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永拉了。

“呃……”

拉肚子的感覺大抵很爽,但爽一會兒後,他發現不對勁……

他蹲在茅房裏,眼睛圓瞪,然後又吐氣。

一個同僚進了茅房,見他的模樣就問道:“這是怎麽了?不是拉了嗎?”

孫永搖頭,難受的道:“拉了一半就拉不出來了,肚子裏咕嚕咕嚕叫喚,覺著……往上衝……難受。”

什麽東西往上衝?

稀粑粑?

同僚幹嘔了一下,說道;“就沒見過你這等拉了一半拉不出來的。”

孫永起身騰位置,突然問道:“可還有人如某這般嗎?”

同僚搖頭,“咱們都好好的,怎麽……你懷疑大王?嘖嘖!”

“沒沒沒!”孫永麵紅耳赤的道:“大王仁心,某怎麽會懷疑……”

大夥兒都沒事,就你孫永有事,你能怨誰?

一直到回家後孫永都沒拉,隻是肚子裏咕嚕咕嚕的叫喚難受。

這種情況應當沒事吧。

孫永沒在意,晚飯依舊吃了不少,還喝了幾杯酒,覺得很巴適。

晚飯後站在庭院裏感受一番冷風,身後的妻子說道:“官人小心受寒了……”

“沒事。”孫永負手而立,說道:“為夫想到了一首詞……”

“那妾身等著聽呢。”妻子站在後麵一點,心情愉悅。

孫永覺得肚子裏叫喚的更厲害了,把作詞的意境攪亂了些,就說道:“要緩一口氣……”

瞬間他就覺得一股子氣在往下走。他馬上夾緊雙腿,可那股子氣卻不可阻擋的破開了關口,直奔向下……

咘……

一個悠長的屁就這麽出來了。

他的妻子先是愕然,隨即就被一股子惡臭擊敗了,捂著鼻子,蹲在地上幹嘔。

“不好!”

孫永哦了一聲,夾著腿就往茅房跑。

這一次他拉的很暢快,沒有任何阻攔。

一股子臭氣彌漫在茅房裏,孫永輕哼著,埋怨道:“你晚上做的飯菜不幹淨!”

擔心他身體的妻子在外麵翻個白眼,“一家子都吃一樣的食物呢?”

是啊!一家子吃的都一樣,為啥就是某拉肚子呢?

難道是病了?

屁股直通異空間的孫永撐不住了。

“叫郎中來……”

孫家一片忙碌,沈安也不輕鬆。

他晚飯前去了金明池,弄了十塊冰當做熱身,然後回來就去了沈家莊。

一輛輛大車停在作坊外麵,一箱箱的貨物裝上去,最後蒙上雨布。

風有些大,吹動著雨布砰砰作響,管事陳聰不得不把嗓子拉高些,“郎君,這一批大力丸起運之後,後續還要多少?”

沈安說道:“有多少要多少,隻管敞開了弄。”

陳聰歡喜的道:“那咱們家可就算是發財了。”

沈安笑道:“回頭年底了去榆林巷。”

年底了,各處產業都要來匯報,楊卓雪那邊也算好了賬目,到時候誰該拿多少分紅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陳聰咬牙切齒的道:“昨日水晶那邊的管事葉老七嘚瑟,說是咱們比不過他們,小人卻是不信,回頭就叫那些女人弄快些……”

“別太狠了。”沈安擔心那些女人扛不住。

陳聰笑道:“郎君您放心,咱們這是幹多少拿多少錢,那些女人以前隻能在家裏帶孩子,或是織布掙點鹽巴錢,如今進了咱們作坊,她們大多比自家男人還掙得多,就怕沒得幹,有幹的啊,她們不睡覺都行!”

說著他咳嗽了起來,沈安聽到這個聲音不大對勁,就問道:“熬夜了?”

“是。”

沈安仔細看看他的臉,然後大步進了作坊裏。

作坊裏,攪拌,分離,搓圓,包裝等工序上,女工們忙的沒空去關注外界。

她們低著頭,壓根就沒發現沈安進來。

“哎……”

一個女工突然閉眼,然後動了一下脖頸,發出了哢嚓一聲。她活動了一下,偏頭就看到了沈安。

“郎君來了。”

“見過郎君。”

女工們都歡喜的起身行禮,沈安壓壓手,走過去仔細看著,見女工們大多麵色疲憊,就問道:“他可強迫你等幹活了嗎?隻管說,若是有,某換了人來。”

這是最強大的撐腰。

女工們卻麵麵相覷,最後一個年歲大的女工說道:“郎君,陳管事沒逼咱們,是咱們自願幹的。”

沈安見她們的眼中大多有血絲,就問道:“為何這般拚命?”

女工笑道:“以前咱們在家裏就是幹家務,就算是織布或是做針線,掙的那點錢沒啥大用。汴梁也沒咱們幹活的地方。進了作坊之後,說句笑話,家裏的男人如今都有些抬不起頭了。”

“為何?”沈安拿起一枚大力丸嗅了嗅,想到這個東西馬上會在遼國掀起一場風暴,不禁就暗爽不已。

女工笑道:“咱們如今一個月掙的錢,比家裏的男人還多,他們覺著丟人呢。”

女工們都笑了起來,沈安恍然大悟。

男女之間的平衡大抵很難,特別是在收入這一塊上,一旦女方的優勢過大,家庭內部就會醞釀著一些不安的氣息。

大部分男人都認為自己養家是應該的,哪怕妻子也有工作也好,自己也該出大頭。

你說這是大男子主義也好,雄性本能也罷,但古今大多如此。

女工們大多在笑,少數有些鬱鬱之色。

這些多半是和家中的男人有些矛盾。

“掙錢是好,可身體也要顧著,某可不希望哪天誰一頭倒下了,所以……陳聰。”

陳聰上前,沈安交代道:“每日最多五個時辰,不許再多了。”

“五個時辰?”

陳聰訝然,女工們卻七嘴八舌的開始了抗議。

“郎君,五個時辰不夠呢,咱們每日睡三個時辰,在家裏幹活兩個時辰,還有兩個時辰無事可幹呢。”

“就是啊!咱們回家能做什麽?不就是做飯洗衣裳嗎?如今咱們能掙錢了,家裏的官人也願意去幹……”

尼瑪!

這是婦女解放了?

沈安覺得置身於後世,聽著這群老娘們在說著自己如今在家裏的地位有多高。

“郎君,多虧了您呢!”

一個女工躬身說道:“當初奴在家裏……那時候阿婆還嫌棄,說奴吃得多,幹的少。奴沒法爭執,隻能忍著……”

阿婆就是婆婆。

至於爭執,這個有不孝的嫌疑,所以女子嫁過去之後,一般情況下得看運氣。運氣好遇到不錯的阿舅和阿婆,日子舒坦。運氣不好遇到尖刻的,那就隻能自認倒黴吧。

女工含淚道:“後來奴來了作坊做工,第一個月拿了錢回家,奴永遠都忘不了阿婆的詫異,然後她……她幹笑著說以後家裏的事她多幹些,官人多幹些……”

這是一個家庭的變革,看似很小,但孕育著更大的可能和希望。

女性走出家庭,進入作坊去做工,對於現在的大宋來說不算什麽,但她們的收入比自家男人還高,這卻是一個裏程碑式的的勝利。

這個勝利會鼓舞女人去掙錢,一旦形成燎原之勢後,將會釋放出巨大的勞動力能量。

“這些都是郎君給我們帶來的。”

“多謝郎君。”

女人們齊齊福身,沈安有些百感交集的道:“是你們自己為自己爭取來的東西。”

一個女工說道:“若是無郎君,咱們能幹些什麽?什麽都幹不了呢。”

這個年頭婦人們能出門幹活的不多,就算是能出門,女子能掙多少錢?不過是掙紮求活罷了。

“最多再多一個時辰。”

沈安板著臉道:“七個時辰太過荒謬,時日長了身子骨會垮掉。”

女工們都大失所望,一個女工說道:“郎君,我等不知道能幹多久呢,能幹一天就盡力幹一天才好。”

這等工作態度真的……換在後世,老板大抵要感動的眼淚汪汪的,獎金大大的有。

她們擔心作坊存在的時日不長久,所以想在能掙錢時多掙些。

這種想法無可厚非,但沈安卻有些不渝。

“擔心做不了多久作坊就關門了?”

女工們低頭。

“隻管做!”沈安自信滿滿的道:“這個作坊,沈家的作坊不會倒,你等隻管做,做到老了,再看看作坊有多大,會大到你等無法想象!”

那些織布作坊一旦打開了市場,規模會大的讓人震驚。

在生產力大爆發之後,各種產業蓬勃發展,工人會成為緊缺生產資料……

“能做到老?”

女工們都覺得不可能。

沈安笑了笑,“某說出來的話,你們隻管記著,到時候作坊在你等老之前就倒閉了,都去榆林巷,某養你們的老。”

這是一個承諾。

沈安的承諾很值錢,所以女工們興奮了。

她們說是激動,或是徹底放鬆,或是狂喜……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感激之情。

一雙雙眼睛盯著沈安,讓他覺得比麵臨遼軍時的壓力還大。

女人啊!

“裝車!”

傍晚的沈家莊很冷,但氣氛卻是熱火朝天的。

那些女工出來幫忙,幾下就把大力丸全部裝車完畢。

能在這裏幹一輩子,這話激發了她們的主人翁意識,幹活的盡頭別提多足了。

車隊出發了,沈安看著他們遠去,說道:“遼國會很熱鬧。”

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這個黑心腸的奸商……這不是某說的,是宮中的貴人,從官家到太後娘娘,他們都說你的心腸黑透了。”

“可宮中也有份子。”沈安淡淡的道:“若是可以,某可以讓車隊回來,終止這個計劃。”

“那官家會怒不可遏。”

“所以呢?”

“所以?”張八年冷冷的道:“商人很多,可某從未見過你這等短短數年就能成為大宋首富的年輕人。而且別人經商是掙錢,你還能用經商來攪亂敵國……你就算是不做官,依舊能用你的腦子去影響這個世間……”

“是嗎?”沈安笑了笑,對此他從不懷疑。

所以他對升官真心的無所謂,佛係的宦途讓那些人覺得他是在玩鬧。

可有幾個人知道他就算是不做官,依舊能用資本來影響這個世界?

……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