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交趾了!

沈安出宮時緊握雙拳。

“站住!”

政事堂前一聲大喝,沈安乖乖回頭。

“何事這般不穩重?”

包拯看著紅光滿麵的,不過一個冬天的成果也很明顯:肚腩又起來了。

沈安說道:“官家許了征伐交趾。”

包拯一怔,“征伐交趾?”

“對。”

包拯回去把此事說了,韓琦歎道:“你們還沒看出來嗎?西夏如今不足為患,大宋的對手就是遼人。而西南的交趾就是個禍根,不根除了他們,西南就沒法安寧。”

“時機恰好!”

曾公亮眸色一暗,沈安上次說想獨立領軍,大夥兒可是默許了。

包拯看了他一眼,“就是懲戒一番罷了。”

“是啊!”韓琦歡喜的道:“要一戰打的交趾從此低頭。”

……

晚上,連折克行都告假出來了。

沈安親自出手弄了火鍋,美酒肥羊。

“今年某要南下,征伐交趾。”

沈安露出了猙獰之色,“此戰必須要把交趾打殘,交趾作為一個國家不複存在!”

這是他的目標,至於說什麽讓交趾低頭,那隻是忽悠宰輔們的。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某可能去?”折克行心動了。

“難說。”沈安吃了一片羊肉,“你去了西北,你叔父當時也立功不小,折家的風頭出了不少,反而種家被壓製住了,這個局麵宰輔們不會允許。”

玩平衡是必須的,所以沈安覺得種諤去的可能性會更大,他微微一笑,“消息此刻已經散發出來了,遵道,今夜你寫一份……罷了,子瞻兄。”

蘇軾知道沒自己的份,所以在狠吃,聞言抬頭,一臉無辜。

“為遵道寫份奏疏吧,言辭誠懇些。”

“小事。”蘇軾覺著自己現在就能馬上寫出來。這人的才華太多了,真的壓都壓不住,隨時隨地都能噴湧出來,很是愁人,“寫什麽?”

沈安放下筷子,舉杯,“就寫上次折家立功太少,遵道想去西南立功,可念及種家立功也不多,若是能雙雙去西南效力,想來也是一段佳話。”

蘇軾看著他,愕然道:“你這是要存心惡心宰輔們嗎?”

“沒錯。”沈安冷笑道:“西北一戰,折繼祖立下大功,種諤隻是一般,可事後論功封賞卻是一樣的,這是哪家的道理?”

上次折繼祖是主攻,種諤的速度慢了些,結果就變成了打醬油的。

“這份奏疏送上去,宰輔們怕是會臉紅,要麽讓遵道跟著你南下,要麽就追加對折繼祖的封賞,否則種諤哪還有臉去西南……”王雱看著沈安,“你這也太腹黑了些。”

可宰輔們玩平衡玩過頭了,難道還不能給他們一下?

沈安笑道:“所以就給他們來一下。此次某說過,他們都領軍殺敵了,某卻沒有。”

他前麵就像是輔助,專門輔助宰輔們上沙場去溜圈積攢經驗,現在也該他上了吧。

這話他不用明說,宰輔們自然知道意思。

“你是有預謀的?”趙頊放下酒杯,訝然道:“這些年你一直慫恿著宰輔們上陣,從韓琦開始,就落下了一個眼神不好使的歐陽修……你就等著這一刻吧?

是了,宰輔們都得了你的人情,此刻你說獨立領軍,誰反對誰就是白眼狼。為政者可以不要臉,但白眼狼卻不能做,否則會被人戳脊梁骨。”

哥,你厲害!

沈安爽朗一笑,“男兒就該領軍為國拓疆,窩在汴梁作甚?”

“豪邁!”蘇軾仰頭喝了一杯酒,讚道:“安北一番話讓某熱血沸騰,某有了!”

有你妹!

沈安舉杯,王雱舉杯,折克行舉杯……

蘇軾醉了,一肚子的詩詞都被四個羨慕嫉妒他才華的家夥給憋了回去。

“哥哥!”

晚些各自散去,沈安在後院洗漱,果果悄然來了。

“怎麽了?”

沈安有些暈乎,急忙伸手搭在台子上。

果果捂著鼻子,覺得酒味真臭,“哥哥,我得了好些消息。”

“什麽消息?”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把蘇軾幹翻了,可自家也不好受,沈安覺著現在最想喝一碗酸辣湯。

“就是那個王詵和馮紹。”

“哦!”沈安隨口道:“明日進宮,給了淺予就是了。”

“好!”

果果得了許可,歡喜的去了。

沈安卻去了前院,叫來了聞小種。

“那個王詵如何?”

他的語氣不大好,聞小種說道:“成不了。”

“若是成了。”沈安揮手,神色冷漠,“閹了他!”

好狠啊!

聞小種覺得沈安對王詵好像很是不屑,莫名其妙的不屑。

第二天早上果果進宮,沈安在家,蘇軾卻屁顛屁顛的跑來,“安北,剛才那王詵竟然請某晚上去喝酒,談論詩詞字畫……”

你這頭豬!

沈安看著他,“你忘記了他堵你差點誤了製科考試的事了?”

“沒忘,隻是淡了。”

蘇軾果然是胸襟寬闊的能讓沈安慚愧而死的人。

“那人不地道。”

“可以前數次紛爭好像都是他被打吧?”

蘇軾看來是個好人,沈安卻殘忍的道:“果果現在進宮去說他的壞話,你說呢?”

你站哪邊?

呃!

蘇軾毫不猶豫的道:“連果果都說他的壞話,那定然不是好人,罷了,此人不交。”

……

果果一路進宮,見到趙淺予時就歡呼道:“讓你看看我的消息!”

她獻寶般的拿出一本冊子,趙淺予走過來,二人並頭觀看。

“看,這個王詵,在家喜歡玩女人呢!”果果鼓著臉,“玩女人是什麽?”

趙淺予搖頭,“我也不知道。”

邊上的女官幹咳一聲,覺得這種話題兩個少女不該討論。

可她們卻回頭,齊齊看著她,“你說。”

呃!

很尷尬啊!

女官低頭道:“反正是不好的事。”

“就是欺負女人!”趙淺予用力點頭。

“這裏你看……他滿嘴都是假牙,還是死人的牙齒,淺予,你怕不怕?”果果打個寒顫,真的有些怕。

“死人的?”趙淺予拚命搖頭,“怕。”

兩個腦袋又並在一起往下看。

“呀!那個說他好話的大儒是騙人的!”

“是拿了他家的好處,就為他說好話。”

兩人抬頭,都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怕。

趙淺予麵色蒼白的道:“果果,我該怎麽辦?”

一個深宮中的嬌憨少女,麵對外麵的鬼蜮伎倆懵了。

果果卻是膽大的,她冷哼一聲,“先告訴仲鍼哥哥,然後再告訴官家和聖人,讓他們為你做主。”

她若是被欺負了,回家會告訴哥哥,然後一堆哥哥就會為她出頭。

哥哥這個詞在她的心中就是世間最靠譜的。

趙淺予想想大哥往日的和氣,就用力的點點頭,“好!”

隨後她就去求見趙頊。

“寶安?好,我出去見她。”

兩人在前院相見,趙淺予拿出了那本冊子,“大哥……”

趙頊接過來看了看,開始隻是暗樂,心想那王詵怎麽可能有機會,可等看到後麵時,不禁就傻眼了。

這裏麵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黑材料,大部分都是王詵的。

皇城司的人也沒法做到這一步吧?

趙頊有些驚訝,“誰給的?”

“是果果。”

趙淺予擔心他麻煩,“不行就算了。”

這個傻妹妹啊!

趙頊伸手摸摸她的頭頂,後麵的女官幹咳了一聲。

哪怕是兄妹,年齡大了之後,言行舉止依舊有限製。

趙頊看了她一眼,說道:“先前做了雞腿,給她兩根。”

“多謝大王。”這個女官平日很是古板,把趙淺予限製的和呆子一般,趙頊早就不滿了,今日算是找到了借口。

“此事你放心。”

趙頊剛說完,趙淺予就一把搶過冊子,“大哥,麻煩就不去了,我自己去。”

說完她就跑了,那邊喬二拿著雞腿出來,雖然不舍,但依舊記得裝在油紙包裏遞給了女官。

今晚沒雞腿吃了啊!

他有些傷感。

趙淺予一路求見趙曙。

“寶安?”這個女兒很乖巧,從不讓趙曙夫妻擔心,“讓她來。”

他放下奏疏,等趙淺予進來就笑著問道:“可是有事?”

趙淺予終究有些怕他,“官家,要不我去找聖人。”

“叫皇後來。”

趙曙吩咐後,就讓人弄了吃食來,“你在邊上吃著。”

這個和當年在郡王府時一模一樣,趙淺予想起了,不禁笑了起來。

這個溫柔的女兒啊!

趙曙看著她,想起了她的小時候,不禁多了些柔情。

稍後高滔滔來了,趙淺予才把那份冊子交出來,“是果果給的,她說極為可靠!”

說到極為可靠時,趙淺予不禁揮舞了一下拳頭,算是為好友背書。

高滔滔笑道:“小果果也會打探消息了嗎?”

她接過冊子仔細看著,趙曙在邊上含笑看著這一幕,等見到妻子的麵色發黑後,不禁就問道:“可是有不妥?”

高滔滔抬頭,怒道:“官家你看看。若是真的,怕是都該殺了。”

這麽嚴重?

趙曙拿過冊子仔細看著。

呯!

“那麽多的劣跡!”他拍了一下案幾,吩咐道:“此事不容小覷,來人,去沈家,問著沈安,就說果果所查可是真的。”

有人飛快的去了,趙曙見女兒站在那裏害怕,就安慰道:“和你無關。”

高滔滔招手讓她過去,母女倆低聲說話。

晚些去的人回來了,說道:“沈郡公說了,莫要小看了果果。那些女孩在家中經常能聽到些私密話,她們的父兄喝多了,會說些外麵的人事,此等話更可信。”

“如此……”

趙曙起身,一腳踢翻了案幾,怒氣衝天的道:“朕唯恐寶安所托非人,要他們仔細查看,可查來查去,竟然大多為假消息。朕在宮中,竟然還不如一個女娃的消息靈通。好!好!好!”

趙淺予躲在高滔滔的身後,低聲道:“娘,不查了,讓爹爹別生氣。”

高滔滔反手按著她,咬牙切齒的道:“你別管。”

她起身道:“此次若非是果果,寶安的後半輩子怕是就要陷進去了。官家,拿人吧。”

敢讓她的寶貝女兒差點被騙,她不發威都不行!

趙曙喊道:“拿了人來!”

……

第三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