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0章心意彷徨

令喬向文心驚的,剛響了一下,星竹要接,他搖頭,一個箭步接了。

如果婦女教養所的學員們,使用青黴素之後,出現各種不良反應,那麽,注射了同一批次的部隊醫院的傷員,豈不也可能遭遇同樣的情況?

如果,不管是部隊傷員,還是昔日的ji女今天的,如果因此而不幸,他喬向文情何以堪。

喬向文此刻最擔心的,當然是部隊也傳來同樣的消息。

接起,一聽聲音,他暗暗鬆了口氣。

刑偵處長白兵。

“喬局,有個情況比較重要,我得向你匯報一下。”

從全市分關閉ji院的緊急行動,到貪腐分子張青山的公判大會,喬向文一直沒動用老戰友白兵,好鋼用在刀刃上,為的就是讓他集中精力,帶著精幹人員,夜以繼日偵查“向陽花”特務大案。

建國迫在眉睫,而敵特網絡依舊健全。

雖然,“向陽花”組織不斷有人落網,情報員李鐵,交通站長劉蘭生,諜報員嚴克東,諜報組長華一山等等,但是,這些人要麽身在組織而廬山不知身麵目,要麽如劉蘭生一般無法開口,目前高興仍然音訊全無,而棋高一著的“向陽花”依舊神龍見首不見尾,於重重謎團背後,有條不紊地推動著它的“毀滅行動”。

白兵在裏了談了一個情況:

劉蘭生在公安大院慘遭滅口,子彈穿胸而過,雖然經醫院全力搶救,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子彈的傷口造成了肺部高度感染,高溫持續不退,一直在說胡話。本來專案組的想法是,因為劉蘭生是感懷於喬向文的承諾和對的依戀主動放下武器,這樣的對象自然是會配合我公安人員的偵察,隻要這個交通站長開了口,“向陽花”的原形就再也難以掩藏。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盡管采取了極其保密的措施,如對外宣布了劉蘭生的死訊,如將劉蘭生秘密安置在人民醫院的一個獨立病區,不許外人輕易接近。但是,負責警戒的便衣人員,昨天開始,病房附近陸續出現了一些可疑人員,昨天晚上,有一個人硬要闖進二樓的病房,被便衣攔住盤問後,推說走地方,悻悻離開。這條信息引起了白兵的高度警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們分明是想打探住在秘密病區的人頭。

而聯係處裏接到的一個,讓他更感嚴峻。據臨江殯儀館的館長反映,統一了口徑,前天有一名陌生人前來殯儀館探聽劉蘭生的屍體處理情況,所幸,處裏提前和殯儀館打了招呼,被館長找個理由打發了。

聽了白兵的匯報,喬向文的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一聲:

“向陽花”,你的的鼻子真靈敏

不但狐狸一樣,把隱藏的那麽深,而且還有一副好嗅覺,竟然能透過表麵的一些,懷疑起專案組的障眼法。

毋庸置疑的是,一旦獲悉劉蘭生沒有死的消息,不管出於自我保護,還是他的凶狠個性,一定毫不猶豫地再次出手。

裏,白兵提議,立即轉移劉蘭生。

喬向文沉思了一下,否定了這個意見。

既來之,則安之

他認為,敵暗我明,既然敵人起疑了,目前發瘋一樣四處尋找,一方麵說明他們有這種預感和擔心,懷疑那次公安局大院裏的行動是否真的一槍斃命,另外一方麵,之所以未采取實質性的行動,也說明他們並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因為劉蘭生之計,被圈定在極小的範圍之內。

這個時候,如果馬上調整醫院,將劉蘭生轉移,豈不是剛好讓敵人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白兵,沉住氣,以不變應萬變,可以適當讓醫院放放風,就說裏麵住著老幹部嘛,所以要加強保衛。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繼續監控有可能出現的敵特電台,我分析,向陽花可能還有備用電台,行動之前會不會再次與上司聯絡呢?同時,我們在臨江水庫加倍提高警惕,守株待兔,堅決消滅來犯者,水庫那裏,既然高興的人已經去開始踩點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們往那裏鑽,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們務必緊盯著。”

白兵表示同意,根據這個意見,除了二樓已有的兩名便衣外,在一樓增加了一道便衣流動崗,上下之間隨時通氣。

“關照水庫那裏的同誌們,既要嚴密防範,絕不漏過可疑之敵,但要切記一點,外緊內鬆,如果讓對手看出我們已經有了準備,萬一他們換了目標,我們就被動了,我來協調,其他重要場所也要密切關注,最後的決戰就要來到了。”

裏,兩名老夥計又說了幾句。

一轉身,他撥通了61軍野戰醫院的。

令他欣慰的是,因為部隊在進攻臨江的時候,繳獲了國民黨守軍醫院的部分青黴素製劑,前幾天公安局罰沒轉送的那批貨尚未投入使用。

喬向文心裏頓時踏實了好多,他關照院長,那批貨可能有問題,等送樣去省衛生廳做進一步鑒定後,再做定奪。

星竹在旁聽著呢,見到二哥陰沉了一個晚上的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忙敲敲他的肩膀,準備和他說。

他手一指,“喬科長,快給你們所裏打一個。”

她馬上會意,一吐舌頭,忙拿起了。

之後,纏著二哥,挽著他的臂膀,走出家門散會步。

太累了,小丫頭能感覺到,自從兩年前由大哥師部的中尉,成為二哥擔任部長的獨立縱隊社會部的一員,縱使炮火當頭,即便泰山壓頂,她就沒見過二哥承受過那麽巨大的壓力,剛剛從一片蕭瑟中走出來的臨江經濟,凝聚了他多少的心血和精力,心狠手辣毒如蛇蠍的“向陽花”,更讓身為臨江公安一號人物的他,片刻放鬆不得。

秋夜的臨江,天高風淡,一彎月亮在靜靜地掛著。柳樹垂著枝條,蔭影罩著蜿蜒的小路。

慢慢走著,星竹說著教養所裏發生的趣事,漸漸地,看著二哥心緒好轉。

一片剔透的雲朵飄過,淡淡的遮住月光,於是,城市上空,仿佛籠起一片輕煙,不遠處的水塘裏,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

“小妹,你把幾個出現異常反應的學員,轉送到人民醫院去檢查一下,有情況隨時告訴我一聲”。

“二哥,你還想著這事啊,你不要老把責任往身上攬哦,那批走私物品的罰沒,是經過軍管會集體研究的,還經過了檢查鑒定,何況,到底回事,還沒查清呢。”

“說是這樣說,如果的確那批存在問題,我作為分管領導難逃其咎,最起碼把關不嚴吧。”

“我不這樣認為,那種情況下,換誰都會那樣做的。”

“可是一個負責的**人,不能推卸責任,如果的的確確,這批貨有問題,那麽問題就比我們原先的料想嚴重多了。”

一問一答之間,喬向文心頭的另一股疑雲緩緩升起。

這批青黴素粉劑,經過最終的專家鑒定後的確有問題,那麽是在哪個環節發生的問題呢?

生產過程中?

來到倉庫之前?

忽然,他的眼前閃過了那封神秘的舉報信。

難道,這一切,隻是假象,所有的行動隻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攬著星竹的肩頭,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念頭太可怕了。

不管如何,圍繞這批青黴素的一係列蹊蹺,他已經無暇顧慮了。還是等上級權威機關堅定了再說,沒收的時候,雖說也喊了人簡單地檢測,但是礙於設備和技術水平,也許並未能測出那批貨物中的全部成分。

眼前,作為臨江公安的最高指揮者,與向陽花組織的最後決戰,已經進入倒計時。

“二哥,看水顏姐給我買的絲巾,漂亮嗎?”不跳字。

淡藍底色,咖啡色的水紋,一條非常精致的蠟染絲巾,星竹一指的脖子,本來就修長***的脖子,因為這絲巾顯得更加婀娜多姿,清新中多了兩份成熟的味道。

喬向文的眼前,一下子跳出了那副柔和精致的臉,那雙漆黑漆黑的眸子。

“別怪我哦,上回回老家,爸媽不是讓我帶很多家鄉土特產來嗎?嘻嘻,我給水顏姐送一些,她過意不去,這不,給我也買了禮物來了,前幾天你忙工作,沒吃晚飯,她和我一起燒飯的呢。”

原來如此。

不知地,走得越近,感覺得她的內秀,她的氣度,對這麽一個外柔內剛堪稱完美的女子,如果沒有好感,那就不是一個男人,他不是沒有感情的人,長期的戰鬥生活,雖然暫時讓他無暇顧及,文靜的不幸離去,讓他的內心世界受到重創,但是,對於感情的向往,並不因為職務的變化,工作的繁忙而泯滅,相反,從硝煙彌漫的戰場,轉到建設保衛城市的和平時期,周圍的戰友、部下一個個該結的該結了,該生的都做父親了,而依舊形單影孤。

從廖水顏,忽然想到了周穎昨天寄來的信。

屈指一算,代替許大哥,每月一信,已經十一年了。

信裏,周穎告訴“親愛的偉長”,北平經過半年多的建設,現在已經徹底變了樣,最近全市上下,都在滿腔熱情地準備建國事宜,她正帶領學生參加集中彩排,當天他們學校將參加**前的盛大遊行聯歡。

他狠狠心,該和周穎說清楚了,不能再這樣拖著了。但是,用樣的方式,讓這個對於愛情無比堅貞的女孩子,接受戀人早已犧牲於日本人之手的殘酷現實,而十多年間的“相愛相親”,隻是對方對於**引路人的代筆?

代筆?想到這個詞,喬向文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

信是代寫的,可是寫信的心卻是真誠的,兩顆心的那份互動與遙相感應,真的就能抽刀斷水般說斷就斷嗎?

看著二哥的反常神情,星竹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