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虎歸山

喬向文難過,兩位領導何嚐不糾結。

“處分?我說喬向文,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吳琴被抓,你難過,我們也難過,多好的女孩子,記得你們每次大的鋤奸行動,拔丁行動,策反行動,她都發揮了重要作用,現在,你急,我們也急,但絕不能亂,你馬上和縱隊社會部聯係看看,他們在省城的關係多一點。”馬司令說著說著,眼眶裏也紅紅的,他清楚地記得,光他簽發的給予吳琴嘉獎的通報就不下三次。

“朱正興這事,不能怪你,你們是按照正常的程序開展,也是在執行支隊的秘密任務,他如果能咬住牙,情況還要好一點,萬一他開口了,吳琴就太危險了,肯定還會給你們的工作帶來一些麻煩。”蔣政委分管社會部,他也在勸慰此刻沉浸在悲傷中的喬向文。

三支煙,三個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還是喬向文調整了一下心緒,猛地搖搖頭,像要摔掉煩惱一樣:

“馬司令,蔣政委,我先去準備一下,馬上和縱隊社會部聯係。另外,我考慮,起義提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所暴露,張華雲一定會瘋狂圍剿,不讓二營接近我們防區一步,我建議,靠近交界處的二團,立即進入緊急戰備狀態,晚上我們過去接應時,讓二團在兩翼提前設伏,張華雲如果派兵追擊,一定是他的一營和三旅一團,那兩支部隊呈一字陣型排開,要是合圍攔截,我們二團不但要阻擊,而且還要主動進攻,造成聲勢,讓追擊的人知難而退。”

馬司令聽得不斷點頭,馬上喊來作戰參謀,安排了下去。

“李參謀等等,馬司令,喬部長的想法很正確,我想不但是二團要備戰,把支隊司令部的機炮連也秘密壓上去,到時候萬一不對,立即擺開陣勢,你看怎麽樣?”蔣政委補充道。

“好,李參謀,就按政委的意見,立即通知機炮連,下午四點之前,到二團報到,臨時編入二團,統一參與行動。”

“是!”作戰參謀立即跑步出去,電話一一通知。

下午兩點半。

當師部政訓主任洪文通來到營部時,葉翔和陳虎在門口熱情恭候。

在營部會議室,洪文通先和陳虎聊了一會,無非是為了黨國,為了發揚老虎團的果敢精神,師部反複考慮才做的人員調整,他希望陳虎顧全大局,幫助一起做一下穩定工作。

陳虎笑笑,沒有說話。

這洪文通的曆史他也略知一二,原來是一個文化專欄作家,抗戰以後,蔣介石到處收集所謂的文化名流,充實到裏擔任政治工作。在軍委會政治部工作了一陣子,洪文通找了上麵的關係,從此放下手中的筆,在這天高皇帝遠的181師當起了政訓主任。

三點整,會議開始。

洪文通坐在中間,葉翔和陳虎分坐兩邊。

二營所有連長、排長、營作訓參謀等共二十餘人條形桌兩側正襟端坐。

走進會議室時,一連長吳大有看著陳虎擠了一下眼,微微點頭,陳虎明白了,一切準備就緒。

洪文通開始講話了。

無非是那一套,領袖,黨國,軍人,天職之類的。

“現在我受師座委托,宣布人事調整命令。”

最關鍵的內容來了。

果不出所料,三個連長、九個排長中的六個全部換走,等於給老虎團徹底肢解了。

宣讀完畢,葉翔第一個鼓起了掌,可是他很快發現,跟著他鼓掌的隻有劉參謀一個人。

其餘的人都用憤怒的眼睛盯著他和洪文通。

尷尬!

極端尷尬!

他剛要說話,沒想到陳虎先站了起來,他有些不悅,隻好聽著。

洪文通顯然也發現了氣氛的不對,不便發作,也隻好聽著他說啥。

“洪主任,我有話要說,老虎團是什麽?是和日本鬼子真刀真槍拚殺過來的主力團,我們從戰場上下來,到了181師,不補充兵員,不更新裝備,反而被縮編,這也就不說,現在更好,把老虎團所有精華全部抽走,讓昔日衝鋒陷陣的老虎團成為再也抬不起頭的紙老虎,理由找了一大堆,你們這些長官們考慮了我們的感受了嗎?”

葉翔越聽越怕,再也坐不住了,他看見洪文通已經氣得臉色發白,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陳副營長,你放肆,怎麽在洪主任麵前發這通謬論!”

陳虎輕蔑地一笑,不接他的茬,繼續說自己的。

洪文通側臉示意葉翔坐下,繼續聽。

“老虎團的威名來自抗日戰場,我們從沒有打過自己人,181師呢,見了鬼子就跑,見了好處就撈,現在日本人正在中華大地耀武揚威,橫行霸道,山東,魯南,到處都是小鬼子的碉堡、鐵甲,你們不去打,卻要我們去打八路軍,對準自己人開槍動刀,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說的國共聯合抗日嗎?”

諾大的一個會議室,就隻有陳虎一個人的聲音。

看著陳虎憤怒的神情,看著下麵兩排人虎視眈眈的樣子,洪文通好像明白了點啥,收起文件,站了起來:

“陳營長,洪某也隻是奉命行事,改日再聊,我先走了,師座找我還有事商量。”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既然來了,哪裏會讓你走,不然拿啥禮物獻給八路軍?

“啪”,隻見陳虎,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聲音尖銳而響亮。

荷槍實彈的十幾個兄弟,飛奔進來。

沒等葉翔反應過來,坐在他下手的吳大有,拔出槍對準了他。

二連長衝了過去,一把揪住洪文通,下了他的槍。

劉參謀剛要拔槍,坐在他右邊的三連長已經槍口對準了他的腰。

葉翔大叫,“陳虎,你想造反?”

陳虎一拍桌子,“今天就是反了,你還能咋地?”

洪文通是文人出身,哪裏見過這種場麵,被槍口指著,瑟瑟發抖。

幾個人很快被繳了械,反綁起來,押了出去,派了幾個人看守著。。

洪文通帶來的衛兵早已被一連的人製服。

陳虎立即命令,各連把人員最快速度集中到訓練場。

嘟嘟。。。嘟嘟嘟。。。嘟

特有的緊急集合號立刻響起。

十分鍾後,五百名官兵集合完畢。

陳虎在前,後麵站著三個連長。

“老虎團的弟兄們,為了抗日,為了打鬼子,我們走到了一起,老虎團九死一生,現在隻剩下你們這些人了,老軍長為國捐軀,老團長以身殉國,他們永遠活在我們心裏,但是,現在有人要肢解掉我們老虎團,要把我們這些患難與共的弟兄們拆散,大家說,我們能答應嗎?”陳虎聲音洪亮,掃視著訓練場的五百人。

“不答應,不答應,不答應!”

下麵潮水一般的聲音,讓陳虎也大受感染,他擺擺手,示意安靜下來:

“從臨沂戰役、台兒莊戰役開始,是八路軍一直在給我們配合,給我們提供支持,日軍大掃**的時候,張華雲逃得比兔子還快,也是八路軍,,堅持和日寇頑強抵抗,讓日本人在我們魯南寸步難行,現在張華雲下命令,要我們去進攻八路軍,大家說,我們能把槍口對準我們的友軍和兄弟嗎?”

“不能,不能,不能!”

“好,大家聽好了,我和各位連長已經商量好,棄暗投明,參加八路,他們答應我們,所有人員一個不拆開,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八路答應我們,馬上進行擴編,對外重新打出老虎團的稱號,大家高興嗎?”

說著說著,陳虎的眼裏也流出了淚。自從來到181師,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啊,自己隻有默默地承受大家的指責。

“高興,高興,高興!”

五百多人沸騰了!

虎,虎,虎,那就是他們的魂,他們的夢啊!

在張華雲這裏,寄人籬下,忍氣吞聲,老虎團的英名都快要被人遺忘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能不激動嗎?

由於策劃縝密,二營的秘密起義十分順利,馬司令和喬向文準時接應到這支九死一生的抗日老虎團。

對於陳虎他們帶來的禮物---洪文通,獨立支隊十分驚喜。

第二天,支隊就通報縱隊,並直接上報八路軍總部。

新華日報、大眾日報等媒體立即作為頭版頭條發表。

重慶的蔣委員長得知情況後,直罵娘希匹,盛怒之下,要求國防部嚴加追查。

張華雲雖然百般解釋,但他打擊老虎團、瞞著上峰私自縮編、最終逼反老虎團的事終於水落石出。

但是,在國民黨內部,金錢是萬能的。

重金開道下,有沈鴻烈的包庇,有國防部二廳長官的說情,最終張華雲一案依舊不了了之,隻是被勒令反省,留職查看。

但是,根據國民黨軍隊的內部懲戒條例,半年以後,隻要申請一下,上麵通過,處分將會被自動撤銷。

至於洪文通,在反複教育後,他表示願意留在八路軍隊伍裏,此後,他改名洪複之,擔任了山東抗日軍政學校的一名教員。

葉翔,在勸留無效後,獨立支隊最終放掉了他,幾經反複,他還是回到了張華雲那裏,隻是再也難以得到重用。

劉參謀,放走後下落不明。

張華雲精心籌劃的行動就此夭折。

損了夫人又折兵!

獨立支隊很快兌現承諾,重新成立了老虎團,作為支隊的主力團,陳虎擔任了團長,三名經過考驗的連長分別擔任了營長。

虎落平陽被犬欺,而今,這隻老虎終於歸山,即將發威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考慮到各方麵的關係和陳虎的請求,喬向文兼任著這個團的政委。

但是,另外一件讓獨立支隊陷入悲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吳琴在獄中表現勇敢,隻字未吐,最終被中統殺害。

朱正興經過嚴刑拷打,但死不承認,在小麗拉來了張新並全力打點下,張新自己在中統的人脈,最終把朱正興救了出來,也算是報答了朱正興當初忍痛割愛,介紹小麗給自己。

對於朱正興的說法,悲痛之餘,情報工作的職業特點,讓喬向文還是放心不下。他立即派人和小麗接觸,在得知在營救過程中,張新確實動用了各種關係,並先後付出了大批金錢,這主要還是因為小麗的報恩心理,因為當初,是朱正興把她從難民堆裏救了出來。

有了這接觸,喬向文才放下了心,從此恢複了對朱正興的信任。

但是,在他心裏,從此有一個痛,一想起吳琴,他就常常自責,後悔。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另一件真相暴露之前,他一直認為小百靈吳琴的犧牲,是自己戎馬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錯!

事實,遠非如此!

慢慢讀下去,你一定會知道,那背後隱藏的驚天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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