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潰敗的遼軍蜂擁而過,瘋狂嘶吼的遼將也不敢上去阻攔,隻能絕望的道:“宋軍的手段一個接著一個……不是某熟悉的將領,是誰在領軍?”

“是沈安!”

有人發現了黑甲騎兵,喊道:“是沈安來了。”

遼將看到了在衝殺的沈安,罵道:“這個畜生……當年就該突襲雄州,弄死他!”

沈安的經曆已經成為了大宋的傳奇,在大遼同樣如此。

沈卞當年叫囂著要整軍備戰,準備北伐,大宋沒人當回事,大遼更是當做笑話在聽。

後來沈卞失蹤,沈安背著妹妹去了汴梁,從此就拉開了傳奇之路。

這人依舊和沈卞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對大遼多有詆毀,可這麽多年詆毀大遼的多了去,也沒見誰成功。

於是歌照唱,酒照喝……

直至西夏人被大宋揍了一頓,大遼才有些警醒了。

於是才有了遼軍在府州和西夏人聯手給宋軍挖坑的事兒,結果被沈安從外麵捅了屁股,好痛。

從此大宋對大遼就開始變得桀驁不馴,大遼當然要教訓他們一番,於是耶律洪基就假借著進攻西夏的機會,對大宋的雁門關虎視眈眈。

雁門關一旦丟失,大宋就算是無險可守,遼軍一瀉而下,可以自由選擇進攻的方向。

耶律洪基準備給大宋來一記狠的,最終卻差點被一把火燒死,稍後他惱羞成怒的命令進攻,結果失敗。

吐血的耶律洪基不是一個好皇帝,所以他必須要報複,於是遼軍出動大軍南下,準備一舉拿下保州,隨後在野戰中擊潰宋軍援兵。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劃,若是能成功實施的話,下一步就是大遼威逼宋人割地賠款。

可現在失敗了啊!

宋軍的歡呼聲就在耳畔,己方的騎兵在奔逃。

“那是誰?”

遼將看到了一朵奇葩。

不,是一輛戰車。

這輛戰車上站著一個癡肥的老漢,老漢揮刀在劈砍,很是悍勇。

草泥馬!

這遠古時期的戰車啥時候開始複活了?

瞬間遼將滿頭黑線。

“那是韓琦!”

有人在驚呼,“是韓琦!”

韓琦領軍,沈安指揮,遼將絕望的道:“韓琦不是個胖子嗎?”

是啊!

戰車上的確實是個胖子。

紅色的棺木很醒目,拉風的一塌糊塗。

而一個大胖子就坐在棺木之上在砍殺。

“殺了他,殺了他!”

遼將的眼睛都紅了,策馬衝殺過去。

一旦幹掉了韓琦,大遼這一戰就算是反敗為勝了。

“大遼必勝!”

一隊遼軍奮勇拚殺,當衝殺到韓琦的戰車前時,僅餘下三人。

遼將就是在這三人之中。

他奮力喊道:“韓琦老賊,受死!”

韓琦正在狂熱狀態之中,聞聲看去,卻見一個遼將在衝殺過來。

要殺老夫?

來了,不來你是我孫子!

“閃開!”

韓琦燃了,他放下長刀,隨手撿起一根棍子就掃了過去。

他的動作在遼將看來實在是太慢了,而且木棍攻擊,你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

遼將心中大喜,正準備後仰避開這一棍,然後一刀結果了韓琦。

咻!

一箭從邊上而來,正好射中了他的腰。不遠處的嚴寶玉收了弓箭,然後又追著沈安去了。

臥槽!

剛開始後仰的遼將僵住了,旋即被韓琦一棍子掃落馬下。

“是遼將!”

韓琦大喜,“拿了來,快拿了來!”

有步卒跑過來,兩人架起遼將,然後一人檢查,發現了腰側的箭矢,一拔出來,遼將就醒了。

他在掙紮著想尋死。

“弄上來!”

兩個步卒把遼將弄了上去,韓琦沒別的招數,隻是一屁股坐下去。

“嗷……”

尋死都不怕的遼將慘嚎一聲,就此失去掙紮能力。

能把曾公亮壓暈過去的韓琦,用力一屁股……

這世間還有誰是一屁股解決不了的?若是有,那就兩屁股!

韓琦站起來,再次重重的坐下去,遼將都已經翻白眼了。

“他拉了!”

“好臭!”

兩個步卒在邊上大笑了起來。

韓琦努力把大小便失禁的遼將提溜起來,喊道:“老夫生擒遼將!”

這一刻他無比驕傲!

“萬勝!”

斬將奪旗最為鼓舞士氣,何況還是生擒。

宋軍士氣大振,開始了追殺。

而失去了統領的遼軍一路狂奔,隻會逃命。

宋軍實在是太凶殘了呀!

一隊步卒追上了一隊被堵住的騎兵,先是弩手來一波齊射,接著長槍手捅刺,刀盾兵砍殺……

幾輪過後,地麵全是屍骸,宋軍歡天喜地的牽著馬繼續追殺。

而韓琦的周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騎兵,那些騎兵跟著他往前衝殺,一旦遇到集結的遼軍,大車就衝殺進去,撞開一條路,接著宋軍的騎兵就在邊上掩殺。

混亂的遼軍徹底的崩潰了,無數人在奔逃,黑夜中,各種慘叫聲在回**著,恍如地獄。

一隊隊宋軍騎兵不斷驅趕著遼軍,漸漸的,他們形成了一個弧形,而中間的就是沈安。

“敵軍集結!”

前方數百遼軍莫名其妙的集結止步,其中一人還在奮力嘶吼著。

這多半是要準備當力挽狂瀾的英雄。

隻是沈安最喜歡打斷英雄的腿,他吩咐道:“弩箭招呼。”

“放箭!”

騎兵弄出弩弓來,一波之後,那數百騎就變成了數十騎。

剩下的遼軍被一衝而沒。

“你特麽還敢當英雄?”沈安大笑了起來。

這一路追殺到了中午,當天太陽升到正當頭時,有人喊道:“前方就是易水!”

沈安勒住戰馬,身後的騎兵們紛紛勒馬。

“喂喂戰馬。”

眾人下馬走到了河邊,戰馬低頭飲水,眾人拿出攜帶的精料喂了戰馬,就地坐下吃幹糧。

“風蕭蕭兮易水寒……”

黃春站在易水河邊,突然吟誦起了這首一千多年前的悲歌。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韓琦來了。

雙馬拉車格外的醒目,外加那紅色的棺木,真的讓人難以忘記。

“這裏是遼境了。”

韓琦下了大車就是一個踉蹌,站穩後問道:“幹糧呢?老夫可是餓壞了。”

有人遞上了幹餅,韓琦吃了兩張,然後說道:“前方就是遼境,再過去就是範陽,回師吧。”

他已經心滿意足了,覺得此戰了卻了自己的遺憾,就算是此刻死了,也心甘情願。

“韓相……”

沈安咽下幹餅,然後喝一口水順了順,起身說道:“這裏是我們的地方……太子丹當年在此相送荊軻,高漸離擊築,荊軻高歌,隨後和秦舞陽肩負著重托去了……這是咱們的地方,當年胡人哪裏敢和咱們齜牙?如今遼人跋扈,咱們難道還要守什麽規矩?”

眾人都不禁站了起來。

沈安肅然道:“從有記載以來,隻要咱們漢兒自己不亂,外敵就決計不可能欺淩咱們。一句話,咱們隻要團結一心,那就隻有咱們欺負別人的!”

“好!”

眾人不禁轟然叫好。

“是啊!以前漢唐時,漢兒可怕了誰來?隻是國家內亂,衰弱了,胡人才有機會入侵……”

“若是能重歸於漢唐盛世,某死也甘心了。”

將士們都很激動,沈安也很激動。

“這是一次大勝,我軍從白天到第二日淩晨和遼軍在荒野決戰,沒有幌子,沒有取巧,遼人敗北,這是什麽?”

沈安揮舞著手臂咆哮道;“漢兒又站起來了,遼人算什麽?弄死他們!”

韓琦不禁起身道:“敵可來,我亦可往!”

“好!”

沈安就等著這句話,他說道:“如此我軍騎兵繼續追擊,步卒留下打掃戰場,隨後進駐保州城……”

“韓相。”沈安對韓琦說道:“您不能再去了,否則遼軍會發狂。”

大宋首相領軍追殺……

大敗就夠讓遼軍糟心的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們還不得雙眼放光,傾力出擊啊!

一旦擒獲了韓琦……

那就是翻盤。

韓琦也知道這一點,而且奔馳那麽久,他也沒體力了。

“好,不過你準備去哪?”

韓琦警惕的問道。

趙曙並非是不信任沈安,他是擔心失去約束的沈安會幹些讓他吐血的事兒。

比如說率軍直接衝到範陽去,那會讓遼國上下震動。

沈安正色道:“下官隻是追殺到淶水……”

淶水距離這裏五六十裏地,不算遠。

韓琦點頭,囑咐道:“不可魯莽,到了淶水就趕緊回軍,老夫在保州城等著你們,到時候殺羊宰牛……慶功!”

“韓相,殺牛不好吧?”

一個跟著來的文官滿臉倦色的說道。

韓琦不屑的道:“這是將士們繳獲的,又不能耕地,不殺了吃肉,難道留著配種?”

這一路從汴梁到北方,他必須要身先士卒,吃住和將士們差異不大。作為美食家來說,這便是煎熬。此刻有了機會,韓琦哪裏會放過。

“韓相,我等去了。”

沈安帶著數千騎兵,一人雙馬出擊了。

“早些回來!”

韓琦含笑道:“年輕人就是精神抖擻,回頭老夫定然要好生為他誇功一番。”

眾人一陣附和,覺得此戰算是圓滿了。

“韓相,範陽見!”

前方傳來一句話,韓琦瞬間怒不可遏。

“那是範陽啊!”

“兄弟們,出發,咱們去範陽看看!”

大隊騎兵轟然遠去。

“別去範陽!那邊遼軍多!”

韓琦是真的生氣了,可騎兵跑得快,轉眼就失去了蹤跡。

他站在那裏,良久歎道:“年輕真好。”

“韓相……”

身後有人在歡呼,韓琦回身,就見大隊步卒疾步而來,他們押送著戰俘,帶著戰馬和無數輜重,歡笑聲傳遍了這片土地。

“韓相,大捷啊!”

“是啊!”韓琦眼中含淚的道:“大捷!大宋大捷!”

這是大宋自澶淵之盟後對遼國的決定性勝利,此戰之後,大宋再也不會懼怕遼軍。

“這便是逆轉了國勢啊!”

韓琦拍著腰間的刀柄,歡喜的道:“大宋立國百年,一直被遼人壓製,如今咱們一戰逆轉了國勢……老夫喜不自禁,喜不自禁啊!”

“逆轉了國勢!”

“韓相說咱們此戰逆轉了大宋的國勢。”

“是啊!以前咱們可從未這麽勝過遼人,堂堂正正,而且還是在野外用步卒擊潰了他們。”

“以後咱們不怕了。”

“不,該輪到遼人怕咱們了。”

希望湧動在每個人的笑臉之上,歡呼聲傳遍各處。

“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