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開始掙紮起來,沈安的力量終究是不夠,姚鏈衝過來別住了掌櫃的雙手。

沈安從懷中摸出了一柄短劍,獰笑著問道:“說還是不說。”

掌櫃開始顫抖了。

沈安的短劍緩緩接觸上了他的臉,冰冷的鋒刃讓掌櫃慌了。

“我說!”

“那個武人是來買女娃的金項圈,被那兩個男女辱罵是賊配軍和契丹野種……”

沈安鬆開手,然後看了門外一眼。

折繼祖大步進來,臉上漲紅,顯然已經得知了消息,並且也是第一時間趕來這裏,而不是進宮求見皇帝。

沈安點點頭,然後吩咐姚鏈去找來了紙筆,寫下了經過,令掌櫃畫押。

隨後兩人出了店鋪,折繼祖把牙齒咬得嘎嘣響,怒道:“欺人太甚!”

“此事應當隻是一個意外,但有些人會借機生事。”

沈安分析道:“那些人不滿折家這次得了好處,所以按照慣例,遵道之事會讓他們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之後就會借機做文章!

要是能把折家打壓下去就更好了。

折繼祖說道:“我去求見陛下。”

他顯得有些情緒激動,沈安低聲道:“去請罪。”

“為何?”

若非是相信沈安,折繼祖就已經要罵人了。

沈安說道:“折家剛得了彩頭,此刻去抱怨,對此事有害無益,若是信我就照辦。”

折繼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道:“折家人說話算數,既然是一家人,我信你。”

他上了自己的馬,說道:“安北,此事牽涉太大,你就此回家。”

這事兒弄不好就會演變成為文武之爭,折繼祖不希望沈安摻和進去。

“遵道最多是被罰錢和責打而已,不礙事。”

折繼祖調轉馬頭,身後傳來了沈安的聲音:“我隨後進宮。”

折繼祖回身道:“你這是何苦……”

沈安也上了馬,微微一笑,說道:“遵道當我是兄長,我們就是兄弟!如今我的兄弟遇到了麻煩,我若是躲避了,那我日後哪還有臉去見他!”

折克行是真拿他當兄長,沈安怎能看著他被人羞辱,被人責罰。

折繼祖鄭重的點點頭,然後策馬往皇城去了。

“我也去!”

趙仲鍼一直在邊上當小透明,此刻卻激動不已的要跟著去。

“你去做什麽?回家去!”

沈安不想把郡王府拖進來,可趙仲鍼卻梗著脖子道:“那你為何要去?”

此事的結果會非常簡單:折克行打掉人半口牙,禦前一陣爭論,文官們大抵會覺得武人跋扈,要求嚴懲。

而趙禎卻需要穩定局勢,肯定想從輕。

折中一下,折克行估摸著會被關押一陣子,然後脊背或是屁股遭殃。

可一旦進了牢裏,那就是文官的地盤,誰知道折克行出來時會變成什麽樣。

想到折克行會變成個殘廢出來,沈安哪裏還能忍得住。

所以他說道:“我不能坐視折克行受辱。”

這是他真實的想法。

“我也不能坐視那些人羞辱你。”

沈安愣住了,他覺得一股子暖洋洋的東西在胸口那裏盤旋著,漸漸的在往外冒。

趙仲鍼振振有詞的道:“折克行打掉人半口牙,那楊錦好歹是樞密院編修,他們肯定會同仇敵愾,你一個人哪能擋得住,你當初給我說過什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哎!你別跑,等等我。”

宮中,趙禎在聽著潛龍宮建造的進展情況,而宰輔們都在沉默著。

稍後來稟告的內侍告退,韓琦忍不住出班說道:“陛下,世事難料,臣請陛下在宮中建學館,令飽學之士任之,從宗室之中挑選子弟入學,以備將來。”

這話還是要讓趙禎準備備胎。

作為一個皇帝,臣子提出這個要求很正常。

可作為一個父親,這些話就是用小刀子在活生生的剮他的肉,疼痛難忍。

誰不想自己有個兒子,誰樂意去收養別人的孩子充當自己的兒子。

親情親情,父子之情。

可沒有相同的血脈,哪來的血濃於水的親情?

趙禎的眸色微黯,雙手輕輕握起,淡淡的道:“且待那兩個孩子出世了再說。”

韓琦見皇帝麵色黯淡,就心中一軟,說道:“臣孟浪了。”

等吧,那兩個嬪妃明年就生產了,到時候生個皇子皆大歡喜,若是生了皇女……

宰輔們相互交換了個眼色,都微微點頭。

若是生了皇女,大家豁出去也得要把這事兒辦成了。

“陛下!”

這時外麵來了個內侍。

“何事?”

趙禎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他用力的呼吸幾下,然後又捶了捶大腿。

內侍說道:“陛下,府州折繼祖求見,沈待詔求見,汝南郡王府趙仲鍼求見……”

“這是為何?”

這三人風馬牛不相及,為何一起來求見?

不但趙禎不解,一直在議事的宰輔們也是霧茫茫的。

等三人進來後,折繼祖噗通一聲跪下,說道:“臣有罪。”

趙禎微笑道:“折卿這是為何?快快起來。”

折繼祖牢記著沈安的交代,俯身道:“陛下,臣侄折克行剛毆打一人,臣罪該萬死。”

這話就是把折克行的罪責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想怎麽責罰都衝著我折繼祖來的意思。

“毆打?”

折繼祖低頭道:“是,臣侄把人的牙打掉了一半。”

這個……

想到掉了半口牙的那人,殿內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得多難受啊!

關鍵是沒了半口牙,以後這日子咋過?

趙禎一臉的不忍,陳忠珩已經派人飛快的去打探消息,可他的人還沒來,禦史台那邊卻有人彈劾了此事。

“……折克行手段暴戾,當街毆人重傷,此輩跋扈不訓,臣以為當嚴懲!”

沈安隻是在好奇一件事,為啥這位禦史的速度那麽快。

這就是槍!

這一槍就是想給折家提個醒:武人還是要夾起尾巴做人,不然我們會教你們怎麽做人。

“陛下,有禦史奏疏……”

“陛下,有奏疏……”

隨後就像是趕集般的,奏疏不斷。

所有的奏疏都是一個主題。

——折克行殘暴,武人殘暴,必須嚴懲!

“陛下,楊錦暈過去了。”

這一場彈劾的**以受害者的父親暈倒而到來,瞬間群情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