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昕與陳渝江約了在學校的人工湖旁邊見麵。他輕手輕腳地下床，沒有驚醒身旁的林耀榮。
我今天精神不錯，不會像昨天那樣踏錯樓梯，也會小心注意周圍，所以應該沒事的！
他對自己說，自我安慰著。
“喂，這麽一大早找我出來幹嘛啊？難得今天可以睡晚一點。”陳渝江揉著一頭亂發，一副睡不飽的樣子，邊打著嗬欠邊說。
“部長。”何昕打醒精神，說，“我有事情想問你。”
“有事快說，如果不是急事的話有你好看。”
“你認識一個叫林耀榮的人嗎？”
說完，何昕看到陳渝江顫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僵硬了起來。肯定有什麽！他知道自己問對了！
“部長？”何昕又問了一次。
“你……問這個幹嘛？你認識他嗎？”陳渝江別過臉去，支吾地說著。
“他是我最近認識的朋友。”
“什麽？”陳渝江又驚得馬上把臉轉回來，眼睛瞪大得像個乒乓球，“他不是已經……”
“你也知道他已經去世了嗎？”
“鬧得那麽大，怎麽會不知道……”說到一半，他好像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馬上把下麵的話吞了回去，“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他的？你怎麽會認識這個人？”
何昕也故意不回答他，隻是說：“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不過覺得他的死有點奇怪，想說部長你以前不是他的同學嗎？你應該清楚到底是什麽回事吧？”
“……是……是他的家人拜托你來問的嗎？”陳渝江明顯地慌張了起來，“人都死了那麽多年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可是……你不是跟他很熟嗎？”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但何昕也隻管亂扯，總之能讓他扯出點什麽來就好了。
“你什麽意思？你是懷疑他的死與我們有關嗎？那個人不正常自己跑去自殺，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再來煩我！”陳渝江有點氣急敗壞地說完，轉身就走。
這個人果然知道內情！而且，何昕還留意到一個詞——我們，不管是什麽人，他們絕對做了什麽虧心事！
何昕追上陳渝江，扯住他手臂，“等一下，你們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關你屁事啊？又不是我們叫他去自殺的！滾開！”
陳渝江用力想掙開，何昕死死地抓住他。我今天非要把事情弄清楚不可！他下定了決心，死活不放手。
“你真的不告訴我，我就直接去找林耀榮的家人！”何昕不斷地說出嚇唬他的話。
“你有病，他是你什麽人啊？”陳渝江猛然用力地推開何昕，力氣過了頭，何昕一個站不穩，後退兩步，不小心滑進了人工湖裏。
“噗——咳咳咳——”人工湖的水有兩米深，何昕不慎被水嗆到了，又發現腳碰不到地，隻好拚命地踩水讓自己不要沉下去，他一邊咳嗽一邊狠狠地瞪著陳渝江。
陳渝江見自己把別人推了下湖，本來也有點驚慌，但又看到何昕懂水性，就放心了，“哼，你就洗個冷水澡，冷靜一下頭腦吧！下次不要再那麽八卦，別亂管閑事了！”
說完，就由得何昕泡在湖裏，一個人走了。
“哼，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麽壞事，你就……哈啾！”沒說完下麵的話，何昕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初春天，又是大清早，湖水冰涼刺骨，剛才突然掉進水裏的驚嚇，讓何昕沒有留意，現在才發覺水真的寒到骨頭裏去了。何昕冷得牙齒都發抖了，趕緊往岸邊遊去，“嗚，好冷……”
離岸邊還有半米的距離，何昕卻突然覺得自己的右腳好像有被拉住的感覺。錯覺吧？他想。試著活動著腿，腳踝上的感覺還在，他心一下子寒了。
“救……哇……”救命還沒有喊完，整個人就被扯進了水裏，任他怎樣掙紮，右腳還是被抓得緊緊的，他就這樣被拉到了水底。
在隻有兩米的池裏淹死？我不要！
拚命地向上遊，腳上卻好像被拴了顆大石頭，把他牢牢地壓在池底。
難道是水鬼？怎麽我看不見？何昕想著，然後用手去撥自己的腳踝，摸不到任何東西，但腳上卻仍然有著被抓住的觸感。
“嗚……”肺部難受得很，好像快要炸開了。
難道今天真的要淹死在這裏？可是這裏的水好髒，我不要吞下去啊！一想到要被這些肮髒的水灌進肚子，何昕就覺得很受不了，他緊緊地閉著嘴，但缺氧的痛苦讓他渾身無力，他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緊閉的雙唇上。
好辛苦……被淹死真的好辛苦，但我要堅持到最後，不要喝這些水！
一串氣泡從他鼻子裏鑽出來，他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榮榮，你特意來幫我，我還是過不了這關，浪費了你的好意真是不好意思，算了，我下去再跟你道歉吧……到時候你一定要告訴我為什麽要自殺……死真的好辛苦啊，為什麽你要自己去死……
意識模糊之際，何昕感到自己的身體在往上浮。
我終於死了嗎？他想。
“喂！你這笨蛋！快點給我醒來！”
“咳咳咳——”胸口被狠狠地捶了幾拳，何昕掙紮著張開了眼睛，眼前是林耀榮一臉的怒容。
咦？沒有死啊？
看何昕露出驚喜的表情，林耀榮又一拳捶向他腦袋。
“好痛……咳咳……”氣還沒有順過來，一開口說話，就又咳嗽了起來。
“一不留神你就給我出這種狀況！我再晚來幾步你就嗝屁了你知不知道啊！死笨蛋！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多麽危險！這麽想死說一聲啊，我馬上帶你下去見閻王！”林耀榮一邊輕拍著何昕的背，一邊惡狠狠地朝他吼。何昕縮起身子，就怕林耀榮罵得太激動給他用力拍下去。
“嗚……”以為他自己願意掉下水啊？雖然他偷溜出來是有不對，但也不用這麽凶吧？何昕整個縮起來，開始裝可憐。
“喂，你還好吧？”見何昕不住地往自己懷裏鑽，林耀榮不由有點擔心。
何昕有氣無力地說：“第一次……會覺得你的身體暖……”
“那是你的身體太冷了！居然搞得比鬼還冷，蠢貨！”嘴上罵著，林耀榮還是把何昕摟進懷裏。一低頭，看到何昕的嘴唇滲出血珠。“你嘴唇怎麽流血了？”
何昕摸摸自己的嘴巴，刺痛刺痛的。“可能是我咬得太用力，咬破皮了吧？你剛才撈我上來的時候，我的嘴巴有沒有張開？”
“我怎麽有時間留意這個問題啊？”林耀榮翻起白眼，連他死了沒都不能確認，還去看他有沒有張開嘴？“你幹嘛咬自己的嘴？”
“因為我不想喝到那些髒兮兮的水。看來我還是沒有鬆口，不然現在就要吐一堆髒水出來了。嘔——”何昕做出惡心的樣子，“我寧可憋氣憋死也不要喝那些水！”
“嗬嗬，小昕你真是倔強。我還沒看過溺水的人沒有喝到水的。”林耀榮被逗得笑了起來。
“你盡管笑吧，反正我溺不死。”何昕突然覺得很累，幾乎死掉的遭遇讓他現在整個人癱軟在林耀榮身上，他合起眼睛，打算閉目養神一下再回去。
林耀榮的笑聲停止了，何昕感到自己的唇上覆上一個柔軟的東西，在他唇上蠕動著。
“你不要趁機……”他睜開眼睛想反抗，但看到林耀榮認真的表情，就又說不出話來。林耀榮輕柔地舔著他唇上的傷口，那認真的樣子就像小狗在舔食似的，害他覺得嘴唇又麻又癢，恨不得用手去抓。
“好了，夠了，我很冷，快點讓我回去換衣服吧。”何昕突然覺得心髒跳得很快，血都往臉上湧了，連忙推開林耀榮，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沒有站穩，他就又被林耀榮一把抱住，頭被用力地按在林耀榮胸前。
“如果我還活著，你現在就會聽到我的心髒跳得像瘋了一樣。”伏在何昕頭頂，林耀榮無奈地歎息，“拜托你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可以把我嚇得再死一次的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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