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被團團圍住了。

“陛下……”

皇城司的人急匆匆的來稟告道:“那些人圍住了沈家,說是不收他們為徒就不走了。”

“為何?”

趙頊不解,覺得沈安就算是能讓李良頓悟,也達不到讓人癲狂的地步。

宰輔們也是覺得好笑。

密諜說道:“那沈縣公當眾說了,說若是他會仙法,老天爺馬上就會降下雷霆。可他才將說完,天空……天空中一聲巨響。”

趙頊傻眼了。

“這……竟然是真的?”

韓琦一臉糾結的道:“臣也想學了些道法……好歹重複當年的俊朗。”

想當年韓琦也算是帥哥一枚,能讓大姑娘小媳婦臉紅心跳的存在,可現在出門那些女人隻看背影的話,多半會說一句‘好胖的男人,和豕一般’。

很傷心啊!

趙頊看向包拯,想問問他可否知道沈安修道的事兒。

對了,沈安不是教授過他一些什麽……道法?

“那沈安可是教授過你什麽道法?”想到就問出來,說明趙曙有些急切了。

包拯心中一歎,出班說道:“沈安教授臣的是……飯後一個時辰快步三千……夜裏敲打肝膽經脈,入睡時側身,雙手拇指塞住耳朵……早上起來鳴天鼓等一套,接著是八段錦……中午飯後一個時辰按摩小腹……就這些。”

這一套東西聽著很複雜,但都有脈絡可尋。

這是道法?

君臣一臉不解。

包拯說道:“臣不敢君前戲言,還有,沈安……臣很清楚,說句不該的,他若是道法,定然會交給臣……那是個知道感恩的孩子,臣……”

包拯跪下,認真的道:“他對自己在乎的人極好,若是有道法,不說臣,郡王也會得了……王等人也會得了。所以臣擔保他不知道法。”

趙曙一旦起了疑心,就會在漫長的歲月中去揣測沈安是否懂道法,漸漸的他看沈安的目光就變了,不再是一個臣子,而是可以讓自己長壽的寶貝。

這等心思必須要打斷!

所以包拯毫不猶豫的為沈安背書。

趙曙有些難為情,說道:“包卿趕緊起來,朕不疑這個。”

做帝王的被臣子擔心學道法,這個真是很膈應人啊!

但包拯的擔當卻讓趙曙很是滿意,他看著起身麻利的包拯,笑道:“包卿看著腿腳比那些年輕人都利索,要好生保養。”

這是期許,帝王期許你長久為他效力。

包拯謝恩,曾公亮突然打了個噴嚏。

“啊湫!”

他吸吸鼻子,心想今晚該怎麽過。

天氣越發的冷了,可他願賭服輸,不能生炭盆取暖。

趙曙看了他一眼,說道:“曾卿……可憐。”

陛下啊!

曾公亮不禁悲從心來,可卻不肯低頭,否則會被包拯看低。

大家都是宰輔,包拯的性子多半是想斷了這個賭注,可他知道自己一旦開口就是看不起曾公亮。

願賭服輸,言出必踐!

這便是此刻的君子標配,曾公亮自然不會毀諾。

包拯良久說道:“多吃羊肉,最好是火鍋,還能喝湯,吃了晚間暖和。還有……被子多蓋些。人老先老腿,穿了棉褲和棉襪再睡……”

曾公亮唯有拱手。

趙曙看向包拯的目光中更多了些欣賞。

包拯是末相,若是要逆襲就隻能盯著次相曾公亮,可他卻沒有這等想法,從不肯在背後給曾公亮一刀。

這便是高風亮節。

而韓琦從北方歸來之後,看似更跋扈了,可趙曙卻知道,他如今平和了許多。

這個朝堂漸漸的融合在了一起,君臣的勁一處使,這個大宋還怕什麽呢?

趙曙微微笑著,很是愜意。

……

汴梁城中的一股潑皮得了錢,然後齊齊去了榆林巷,一頓暴打,打走了那些癡迷於神仙之術的家夥。

“官人,是不是……不該啊!”

楊卓雪挺著依舊平淡的肚子,伸手牽著不耐煩的兒子,另一邊是吐舌頭哈氣的花花,架勢不小。

寒風吹過,院子裏的幾片落葉飄了起來。

沈安俯身抓住了一片落葉,看了看脈絡,說道:“這些人為了所謂的神仙之道,拋妻棄子,敗壞家業,該打!”

“您就胡說。”楊卓雪笑道:“那可是神仙之道呢,若是有一兩個悟出來了,說不定就是神仙。”

“天下無不孝的神仙。”

沈安很是淡定的道:“所以為夫讓人打他們一頓,也是讓他們看看,打破他們的癡心妄想。”

“官人……好吧。”

楊卓雪想想自家夫君好像真沒修過道,否則作為枕邊人她鐵定知道。

可幻想依舊不可抑製的出現了,在她的腦海中……

沈安單手拿著一柄長劍,目光冷漠的看著一條無邊無際長的巨蛇,喝道:“妖孽還不降服嗎?”

那巨蛇轉身就跑,沈安追上去,單手抓住蛇尾,奮力一扔,那巨蛇就消失在天盡頭……

“官人……”

她抬頭看去,沈安卻不見了。

這個官人啊!

芋頭仰頭喊道:“娘……”

他這個年齡的小孩子沒有定性,哪裏喜歡被約束?

果果來了,說道:“嫂子,前麵有人找哥哥,帶來了好些錢呢!”

說到錢楊卓雪明顯的就來了興趣,她慈祥的看著芋頭,然後鬆開他,說道:“回頭等你出嫁了,讓你哥哥給弄個大宋最風光的嫁妝,以後芋頭大了,就是你的娘家人……回頭讓你哥哥教他練武,到時候……”

果果皺眉拉住了跌跌撞撞跑來的芋頭,說道:“嫂子,那樣的芋頭,怕是禍害呢!”

芋頭仰頭喊道:“禍害!”

這小子說話利索的,比當年的果果強多了。

果果摸出手絹給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嗔道:“你若是成了禍害,回頭讓哥哥收拾你,聽到沒有?”

芋頭哪裏知道禍害是什麽意思,隻是喊道:“好。”

楊卓雪含笑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幸福滿滿。她摸摸還未隆起的小腹,想著若是再生一個女兒,官人定然會歡喜異常吧。

幸福就是這樣簡單,但僅僅限於後院。

前院裏擺放了許多箱子,一群精壯大漢在邊上蹲著喝水,二梅帶著人在送湯餅來給他們吃。

王天德捧著一杯熱茶在喝,見沈安出來了,就迎過來說道:“安北,二十一萬六千貫,幸不辱命,全數送來了。”

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一臉辛苦的模樣。

隨著沈安的地位提升,王天德已經很難用當年那種近似於平等的態度去麵對他,多了不少恭謹。

“都是信人啊!”

沈安微微點頭,那些大漢都趕緊堆笑,有人說道:“郎君說了,有沈縣公帶頭,咱們窮不了,他老人家吆喝一聲,要多少咱們給多少!”

這話豪邁,雖然有吹捧的嫌疑,但沈安還是生受了,“好生做生意,自然有福報。”

那些大漢聽到這話,都敬畏的看著他,有人低聲道:“這便是道德高深,說不定沈縣公早就成神了。”

泥煤!

沈安聽到了這話,不禁哭笑不得。

稍後大漢們吃了湯餅,沈安帶著他們去了皇城。

在皇城門口,守門的軍士問道:“這是何物?”

“錢。勞煩去政事堂說一聲。”

沈安看到了裏麵出來的任守忠,有些好奇這貨怎麽出來了。

“沈縣公這是要給官家送東西呢?”

任守忠笑眯眯的說道,目光看著沈安,很是和氣的模樣。

可他的話裏卻很有意思,大抵是說沈安是來給趙曙送禮走後門的。

沈安打個哈哈,邊上的軍士趕緊避在了一邊。

這位才將立功,還是官家親口說的,若是他要動手,咱們最多在邊上勸幾句,萬萬不敢阻攔。

而且任守忠可是曹太後的身邊人,官家敬重太後,他任守忠自然麵子就大,一般人哪裏敢惹他?

在原先的曆史上,趙曙登基後就發病了,曹太後垂簾聽政,任守忠權傾一時,威風凜凜。

所以大家都覺得沈安不會和任守忠衝突。

可沈安卻走了過去,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伸手,緩緩拍了任守忠的臉頰一下。

任守忠想躲的,可卻不知怎地,竟然就這麽定定的被沈安羞辱性的拍了一下。

這是奇恥大辱啊!

任守忠才將準備發怒,沈安說道:“不是某不想動你,你是常建仁的,他既然希望能親手收拾你,那某便成全他。否則……就憑你,也配沈某羞辱嗎?”

裏麵出來了韓琦,他遠遠的就喊道:“安北送了什麽來?”

沈安伸手一扒拉,任守忠就歪歪斜斜的衝了過去。

“官家令我等募捐,這不錢送來了。”

“多少?”

快年底了,三司那邊又在叫窮了,多一筆錢政事堂的腰杆都要硬一些啊!

“沈安!”

任守忠站穩了腳跟就準備發飆,沈安卻多看一眼都不肯,說道:“二十一萬六千貫,大多是紙鈔。”

紙鈔如今信用穩定,所以和銅錢無異。

韓琦先是一怔,旋即大步走來,近前後大笑道:“好!好!好!”

他連呼三聲好,然後感慨的道:“有了這筆錢,今年這個日子就算是過去了,好歹還不錯。安北你不知道,今年官家撥了一大筆錢下去,要求各地興教育,這是好事,可三司那邊卻隻能勒緊腰帶過苦日子,不瞞你說,若非是有你這筆錢在,年底……年底老夫怕是都隻能躲在家裏稱病了……那些要錢的人多啊!”

年底就是各種大盤算的時候,後世發年終獎,大宋也得發些福利。

可錢呢?

一年到頭難道沒點好處?

所以沈安進了政事堂後,覺得自己就像是貴賓。

“安北你可是救了咱們了。”

曾公亮見到那麽多錢,歡喜的皺紋都淺了幾分。

包拯點頭道:“還不錯。”

父輩的誇讚大抵都會有所保留,歐陽修就不同了,他撫須笑道:“官家早前說沈安十年後可為三司使,如今一看,老夫覺著五年後就行,諸位以為如何?”

韓琦笑道:“正是!”

這是玩笑,但更是一種肯定。

曾公亮歎道:“沈安理財之能,大宋第一!”

這是來自於曾公亮的評判。

而趙曙得知是二十一萬貫時也驚呆了。

“竟然這般多?”

每到年底他這個皇帝就會鬱悶糾結,那些必須的賞賜要耗費不少錢糧,可錢糧在哪呢?

哎!

他近日本是心情鬱鬱,罰沈安四人也是帶著火氣,事後也隻是一笑了之。至於那些權貴想用此事來找茬,他一巴掌就能拍回去。

可沈安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你……真的很好。”

趙曙走過來,伸手想拍拍沈安的肩膀,卻覺得不大妥當,就笑了笑,順手摸摸他的頭頂。

沈安一怔,然後低頭,讓他順利的摸了上來。

……

再不投月票就作廢了啊!

怎咱們大丈夫現在能用語音發表章評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