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高滔滔悵然道:“多美的詞啊!”

趙曙在邊上擦拭嗩呐,隨口敷衍道:“是啊!”

上次這首詞被皇城司弄到手後,君臣驚豔了一番沈安的大才,然後顧忌西夏人那邊的反應,就封鎖住了,可沒想到這首詞竟然傳了出來,希望李諒祚不要聯想太豐富。

他看了高滔滔一眼,覺得女人都有些毛病……

女人的心中大多住著一個文青的小號自己,平日裏相安無事,一旦被某些事物勾了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官人……”

高滔滔心中滿是纏綿,可趙曙卻有些想笑。

那位梁皇後親自去談判,沈安恰在此時作了這首詞……

李諒祚要是知道是沈安作的,會不會想宰了沈安。西夏人要是知道了,會怎麽看李諒祚夫婦?

哎!

這事兒,沈安真的太作孽了。

趙曙想到就說了出來,“沈安真是作孽了……”

“官人……”

從趙曙登基後開始,高滔滔基本上都是稱呼他官家,此刻換做是以前的稱呼,趙曙不禁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眼神火辣辣的皇後。

“那個……我才想到了嗩呐的一個吹法……”

“關門!”門外的陳忠珩老練的令人關門,隨後裏麵的聲音就有些那個啥……

他轉身看著外麵的春光,隻覺得神清氣爽。

晏月啊!那真是個靈秀的女子,讓某魂牽夢縈。

“這首詞真的好!”

下麵兩個宮女在低聲說話,不時吟誦這首詞,一臉的多愁善感。

“沈縣公果然是大才,最懂我們女人家……”

“是呢,你看他弄的那些東西,香露……還有那些……托奶……少辛苦了許多,還有那些褲子……”

“別說了,好羞人。”

“怕什麽,這宮中就官家有東西,其他人都是擺設。”

宮女大膽的話讓陳忠珩不禁有些悲傷,然後下意識的摸摸……

隨後就一臉的惆悵,春光變得黯然失色。

某的晏月啊!

陳忠珩在惋惜自己失去了家夥事,外麵卻被沈安的這首詞給炸到了。

郡王府裏,兩個女子在唱曲,唱的正是這首詞。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老流氓躺在榻上,依舊是袒胸露那個啥。身後的阿蘇在幫他撓背,老仆在邊上打盹,被他吵醒了,看了他一眼,見他依舊流氓氣息十足,就放心的閉上眼睛。

“你等整日就說什麽十三郎不給你們做官,做什麽官?”

趙允讓吼道:“還有人說沈安年紀輕輕就做了大官,還封爵,比皇室人還風光,是啊……風光。”

下麵一堆兒孫都在聽著,其中一個說道:“爹爹,那沈安不是風光,而是太風光了。比咱們家都風光。”

“屁!”

趙允讓罵道:“你們隻看到他的風光,可誰去沙場廝殺了?你?”

說話的兒子急忙搖頭,他知道自家老爹的脾氣,真要較真的話,說不得會叫人傳話進宮,讓趙曙把自己弄到邊塞去。

那些地方……野蠻啊!要是被弄死了咋辦?

趙允讓見他畏縮就怒了,劈手就扔了茶杯過去。

“!”

那兒子被砸了個正著,捂著額頭不敢吭聲。

“人家沈安數度出生入死,這才得了這個爵位,官家覺著不公,於是就默許了他打斷那些對頭的腿,你們以為這爵位是好拿的?不要臉!滾!都滾出去!”

劈裏啪啦,兒孫們剛出去,身後一堆東西就飛了出來。

這個老頭子越來越暴躁,而且嗓門也越發的大了,剛才這番話定然會被外人聽到。

裏麵的趙允讓閉上眼睛,恍如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說道:“宗室書院……家裏的人也要去。”

老仆說道:“阿郎,府裏的小郎君們怕是不肯安生。”

作為皇室,而且是很親的關係,若非是有趙允讓壓著,這些兒孫怕是早就各種瑟了。

趙允讓冷冷的道:“到時候誰敢不去,趕出去。沈安那邊也得說好了,別另眼相看……否則等老夫去了之後,十三郎怎麽辦?左右為難?那不是帝王。趁著老夫還在,給他收拾些麻煩。等老夫去了……人死如燈滅,那就隻能自求多福嘍。”

“是。”老仆想了想,“阿郎,官家那邊如今看來還是有些氣象……”

“是啊!”趙允讓得意的道:“老子的種就是厲害,看看十三郎,登基才多久,這朝中就井井有條,這天下就蒸蒸日上……還擊敗了耶律洪基……以後一個明君是跑不了了。後麵就要看仲那個孩子……”

“仲……”趙允讓伸手,阿蘇重新弄了個茶杯給他倒茶。

“那個孩子是個膽子大的,而且還腹黑,隻是沒人知道。”趙允讓喝了一口茶水,得意洋洋的道:“老子的孫子就是個厲害的,等以後看誰能欺負他,哈哈哈哈!”

笑夠了之後,趙允讓說道:“上次十三郎讓人送了些好東西來,府裏的畜生們都眼饞,可老夫卻不能慣著他們,免得以後沒了好東西,他們就會抱怨十三郎。這樣,叫人送些到沈家去,就說是給果果的。”

“是。”老仆出去吩咐,隨後回來。

“果果啊!”趙允讓的眼中多了遺憾之色,“可惜府裏的孩子沈安一個都看不上。他那人看似和氣,可卻孤傲,眼光……老夫覺著他誰都看不起,看不上,隻能用情義去束縛他,否則那就是個飄的,不知道會飄到何處去。”

老仆笑道:“官家知道這個,所以對沈安也是多有寬容,還縱容小郎君經常出宮和他廝混,這便是情義呢!”

“是啊!”趙允讓欣慰的道:“等到了以後,有他在,仲就能穩住。”

……

郡王府大張旗鼓的去沈家送東西,送禮的人說是給府上的小娘子,還說郡王想小娘子了,讓她有時間就去府裏轉轉,看上什麽東西盡管拿……

嘖嘖!

這待遇讓人牙痛。

那些宗室女子都在羨慕嫉妒恨,覺得老趙不顧著自家親戚,卻去照顧一個外姓女娃,真是不知所謂。

果果卻很大氣的把禮物拿出來和嫂子分,楊卓雪自然是不要的,沈安卻暗示她拿了。

“果果的性子……”獨處的時候,沈安給妻子交代了妹妹的一些問題。

“當年為夫背著她從雄州到汴梁,那一路她見到了許多醜惡之事,還有不少凶險,所以那性子有些怯,這些年為夫一直在暗中鼓勵她,算是好了些,但還是留著根。所以你要留心,她想分禮物,這便是一個好現象,你隻管拿了就是。”

“留著她以後用呢!”楊卓雪想到小姑子小時候遭的罪,不禁就生出了憐惜之心。

“以後你莫管。”沈安輕鬆的道:“果果還小,本朝皇女出嫁多有二十多歲的,果果這裏為夫也準備如此。還有十多年,要什麽嫁妝沒有?就算是天上的星星,為夫也能給她摘了下來。”

他手中握著的錢鈔能讓人發狂,還有各種資源,若是全部爆發出來,那股子力量不容小覷。

但做人要低調,於是他就選擇了不顯山露水的活法。

“妾身知道了。”楊卓雪看著夫君,想到他少年就遭遇了慘事,然後背著妹妹一路艱苦跋涉到了汴梁,這一路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危機,可他卻安然度過。

她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畫麵:十多歲的沈安麵目稚嫩,一路上那些賊人不斷湧來,他就拎著一把刀,左手護著背上的妹妹,右手持刀,一路衝殺到了汴梁。

這便是我的夫君,天下最厲害。

外麵來了西夏使者,他站在大門外,隨從去叫門。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詞真是好,沈縣公不知道何時作的,聽著就像是和一個女子卿卿我我的留戀之作。”

“是啊!而且兩人之間還不得經常見麵,見一麵就和那啥……偷人似的,你說沈縣公這是偷了誰?”

“不會吧。沈縣公家中就一個妻子,他這般有錢,若是想金屋藏嬌也不是事啊!”

“也是,那這首詞……不對,若是那女子是別人家的娘子呢?”

“嘶……你說的對啊!”

兩個街坊在大門外閑扯淡,西夏使者見了就低聲嘲笑道:“那沈安竟然也會偷人,國中皇後娘娘說他很是不凡,大抵就是謫仙人一流的人物,不食人間煙火……”

隨從低笑道:“是呢,這兩人的這番話若是傳到興慶府去,滿朝文武都會嘲笑沈安……偷人,小人忍不住就想笑。”

興慶府裏,上次梁皇後稱讚沈安是個大才,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才,而且氣度非凡。

使者想起了梁皇後的那些話,覺得有滅自己人威風的嫌疑,不禁就想嘲笑一番。

可今日他是有求而來,自然不能造次,於是就淡淡的道:“想笑就笑吧。”

那隨從就笑了起來,這時那兩個街坊的身後大門裏出來一人,得意的道:“你等不知道吧,那首詞就是上次沈縣公去西北和西夏人談判時作的……”

隨從還在笑,可使者卻麵如土色……

隨從沒資格知道上次去談判的是梁皇後,可他知道啊!

尼瑪……這不對!

這真的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