過來,便立即呈報給了決委會。

聖地亞哥號上,馬努埃爾帶著嘲諷地對佩雷茲船長道:“船長,這些不識好歹的家夥居然企圖逃跑,我覺得我們應該開幾炮震懾他們一下,讓他們老老實實地把船停下來,讓我們上去。”

這種行動並不罕見,這畢竟還是一個混亂的年代,不像21世紀後一個國家的軍艦朝別國漁民開炮可以變成國際新聞,這種舉動實際上就是這個時代的慣例。軍艦的開火,甚至可以當成是一種打招呼來看。

“船炮,裝填,對目標進行警告射擊!”佩雷茲做出了開火的決定,當他開始了對漁船的追擊,他已經不會再有其他念頭了,正如馬努埃爾所說,他需要情報,所以他必須捕獲對方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