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密和安全,富弼強烈要求鐵筒子試驗弄到樞密院來。

“樞密院?”

沈安一臉懵逼。

“是的。”

來傳消息的是個官員,還是樞密院的。當年沈安在樞密院激**風雲時,他隻是一個小吏,在邊上為沈安喊666。

此刻見到偶像,官員有些激動,甚至還打哆嗦。

“沈龍圖,下官……下官……”

沈安正在想著火炮在樞密院裏轟鳴的荒謬,見他不對勁,就親切的問道:“可是還有事?”

官員紅著臉道:“下官……懇請沈龍圖賜名……不不不,是賜墨寶。”

沈安感受到了一些熟悉,不禁聯想到了後世的追星族。

原來是要簽名啊!

文房四寶伺候,沈安一揮而就。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官員捧著那卷紙就像是捧著至寶,小心翼翼的走了,沈安卻在發愁。

“那是樞密院啊!若是一炮轟垮了樞密院的房子,不妥當。”

他又上了一份奏疏,說是改進後的鐵筒子威力不小,樞密院怕是小了些。

結果這次來的是陳忠珩。

“官家說了,不該你管的就別管。”

得!

咱就不管了。

沈安於是約了王雱和蘇軾來家裏聚會。

“果真威力很大?”

蘇軾很是好奇,就比劃道:“可能打死人?”

王雱皺眉,“鐵彈之下,人畜皆會變成肉泥!”

蘇軾笑了笑,“那正好弄了醬料來吃。”

這個吃貨!

王雱正色道:“富弼此舉是想為樞密院張目,可那鐵筒子卻是國舅和你的功勞,你為何不反對?”

在樞密院測試,富弼就占據了主動。作為發明人,沈安和曹佾卻被邊緣化了,有些吃虧。

沈安微笑道:“要以大局為重,隻要軍中能用上此物,某和國舅就算是吃點虧也不算是什麽。”

王雱狐疑的看著他,“外麵說你寬厚,可某卻深知你的秉性,你什麽都肯吃,就是不肯吃虧。此事你定然有別的主意。”

“大局為重。”沈安隻是用了這句話來解釋。

王雱看著他,“某總覺著你在弄什麽……富弼此刻怕是在得意吧,就是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不過某不看好他。”

嗬嗬!

沈安回以嗬嗬一笑,蘇軾看著他,皺眉道:“某怎麽覺著富弼要倒黴呢?”

……

樞密院裏,富弼剛發怒,地上全是茶水和碎瓷。

他單手撐著桌子,看著外麵縮頭縮腦的兩個官員,沉聲道:“大宋如今對外越發的強硬了,在可見的將來,大宋必將主動出擊。如此,樞密院該承擔何等重擔?”

“相公,我樞密院籌劃之功必不可少啊!”

外麵進來的是樞密副使陳旭,他招招手,有人進來飛快的收拾了地麵,然後他說道:“都出去吧。”

眾人如蒙大赦,悄無聲息的出了值房。

陳旭知道富弼在憂慮什麽,“相公,大宋對外戰事以後會越來越多,樞密院必須要提早謀劃才是。”

富弼坐下,長歎一聲,“老夫正是念及此,這才讓他們多去軍中查看,好歹知道些武事,可一說出來人人都不以為然,這般下去,我樞密院如何能提出讓官家和宰輔們滿意的方略?長此以往,這便是瀆職!

老夫為此憂心忡忡,所以才把鐵筒子測試的機會拿到了樞密院來,就是想讓他們在官家和宰輔們的麵前展示一番自己在武事謀略上的造詣,可……你看看這些人,可能成事?看著他們縮頭縮腦的模樣,老夫氣都不打一處來啊!”

陳旭沉聲道:“西賊在苟延殘喘,梁氏在叫囂,說是什麽要與大宋同歸於盡,雖然隻是叫囂,可卻不能小覷了西賊的凶狠。至於遼國,耶律洪基看似不動聲色,可皇城司損失了二十餘人,這才知道遼人在勵精圖治。他們在重振大軍,在打造兵器、收集糧草……風雨欲來啊!”

“是風雨欲來。”富弼伸手,才想起茶杯被自己摔了。陳旭莞爾一笑,喊道:“怎地,老夫來了此處連杯熱茶都沒有嗎?”

“你啊你!”富弼指指他,稍後有人送了茶水來。

喝了一口茶水後,富弼幽幽的道:“上次沈安南下,朝中的目標是重創交趾,可沈安輕騎突進,一舉攻陷升龍城,進而滅國。此戰看似順利,可也凶險。騎兵孤軍在前,若是被圍住,頃刻間就是斷糧的局麵。沈安為何冒險?官家有一次和老夫說了,沈安說大宋不能在西南耗費精力,要北伐……要在北伐之前,把西南的威脅剪除掉,這才是他冒險一擊的緣故。”

陳旭讚道:“是個有勇有謀的年輕人。”

“是啊!隻是老夫此次卻對不住他嘍!”富弼笑道:“晚些官家和宰輔們都會來樞密院,這是一次機會,讓他們打起精神來,此次我樞密院定然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於是稍晚些君臣來到了樞密院時,就見到了一個生機勃勃的樞密院。

“走路帶風,昂首挺胸,樞密院讓朕有些意外啊!”

趙曙很滿意。耶律洪基在增強實力,他也沒閑著,大宋的軍隊如何,北伐的時機如何,若是出擊,方略如何……

這些都在日常的政事裏,君臣經常會展開討論,可樞密院卻經常出現應對不暇,或是應對緩慢的情況,讓趙曙很不滿意。

這種不滿意他暗示了下去,富弼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如今看了樞密院的精神麵貌,趙曙的心情好了些,他微笑道:“遼人在不斷積蓄,等積蓄到了頂峰時,不用大宋動手,耶律洪基就隻能主動出擊。樞密院為此要做好準備,以備谘詢。”

“是。”

富弼使了個眼色,有官員進言。

“陛下,遼國雖然強大,可大力丸卻讓他們損失不小,加之大宋奪取了西賊的養馬地,戰馬日益增多,此時若是決戰,大宋不懼。”

這是戰略上蔑視對手。

“大力丸!”趙曙習慣性的摸摸袖口裏的大力丸,忍不住想吃一丸。

這東西酸酸甜甜的,開始隻是寶安她們喜歡吃,進而高滔滔也愛的不行,最後把趙曙也帶進了溝裏。

一家子磕大力丸成為了宮中最美的一道風景線,隨同一起而來的是微微鼓起的肚腩。

高滔滔已經自誇過多次了,說自己的肚腩大了些,看著……那個啥,雍容華貴。

女人總是善於言辭,肚腩就肚腩,竟然說這樣看著更加的雍容華貴,這才有母儀天下的威勢。

另一個官員出來了,“陛下……”

“陛下,沈安和國舅來了。”

趙曙點頭,那官員很是遺憾的提前結束了自己的戰略判斷。

隨同沈安一起來的還有一門青銅炮。

“這是何物?”

大宋火器發展自然是領先世界的,但直至南宋時才弄出了突火槍,至於火炮那更是遙遙無期。後來蒙元人學到了這些火器,在征伐世界的過程中被傳播了出去,這也是火器的源頭和開端。

“這是火炮。”

沈安退後一步,讓君臣湧了過去。

“有架子,架子上有輪子,妙啊!這樣就能用戰馬拖著一起走!”

“銅管子?”

問這話的是歐陽修,沈安淡淡的道:“這個銅管子能殺人。”

曾公亮把手伸進了炮膛裏,“很是涼快。”

趙曙看了一遍,回身問道:“此物就是你說的什麽火炮,何用?”

沈安走過去,“火藥裝進去,鐵彈裝進去,最後點燃火藥,擊發鐵彈出去……”

很簡單的道理,可君臣都在思索著。

“安北,你竟然能舉一反三,這聰慧的讓哥哥我慚愧啊!”

曹佾依舊認為這個青銅炮是沈安在自己鐵筒子的基礎上弄出來的,所以很是唏噓。

沈安笑道:“是啊!”

曹佾能單獨想到鐵筒子這種介於火槍和火炮之間的火器,這幾乎就是類似於四大發明般的偉大,沈安哪裏會掩蓋他的這份榮耀,所以隻是讚許。

君臣圍在那裏在研究,韓琦恨不能把自己肥碩的身體鑽進炮筒子裏,去看看裏麵是什麽模樣,隻是沈安覺著放再多的火藥也沒法把他打出去。

曾公亮在研究炮架,看來這位確實是有些不走尋常路。

包拯皺眉在琢磨著什麽,按照沈安對他的了解,多半是在想原理。

隻有趙曙很優雅,作為帝王他不能學韓琦那等放浪形骸,隻能負手踱步。但隻需看看他的眼神,沈安就確認這位帝王恨不能撲上去,一寸寸的撫摸著這門火炮。

“陛下,試試吧。”

包拯看了富弼一眼,知道今日是火炮搭台,樞密院出彩。不過樞密院要想出彩的話,還得看火炮的威力。

隻要火炮具備了實戰性,那麽今日沈安的風頭誰也搶不走。

趙曙點頭,沈安看看四周,“在哪試?”

“就在這裏。”富弼伸開雙手,這裏是樞密院最寬敞的地方,以往那些將領來了,會讓他們在此演武,讓富弼等人去判斷他們的武力值。

富弼覺著這個地方夠使喚了。

沈安看了一眼,不禁想罵人。

這裏是樞密院的中後部,周圍都是屋宇,這一炮下去……

“換個地……”

“咳咳咳!”包拯在咳嗽,這是暗示沈安,既然來了就別換地方,否則富弼會難受。

所謂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是現在這個局麵。

“可要幫忙?”富弼覺著利用了沈安,態度好的不行。

“是要幫忙。”沈安說道:“那邊的屋宇看著破舊些,就衝著那邊去吧,不過富相,先把人給弄出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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