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婚

其實,喬家大院裏,此刻不平靜的,絕非向文一人。、、

雕梁畫柱,字畫滿壁。

雕花大床的四根柱子上金龍盤繞,龍的眼睛鑲嵌的是寶石,栩栩如生,床的門額、簷額、隔門上都雕著花,富麗堂皇。。

這個晚上,做兒子的不平靜,做老子的也同樣不見得平靜多少。躺在寬大的雕花紅木大**,三爺yīn沉著臉。

自從把夫人娶進門,兩口子恩恩愛愛,大事自己做主,夫人從不違逆,rì常家事完全托付給了她,自己也一百個放心,生意之外的事,自己很少cāo心。

三個孩子,天賦都不錯,兩個兒子都英武高大,閨女貼心可人。

小到陳家集,大到魯南,提起喬家,幾乎沒有幾個不知道的。

魯南人傑地靈,物產豐富,小麥、玉米、棉花、花生,各種水果應有盡有,當然最有名的要數紅山楂。

山楂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數喬家了。

和顏家的這門親事,小處說,是一對小兒女的幸福。

說大裏,其實裏麵承載了喬老爺最新的一個夢。

萬頃良田,每到收獲時rì進萬鬥,按道理說,喬大富該滿足了。

其實不然。

眼見得在自己的帶動下,附近的鄉民全都種起了山楂,靠山楂那麽多人致了富,發了大小不等的財,這些倒沒讓喬老爺不樂意,本來嘛,店多成市,陳家集的山楂,眼下在山東,在全國都是響當當的牌子。

他比別人想得更多的是,這山楂種起來不容易,價錢賣得固然還可以,但是,去幾家加工廠看看,本來幾塊錢一斤的山楂,經他們一加工,一折騰,價錢立馬翻了一倍甚至幾倍。

這裏麵的空間太大了。

他私下和顏掌櫃商量,二一添作五,各取所長,幹一番實業。具體方案是兩人合股,創辦一家食品公司,專幹山楂生意,從種植、生產、製作、銷售,一條龍。

喬老爺有的是山楂,原料緊足,顏掌櫃實力雄厚,出資添置設備。

一旦辦起來,那可算得上是魯南的第一大企業了,無論規模,產值,與目前的單純種植自然不同同rì而語了。

這也是當時西風東漸,現代產業經濟的發展給喬老爺的一大刺激。作為地主的喬老爺,通過各種途徑,終於感受到了外麵世界的變化,他要變一變自己的身份,不再單純做一個土生土長的土財主。

憑什麽我種植得那麽辛苦,大油水倒被你們撈了,他不時心裏默算著。

二兒子和顏小姐的親事,卻是眼下迫在眉睫的頭等大事了。

親事砸了,兩家還怎麽合作,公司還怎麽開。。

“他娘,你說向文怎麽就讓人那麽cāo心呢?

“大富,看樣子,這孩子明天也不見得就會同意呢!”那麽多年,夫人對三爺的稱呼從未改變過,似乎,這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你說說,學生就是要好好讀書,你瞧他,不安心讀書,前段時間去參加什麽遊行,搞演講,要不是上回找了老陳,還不早被校方給開除了。”三爺說的就是前麵提到的那場遊行,事後,學校對一批參加抗rì遊行的進步學生準備處理,家裏知道後托人給學校領導送了厚禮,才算勉強平息。

“聽說集上商老板家的小兒子,跑山西去投奔了八路軍,鄉公所把商家給盯上了。”夫人側過身,輕輕幫三爺揉起背。

“蔣總統要是真的抗rì,東三省哪裏會被小rì本鬼子那麽容易占了,zhèngfǔ都不著急,你急什麽急,聽老嚴說,家華在部隊和rì本鬼子交過手,沒有辦法同人打,小鬼子別看人小,使的都是飛機大炮,子彈打起來也是一打一片倒,人家那家夥比家華他們**的好得太多了。”家華是村裏東頭嚴家的老三,家裏窮,平時三爺對他們家也有所接濟,出去當了兵後,往家裏寫點書信啥的,他爹一般都會和三爺嘮咾。

“是啊,你說這**吃國庫,拿軍餉,都打不過小鬼子,八路那些人行嗎?”夫人畢竟是女人。

“打仗是軍隊的事,怎麽打,那是zhèngfǔ的事,這些娃子瞎cāo啥心,還上街喊口號,這不是添亂嗎?”

“大富,你說這rì本人來了,咱們家的這些土地、財產、鋪子,會被鬼子搶去嗎?”

是女人,考慮的東西比較現實。

三爺歎了口氣,rì本人占了東三省和北平以後,燒殺搶掠的惡事他聽到的絕不止一次。

這擔心,不可能沒有,但有些擔心可以和女人說,有些擔心說出來,隻會讓女人更擔心。

東扯西扯,三爺還是把話題拉回到了自家的事情上。

“上回聽向武說,大媳婦快生了,大富你說咱是不是給她接回來,在家裏住上一段時間?”老大去年結婚,媳婦是大學裏的同學,屬於zìyóu戀愛,女方的家庭條件不錯,按照喬氏夫婦私下的話說,也算門當戶對。

老大在城裏做事,他們一心指望老二學業完成後,回到陳家集,接過家業,利用所學的東西,把喬家的生意做得更大些。

說起顏家,那也算是縣城裏的頭麵人物,顏氏銀號在魯南響當當的,一子一女。小閨女顏青青,讀著高中。

由生意夥伴而成親家,對雙方都大有益處,何況,顏小姐看上去端莊漂亮,能詩善畫,三爺和夫人一眼就相中了。

沒想到,被二小子一口給回絕了。

“不行,心意雖好,但是你也去過省城,那裏醫院條件好,陳家集再好的醫生,哪裏有省城醫院那麽讓人安心,這主意不妥。”三爺還是三爺,還是見過世麵的,雖然在陳家集,哪怕魯南,自己都是個人物,各方麵的關照自不用說,但把鄉裏縣裏和省城的條件比比,他心裏一本帳。

“那你說咋辦呢,要不,過段rì子,我們去老大那裏看看,看需要點啥。”畢竟是女人,心細。

“行,這事情你看著辦,俺現在隻想著向文眼前這親事。”三爺話鋒一轉,還是回到了老話題。

畢竟,眼前喬家最大的事情,就是怎麽風風光光地把兒媳婦給娶回來,憑顏家的實力、顏小姐的容貌和才學,和向文那真是叫郎才女貌。

“按理說,顏家的姑娘知書達理,和向文應該也是門當戶對,顏掌櫃的對我們家,那你也知道,能照顧的照顧,不能照顧的那也一樣照顧,那人家為的啥啊,不就是咱們是兒女親家嗎?”三爺是當家的,考慮自是周全。

“大富,你說向文看都沒看就一口回絕,是不是心裏有其他女孩子了呢?”

畢竟的做母親的想得多些,沉默了一會,突然停下拍肩的拳頭,對著三爺道。

“不會吧?雖然他在省城讀書,受了點新思想,但還不至於這樣吧...即便有,也要他退了。”三爺的話說得很慢。

一陣沉默。

突然,喬夫人坐起身子,把臉探向三爺,一副商量的口氣,但明顯心意已決。

“大富,我去和向文聊聊,聽他說說,這樣幹耗著,不是回事!”

三爺看看夫人,又看看窗外,“辦法倒是個辦法,做兒子的和娘要親一點。”

得到三爺的同意,夫人飛快地下床,走向門口。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頭幾步,把油燈撚得暗了些,“大富,你早點歇著吧,我去了。”

放輕腳步,走向後院向文的房間,先是看到燈亮著,知道還沒睡,就直接上前敲門。剛敲了一下,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這孩子,晚上怎麽忘了關門?”,夫人有點自言自語,一邊走向裏麵。

定眼一看,房間裏哪有兒子的身影?

聲音有點著急了,“向文,向文。。。”

疾步走到院子裏,叫兒子的名字時,聲音便更大了“向文...”

三爺隱隱聽到了夫人的聲音,有些急,趕忙下床披衣,疾步走了過來。

“他娘,咋回事?”

“向文不見了!”

“啊?不會吧?”

聽到聲音,幾個長工、丫鬟都來到了院子裏,悄聲打聽。

夫婦倆顧不上,急急來到向文房間。

櫃子裏一樣東西不少,**整整齊齊的。

“他爹,你看!”

“什麽?”

三爺急忙走到桌子邊,一伸手,拿過夫人手中的紙張。

原來,這是向文寫給父母的一封信。

父母大人尊鑒:

恕兒不孝,不告而別,感謝二老養育之恩。所提親事讓兒十分為難,思來想去,實難從命。國難當頭,兒此去為國敬忠,上報中華吾國,下報雙親厚恩。待有著落之時,容兒細細稟報。不孝兒向文叩拜。

寥寥數語,卻個個如雷擊頂,三爺反複看了幾遍,又氣又急,眼前陣陣發昏。

忽然覺得旁邊有人搖搖晃晃,定睛一看,卻是夫人站立不住。

此刻,誰都沒想到,這一別就是很多年。

從八年抗rì戰爭,到內戰硝煙散去,全國解放,那麽多年,父與子,母與子,相隔天涯。

一個決定,改變了一個人一生的軌跡。

一次出走,讓喬家出了個不孝子,讓喬老爺名譽掃地。

一很長時間,喬老爺關門謝客,不見外人,喬夫人多次登上顏家的門,賠罪抱歉。

原本期待中的才子佳人,郎才女貌,變成了雞飛蛋打,冤冤相報。

誰都沒想到,這次逃婚的雙方主角,有一天,竟然還會相逢,並且演出了一段出人意外,又令人心酸落淚的戲。

喬向文究竟去了哪裏,麵對戰火紛飛的亂世,滿腔熱血的他走了一條怎麽樣的不同尋常路?被“拋棄”的顏青青又是如何麵對突如其來的驚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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