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高滔滔還真是個有福氣的女人。她從小就被家族當做是棋子丟進了宮中,幸而趙禎沒看上她。

沒被看上,這棋子的作用也就沒了,而且以後嫁人還得小心些,不能犯忌諱。

可就在此時卻來了個峰回路轉,趙曙進宮了。

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就這麽看對眼了,趙禎也有意成全,眼瞅著以後就是皇後的命了。

可趙禎變卦了,覺得自己還能生,就把趙曙禮送出宮,高滔滔的皇後夢就此破滅。

從此她就變成了一個普通宗室子的妻子,生兒育女……

高滔滔真的很能生。

這樣的女人,堪稱是有福氣。

結果更大的福氣來了,趙曙再度進宮,變成了皇子。

這一次沒有任何磋磨,她成為了皇後,母儀天下。

“其實做了皇後還沒在外麵有趣。”

高滔滔很是感慨的說道:“在外麵時,想出門就出門,想怎麽就怎麽。可如今呢?這裏有規矩,那裏有說法,一言一行都要謹慎,真累。”

昭君堆笑道:“是啊!不過宮中的皇子和公主不少,他們每日過來陪伴,這也是一種樂趣呢!”

高滔滔的眉間多了冷色,“聽聞有人想尚公主……是王全斌的子孫?”

“是。”昭君說道:“叫做王詵,據聞琴棋書畫都不錯,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不過……”

“不過什麽?”高滔滔看著昭君臉上的橫肉,覺得一點兒女人味都沒有,心中不禁舒爽之極。

就是要這樣的女人待在後宮之中,十三郎每日見了厭煩,自然最愛的還是我。

昭君捂嘴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是沈縣公,他說那王詵輕浮浪**,還有……他還說什麽……琴棋書畫都會的男人,這是奔著男風館去的……”

“哈哈哈哈!”

高滔滔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男風館就是那個啥……男人去的地方,裏麵也是男人,不過是塗脂抹粉,舉止嬌柔的男人。

“這天下多俊彥,那些俊彥不少都會琴棋書畫,他沈安口無遮攔,一下就得罪了許多人,真是……”

高滔滔覺得沈安就是個惹禍精,不過惹禍好啊!

“聖人,大王請見。”

“請什麽請?”高滔滔沒好氣的道:“好好的母子,被這宮中的規矩弄的一點都不像。”

兒子稱呼母親聖人,自稱臣,這個規矩高滔滔覺得真的太僵化了。

稍後趙頊來了,目不斜視,看著特別規矩。

“聖人,沈安那邊說是……”

趙頊覺得沈安有些作死,按照自家老娘的性子,多半是要生氣。

但好兄弟一被子,他還是說出了沈安的要求,“沈安說上次在城外賞燈,果果一把火差點燒死了聞先生……娘……”

他難得叫娘,高滔滔聽了心中熨帖,就和顏悅色的道:“果果是個好孩子,不過她的哥哥卻不是個省心的,說吧,他想做什麽?”

趙頊苦笑道:“哪日果果在宮中遇到了劉展家的娘子王氏,王氏是郡君,就很倨傲的說果果是縣君,沈安……您知道的,果果和女兒差不多,他哪裏會忍得住?若非是想著大局,他怕是會找人去套了王氏的麻袋,暴打一頓……”

“要郡君?”

高滔滔有些怒了,“這是要挾!我卻不會答應,去去去!”

她擺擺手,和趕蒼蠅般的趕走了兒子。

趙頊走到門口,突然回身道:“聖人,那鏡子……”

他比比自己頭頂,“有那麽高。”

“滾!”

高滔滔下意識的就趕人,然後呆住了。

那麽高?

天呐,那麽高的鏡子,而且那麽清晰。

整個人都能映照出來的大鏡子啊!

好像旁人都沒有吧?

“那個……飛燕啊!”

“奴在。”飛燕走路時看著渾身都是波濤,很是壯觀。

“去問問官家在做什麽。”

高滔滔冷笑道:“那沈安竟然敢要挾我,這等人……果然是奸臣的胚子……”

作為皇後來說,她進宮後就隻比曹太後矮一些,可那隻是名義上的,實際上在後宮之中她最大。

沒人敢挑釁她,可今日卻冒出來了一個,而且還是外臣。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昭君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聖人,此事要不……置之不理就是了。”

高滔滔搖頭。

稍後得知趙曙是在看書時,高滔滔帶著哼哈二將去了。

“這急匆匆的作甚?”

趙曙看到飛燕和昭君就覺得倒胃口,幾次想建議妻子換兩個人跟著,可看著妻子一臉的愛意,他就說不出口。

男人從不是強硬就能壓住的,總是多一些別的因素。

高滔滔坐下後,猶豫了一下,“官家,那聞先生可是個禍害吧?”

趙曙瞥了一眼書頁,隨口道:“可不是嗎,那人對皇室虎視眈眈,出門都得小心被行刺,曆代帝王都想弄死他一家子,隻是沒機會罷了。”

“那果果上次一把火差點就燒死了聞先生,讓他至今都沒露麵……官家,這是大功吧?”

“是啊!”趙曙還是隨口說道:“那是個勇敢的孩子。”

高滔滔察言觀色,繼續說道:“隻是她立下了大功卻沒賞賜,臣妾覺著這心中……”

趙曙抬頭,詫異的道:“她還小啊!以後若是成親嫁人了還得加封一次。”

“官家這話臣妾卻不讚同。”高滔滔正色道:“功勞和年紀沒關係,立功就封賞,如此才會人人力為大宋做事。若是有功不賞,那心氣也就去了大半,官家,您說可對?”

趙曙點頭,“嗯,是這個理,不過……”

“官家……”

趙曙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個眼波流轉、臉頰微紅的妻子,心中不禁為之一動。

“都出去!”

陳忠珩太熟悉這兩口子的小眼神了,隻是一看就知道這裏即將會發生些什麽,就帶著那些人出去,反手關了門。

裏麵漸漸多了些讓人發熱的聲音,內侍宮女們都麵紅耳赤的,隻有陳忠珩麵無表情。

我的晏月啊!你在哪呢?西北的那麽大,你為何還不回來。

稍後裏麵消停了,有人送水,有人遞毛巾。

“陳忠珩。”

陳忠珩進去,低著頭,“臣在。”

趙曙的聲音有些沙啞,“沈安之妹沈果果,年雖幼,卻行事端正,幾次立功。這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沈果果……可為宣城郡君。”

我去!

陳忠珩失態的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衣裳淩亂的高滔滔,以及有些疲憊的趙曙。

這是郡君啊!

皇家竟然給了果果郡君的封號,這麽小的年紀,錯非是皇族或是得寵的宗室女子,誰能有這個資格?

可果果卻就有了。

沈安要笑瘋了吧?

陳忠珩為好基友高興著,可卻一直不解,為啥官家突然就賞了果果郡君的封號呢?

既然是好基友的好事,他自然要去討個喜,“官家,那臣就去一趟?”

趙曙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覺得渾身慵懶,就說道:“你和沈安交好,朕知道。罷了,去吧,回頭那辣醬多要些。”

說著他摸出一枚大力丸,就這麽酸酸甜甜的吃了。

吃了這東西胃口就好,而且還會喜歡吃重口味,比如說麻辣味的。

高滔滔也吃了一顆,讚道:“這個大力丸就是好,吃完飯吃幾顆,整個人就精神了。”

想起帝後這幾日都在夜間加餐,陳忠珩就覺得這大力丸不是好東西。

他一路去了沈家,一進門就說道:“辣醬多弄些,你懂的。”

沈安當然懂了,這是帝後喜歡上了這一口吧。

“二梅,把家裏最好的那批辣醬給弄出來,給老陳帶回去。”

曾二梅高聲應了,陳洛進去幫忙,見她隻是搬運第二等的辣醬,就說道:“郎君說要最好的。”

“你懂什麽?”曾二梅笑道:“郎君說過了,咱們家的辣醬分兩等,一個是超好的,一個是最好的,超好的是一等,最好的是二等。”

陳洛不禁愕然。

“果果呢。”外麵的陳忠珩覺得基友很給麵子,就歡喜的道:“快叫了出來。”

稍後果果來了,陳忠珩讚道:“果果越發的可愛了,某恨不能有這麽一個女兒。”

果果行禮,清脆的道:“見過陳都知。”

“好,一看就是懂事的。”

跟著陳忠珩來的人都覺得很糾結。

這行個禮就是懂事,您誇人能不能換個法子?

“宣城郡君?”

等陳忠珩履行完程序之後,邊上的莊老實不禁驚呆了。

“小娘子這才十歲出頭,竟然就是郡君了?”

陳忠珩笑眯眯的道:“官家親口許的郡君,大宋有幾個?回頭多送些大力丸進宮,好生感謝官家才是。”

大力丸好說啊!可……

沈安想到帝後每天都嗑大力丸,結果胃口賊好,吃嘛嘛香,半年後倆胖子……

宰輔裏包拯身材寬厚,歐陽修也不瘦,曾公亮同樣如此,而韓琦更是大胖子。

君臣朝會,抬眼看去全是胖子,何其壯觀啊!

“哥哥,郡君。”

果果很是歡喜,楊卓雪聞訊出來,一高興,就吩咐道:“這可是大喜事,家裏每人五十貫。”

“多謝娘子。”

這等小事沈安是不會管的,全是楊卓雪做主。

在沈家幹活本來報酬就高,每逢有什麽喜事,主家的賞賜更是一筆橫財。

美滋滋啊!

眾人又衝著果果拱手或是福身,“恭喜小娘子。”

果果有些害羞,拉著嫂子的袖子說道:“嫂子,哥哥怎麽那麽得意啊?”

沈安在那邊和陳忠珩嘀咕著什麽,看著很是得意。

“那個王氏……”

在楊卓雪把王氏的倨傲告訴了沈安之後,沈安沒生氣,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哦,那回頭再看看。”

結果才沒幾天,果果竟然就成了郡君,當她和王氏再見麵時,王氏大抵會羞憤欲死吧。

沈安過來說道:“後日曹家有個宴會,卓雪你帶著果果去。”

楊卓雪應了,沈安補充道:“王氏也會去。”

這個夫君啊!當真是報仇不過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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