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記可有?”

“沒有了,一大早許多人都來買,賣光了,回頭多弄些,過幾日再來吧。”

楊繼年傻眼了,隻得又去了一處,結果擠進去,好不容易搶到了一本。

“這是你運氣好!”

書店的掌櫃歎道:“這書是真好啊!隻是那個鹽菜扣肉缺德,寫了一半就不寫了。”

楊繼年拿著這本書皺眉道:“別人忙著呢!”

掌櫃一邊收錢,一邊嘀咕道:“都閑的寫小說了,他忙什麽?不過也對,那人竟然沒想著賣錢,否則幾百貫是有的。”

楊繼年聽到這話就覺得不爽,正準備反駁時,一個來買書的男子說道:“這是沈縣公寫的書,他缺錢?你這不是笑話嗎?”

那是大宋第一富豪,錢對於他而言隻是個數字而已。

掌櫃一聽就驚了,“竟然是他寫的?既然不要錢,那他寫來作甚?”

男子說道:“他是為了讓當時的未婚妻消遣寫的。”

“這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掌櫃搖頭,“大才就是大才,隨便哄哄未婚妻就寫了一本注定要流傳後世的小說,咱比不過,不敢比啊!”

楊繼年回到了禦史台,拿著石頭記就看了起來。

“楊禦史……”

沒反應。

“楊禦史……”

“何事?”

楊繼年抬頭,不耐煩的道:“老夫忙著呢!”

他在忙著看著石頭記。

“下衙了,楊禦史,人都走光了。”

門子的聲音顯得很可憐,大有您趕緊走吧,不然某就沒法回家的意思。

楊繼年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

回到家中後,李氏問道:“食盒呢?”

早上帶食盒去,下午帶回來,重新準備第二天的早飯。

“忘記了。”

楊繼年還記掛著石頭記裏的人物,沒看到妻子的臉色不極好,如今城中紙貴,名聲大噪啊!”

“什麽小說?”

“就是定親後他寫來哄卓雪的那個石頭記。”

“竟然這般好看?”

李氏也上鉤了,兩口子早早上床,頭靠頭的一起看石頭記。

隻是李氏要從開頭看,而楊繼年已經看了大半,所以……

“從頭看!”

“可為夫看了大半了。”

“可我還沒看呢……”

“好吧好吧……”

第二天,兩口子頂著黑眼圈出現,楊卓超好奇的問道:“爹,娘,你們晚上做了什麽?”

這話有歧義,楊繼年說道:“你姐夫寫的小說,如今婦孺皆知,你可學一學。不是讓你學寫小說,而是讓你刻苦讀書,好歹考中個進士。”

“考中進士啊!”

楊卓超苦著臉,連胃口都沒了。

等到了學堂後,一群學生就堵住了他。

“要打架?”

楊卓超退後一步,右手在腦後,左手在前方,目光炯炯。

這是姐夫沈安教他的架勢,說是能嚇唬同窗。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很緊張,擔心這些同窗會衝過來。

他們衝過來咋辦?

他滿腦子漿糊,緊張的要崩潰了。

跑吧!

他真的準備逃跑了。

他的性子比較倔,在學堂裏沒幾個朋友。以前經常和人打架,可自從上次沈安來過一次之後,這些學生都蔫了。

今天終於要來了嗎?

楊卓超有些想哭,想著姐夫最好和上次一樣,就在自己即將被打的時候出現,然後完美震懾住這些渣渣。

那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啊!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不再討厭姐夫。

打頭的兩個學生疾步走來,近前突然問道:“那個多姑娘最後和誰好上了?”

楊卓超愕然收了架勢,“什麽多姑娘?”

一個學生走過來,勾住他的肩膀,臉上的青春痘都在閃閃發亮,“那個……你懂的,就是多姑娘……那個……有趣的多姑娘。”

這些學生二十歲左右,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此刻卻一臉猥瑣的問一個女人,讓楊卓超有些不解。

“某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什麽多姑娘。

左邊的學生盯著他,看著有些怒氣,就在楊卓超心中忐忑時,他卻說道:“你姐夫寫的石頭記裏的多姑娘,下次遇到你姐夫,問問多姑娘最後和誰好了。”

“好!”

楊卓超覺得這是小事,等下午放學回家後就和楊繼年說了。

“問你姐夫?何事?”

楊繼年看到兒子和女婿有親近的勢頭,心中暗自歡喜。

他隻有一個兒子,以後沒有兄弟幫扶是個大問題。可有女婿啊!

但這個兒子卻有些叛逆,總是覺得沈安搶走了自己的姐姐,所以從未給過他好臉色。

如今他算是長大了吧,竟然解開了心結。

想到這裏,楊繼年不禁心中歡喜,然後說道:“娘子,家中可有酒?”

邊上的李氏也心中歡喜,說道:“有,女婿上次送了不少好酒,還沒開封呢。”

楊繼年撫須道:“那就開一壇子,晚上咱們一起喝點。”

女兒出嫁了,夫妻倆輕鬆了不少,覺得更加的融洽了。

“好。”

楊卓超見父母親熱,覺得自己最近的日子一定會很舒坦,就說道:“爹爹,您看過石頭記,那多姑娘最後和誰好了?”

楊繼年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旋即起身,轉著圈喊道:“棍子呢?棍子呢?”

楊卓超傻眼了,“爹爹,某沒錯……”

“打!”

……

第二天,楊卓超曠課了,去了沈家。

“這是怎麽了?”

楊卓雪看到弟弟的臉上有一塊青紫,就怒道:“誰打的?回頭讓你姐夫去抽他。”

沈安在邊上給了聞小種一個眼色,示意他準備好。

小舅子不喜歡自己隻是孩子的執拗,那種心態很正常,他也隻是一笑置之。上次他就發現小舅子在學堂裏不大合群,被人排擠。

排擠那是他的性格所致,但動手就不對了。

那些學生大多成人了,而楊卓超卻還是少年,大欺小,這個沈安準備去說道說道。至於用什麽去說,自然不會是口頭警告。

楊卓超含淚道:“姐姐,是爹爹打的。”

楊卓雪心痛的摸了摸,皺眉道:“爹爹為何打你?”

這個沈安沒法出手相助,隻能看著小舅子挨抽。

楊卓超哽咽道:“某的同窗喜歡姐夫的石頭記,就托某問什麽多姑娘最後和誰好了,某回家就順口問了爹爹,就被打了。”

呃!

沈安別過臉去,楊卓雪是石頭記的第一讀者,臉馬上就紅了。

“姐姐……”

楊卓超才十三歲,見姐姐不搭理自己,就委屈了,那眼淚不住往下掉。

“這事……這事你問你姐夫。”

楊卓雪沒法管了,又怪沈安寫了多姑娘這個角色,而且描述的那一段頗為露骨,少兒不宜。

“咳咳!”

這事兒沈安責無旁貸,他幹咳一聲,“那個……卓超出來,某有話和你說。”

楊卓超看看姐姐,大抵是有些怯。

楊卓雪說道:“你姐夫又不吃人,快去,好好聽你姐夫的話。”

楊卓超一步三回頭的出去,最後跟在沈安的身後。

兩人到了前院,沈安問道:“為何那些同窗要排斥你?”

以前也許是因為楊卓超比同窗們小很多,而欺負弱小是人的本能,青年人更是如此。

在沈安出麵之後,按理那些同窗就該對楊卓超刮目相看了,至少不會排斥他。

楊卓超很糾結的道:“某……當初某說自己是天才……後來……後來隻是中遊。”

這就是牛筆哄哄的,最後被打臉了。

“再後來呢?”沈安覺得沒那麽簡單。

“再後來……再後來某就覺著沮喪了……”

“然後就不好好學習了?”

少年人若是經受不起打擊,那麽他的人生路就會多出許多坎坷來。

楊卓超顯然就是這樣的少年。

沈安回身,神色平靜。

“姐夫……某很笨嗎?”沈安是教育大家,發明的題海之法讓大宋教育界震動,讓無數師生感到了震撼。

楊卓超覺得沈安能看出自己未來的前程,所以很是沮喪。

小舅子竟然被打擊的喪失了信心,這個有些嚴重了。

沈安說道:“你隻是自己嚇唬自己,實際上你還是比他們厲害,隻是你不夠努力。”

楊卓超的學業真的不夠努力,貪玩的他愛走神,愛分心,小動作多。

這樣的學生在後世大抵就是問題學生,可沈安卻有辦法。

“想重新變成天才嗎?”

楊卓超抬頭,“想,隻是不能了。”

他真的很沮喪,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

“可信你姐夫嗎”沈安笑著問道,很是自信。

楊卓超點頭,“信。”

太學就是沈安去了之後才翻身的,所以提到教書育人,沈安認了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楊卓超這等小屁孩最信任權威,何況這個還是自家姐夫。

他甚至是有些小崇拜,隻是別扭的不承認而已。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去上學吧,回頭某回去找你。安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楊卓超隻覺得渾身的壓力都消失了,等他去了學堂後,沈安就去了邙山書院。

王雱見他來了就笑道:“你可是稀客。”

從邙山書院建成到現在,沈安來的次數很少。

“這裏某少幹涉最好。”沈安很清醒,知道自己幹涉的越少,對於雜學來說好處越多。

“一人的作用再大也大不到哪去,要大家一起努力才好。”

沈安覺得自己有些厚顏無恥,王雱也是這麽認為的。

“當初不是有幾個教授從太學跟著過來了嗎?某找他們有事。”

“何事?”

“找他們來猜題。”

“誰的題?”王雱好奇的道:“今年的殿試都結束了,你猜題……難道是哪個學生?”

沈安無奈的道:“你聰明,但……就不能藏拙嗎?”

和太聰明的人在一起很受打擊,那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真的很不舒坦。

……

爆肝第六更……這幾天碼字已經虛脫了。

rea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