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昕跟在林耀榮身邊，“你這是要去哪裏？你怎麽不跟那人渣攤牌，我幫你找人揍他一頓！你去哪裏啊？”
沒可能聽見他的聲音，何昕隻是徒勞地叫著。
林耀榮站在了9樓的天台上。
他靠在欄杆旁邊，不出一聲，但眼中卻不停滴出淚來。
何昕在他旁邊急得不行，想安慰他卻又沒辦法，看他這樣子哭，何昕心都揪起來了。
原來他真的會露出這種表情，他等一下就要從這裏跳下去嗎？
何昕終於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他隻能在旁邊陪著林耀榮，看著他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耀榮的淚不再滴了，卻開始嗚咽起來。這種無淚的哭泣，讓何昕更加心痛。
何昕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林耀榮的夢，現在是跟那個夢一模一樣的場景。林耀榮臉上是斑駁的淚痕，眼神空****的。
林耀榮跨過了欄杆。他的眼睛一直看著樓梯口，似乎還想再看那人一眼。
何昕無力地坐倒在地上。他用力地哭著，仿佛要幫林耀榮把剩下的眼淚哭出來。
早知道不要那麽三八，早知道不要說那些話，早知道……早點認識他就好了。
他現在很後悔，也很恨林耀榮，用說的不就好，幹嘛要讓他看這種現場版。親眼看到他在自己眼前跳下去，而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這實在太殘忍了。
“白癡！為了這種事自殺！沒腦的白癡！”何昕對著欄杆外的林耀榮大吼。
“是啊，很少人會因為這樣就去自殺吧。你也覺得我小題大做是不是？”
聽到這個聲音，何昕連忙轉頭，另一個林耀榮已經蹲在他身後，微笑地看著過去的自己。
何昕頓時連鼻涕都哭出來了。他用力搖頭，眼淚甩到林耀榮身上。
“可是我那時候，隻想得到走上來而已，走了上來，又隻想到要跳下去，其他的，我不知道還可以做什麽。”
林耀榮挪前一步，摟住了何昕的肩，然後繼續說。
“我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我不知道騙人也可以這樣騙的。以前的我啊，真是太純情了，哈哈。”
抓起林耀榮的手，何昕把眼淚和鼻涕都抹到他的衣袖上。
“你哭什麽呢？你看，快要跳下去的那個都沒有哭了。”
“可不可以……不要跳……”哭得呼吸困難的何昕好辛苦才擠出一句話。
林耀榮臉上的微笑終於消失了，定定地看著欄杆外的自己，“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他。”
欄杆外的林耀榮動了，何昕嗚咽著，緊緊抱住林耀榮的頭不讓他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欄杆外已經空無一人。
“對不起，我不應該硬逼你告訴我的，對不起。”何昕非常後悔，居然讓林耀榮回想起這麽痛苦的一幕。
“我一直都沒勇氣，來麵對這件事，你說得對，我隻是表麵裝得毫不在乎，其實卻一直在逃避過去。”林耀榮靠在何昕懷裏，閉上了眼睛，“小昕，你覺得我很可憐嗎？”
“不，我隻覺得你很蠢！”
“謝謝，陪我看這些不愉快的東西，還陪我哭，”埋在何昕懷中，林耀榮眼角慢慢滲出了淚水，“辛苦你了。”
其實你還沒有完全放下，何昕在心裏說道，剛才甄愷他們對話時，你不敢看，傷害你最深的部分，你始終不敢碰觸……
想著，流著淚，何昕感到自己的意識模糊了起來。
何昕發現自己已經醒了過來，臉上涼涼的，隨手一摸，濕漉漉。
林耀榮也醒了，坐在他旁邊，看到何昕的臉，“噗”地笑了後，伸手去幫他擦。何昕難得地乖乖任人在他臉上摸來摸去，連後來林耀榮把他摟進懷裏也不反抗。
突然，他想起什麽，猛地推開林耀榮後跳下床要往外衝，幸好林耀榮手快一把拽住他，“你去哪裏？”
何昕心急火燎，快速說道，“我去找陳渝江那混蛋算帳！”話音剛落，就被林耀榮用力拉回**。
“我求你不要到處亂跑了，別忘了你還在命劫期，你要再死一次我可沒力氣救你了。”林耀榮想起今天的經曆，再看到何昕似乎又忘了教訓，不由感到一陣虛脫。
想起來好像的確是這麽回事，何昕心虛地乖乖坐好。“可是，你不會很生氣嗎？陳渝江那種賤人剛好就在我學校，你不會想報複他嗎？”
“我的怨氣早在地府服役的那一年就磨光了。”林耀榮歎氣，說，“而且，鬼如果要報複人的話，會受到懲罰的。再加上，我也並沒有很怨恨他們，我一直怨恨的隻有我自己。”
聽他這樣說，何昕覺得心裏酸酸的，“你不報複是你的事，總之我看他就不爽，我一定要找個機會給你出出這口惡氣！”
林耀榮揉揉額頭，“小昕，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但我拜托你，最近這段時間請你都不要亂來，我不想前功盡棄。”
“不許亂來，好，那我就趁這段時間好好想一個辦法來整他們！對了，另外那兩個賤人呢？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要算帳一起算！”何昕的怨毒完全顯現在臉上。
“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啊，陳渝江我也隻是剛好才碰到的，算了吧，我想不到你可以做什麽……”
“你怎麽一點都不像厲鬼啊？”何昕不滿地斜睨著沒有惡鬼風範的林耀榮，“簡直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真想見見閻王老頭，看他是怎樣□□你的。”
“嗬嗬，可是你暫時沒有機會見到他了，再等幾十年吧。”
說起“幾十年”幾個字，何昕想起來，“對了，你真的還有六十五年才可以投胎嗎？”
“你從哪裏聽來的？”林耀榮詫異。
“上次從你的夢裏聽到的。”
“又是我的夢？怎麽我的夢都被你偷窺了，還有沒有隱私啊？”林耀榮喃喃。
何昕碎碎念，“你以為我想看啊……”
林耀榮回到正題，“那隻是閻老頭騙我的，其實服了一年役後，就可以按普通程序排隊投胎了，不過我還不想投胎，所以沒去排隊。”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真的還要等六十五年呢。”何昕語氣中有小小的失望。
“怎麽？你希望我留在這裏陪你嗎？”林耀榮有點得意。
何昕有點說不清楚，感覺心情挺複雜的，“可是，去投胎才是正途吧，難道你要一直做鬼？”
“我以前是覺得做人沒意思才不想投胎，不過現在，”頓了一下，他笑了起來，跟之前的淒涼笑容不同，充滿了陽光氣息，雖然用陽光來形容一隻鬼有點奇怪，不過何昕的確有這樣的感覺，“現在覺得，身邊的人都挺好玩的，暫時還舍不得丟下這裏跑去投胎。”
何昕安心了一點，如果林耀榮真的想開一切投胎去了，他肯定會很舍不得。
他不會真的，喜歡上這隻鬼了吧？腦中突然蹦出這個念頭，何昕開始覺得現在情況有點危險。如果不是喜歡他，幹嘛那麽緊張他的事，就算自己是有一點那個好奇心旺盛，但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
綜合以前的種種，何昕覺得自己已經陷入危險邊緣了，但現在他還不清楚這隻鬼到底是怎麽想的，雖然他常常有許多曖昧的舉動，但仿佛隻是在逗他取樂，就算吻過幾次，也是帶著惡作劇性質的。
不過，除了今天湖邊那次……
回憶起清晨時的事，他臉微微發燙起來。
此時，何昕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睡了一整個下午，現在是下午五點多了，午飯也沒吃就睡，難怪何昕的肚子會叫。
去到廚房把正在做飯的母親嚇了一跳，提早開飯迅速吃完後，又衝回林耀榮呆著的房間。
林耀榮正坐在**閉目養神，抱枕好好地躺在一旁，看來他已經不用靠依附抱枕來維持形體了，何昕想到他早上好像隨時會魂飛魄散的樣子，心裏又是一陣痛。
慘了慘了，連心都痛起來，這回真的沒救了。
何昕一邊哀歎，一邊悄悄走近林耀榮。
仔細地端詳著那張臉，何昕想起第一次在墓園看到林耀榮照片的時候，自己還感歎帥哥早死，那時候怎麽能想到這個早死的帥哥，以後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還一跟就跟了這麽久，更想不到自己居然喜歡上這個早死的帥哥。
林耀榮突然睜開眼，何昕嚇得倒退兩步。
“怎、怎麽啦？”見林耀榮看著自己詭異地笑著，心裏不禁發毛。
“嘿嘿，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啊？覺得我帥也不要這樣吧，人家會不好意思說。”
雖是被說中了，但何昕沒在臉上表現出來，“自戀也不要太過分，說這種話也不會害羞。”
看到林耀榮又恢複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何昕是有點高興，但正是他這種嬉皮笑臉，讓何昕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這一點，又讓他很惱怒。
扔下林耀榮，何昕決定上網廝殺一番，好去除心中的鬱悶。
.待續.
還有三科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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