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五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個箱子,打開一看全是黃金。

“不是這個。”

黃金自然是壓箱底的,按照沈安的說法,等以後果果嫁人了,金銀就是她的底氣,但凡夫家鬧騰,怎麽應對都不虛。

趙五五趴了下去,又拖出來一隻箱子。

“就是這個!”

果果打開了鎖,揭開箱子一看,裏麵全是紙鈔。

“每年的生辰哥哥都要給好多,還有每年的初一也給許多,不知有多少。”

果果坐下開始數……

趙五五拍拍頭上的灰塵,托了一下胸,然後也參與了進來。

“這裏一千……這裏一千……好了,五千有了。”

果果看著還剩下許多的紙鈔,很是頭痛的道:“錢太多,不知道買什麽。”

她把紙鈔裝進大信封裏,遞給了趙五五,“讓陳洛去送。”

“是。”

趙五五去了前院,聞小種卻接過了這個活。

對此趙五五已經習慣了,她看了有些幽怨的陳洛一眼,剛想進去,陳大娘叫住了她。

兩人轉到了側麵沒人的地方說話。

“你這個……五五啊!”陳大娘指著她的身體,“你這是吃了什麽?越發的豐腴了。”

“沒有啊!”趙五五覺著很冤枉,苦笑道:“我經常也覺著累。”

“去暗香吧,他們弄了新的料子,很堅實,還軟和。”

現在不是大唐,女子不以肥胖為美。

聞小種一路去了洪家,把紙鈔交割了,擱下一句話,“那個叫做秦觀的,據聞喜歡玩女妓歌姬,此等人渾身臭味,以後讓他離我家小娘子遠著些。”

這話最後傳到了秦觀的耳中,正在和人喝酒談論詩詞的他一怔,就問道:“誰人不玩女妓歌姬?他這話卻是有些針對某的意思。”

室內的幾個男子都笑了,其中一人說道:“沈龍圖就不玩。”

“他不玩他的,說某作甚?一介奴仆也敢對某指指點點,當真是跋扈!”

另一人搖頭道:“那聞小種就是沈果果的侍衛,但凡沈果果出門都跟著,據聞拳腳了得。少遊,那沈果果年方十四歲,長得讓人動心呐!而且沈家乃是大宋首富,她的嫁妝怕是會嚇死人。”

眾人都在笑,秦觀卻冷冷的道:“大丈夫要功名錢財當自取之,某不屑於做裙下之臣。”

眾人吃完了,醺醺然的出去,結賬時就聽掌櫃在讚歎。

“那沈小娘子果然是人美心善,五千貫說捐就捐了。”

“五千貫?哪來的五千貫。”有食客好奇問道。

“這不今日洪家弄了什麽詩會,請了沈小娘子去散心,席間說是每年春季就有流民,沈小娘子聽了心中不忍,就把自己的私房錢捐了出來。”

“果然是善心人!”

“這是沈龍圖的家教好啊!記得沈龍圖也經常捐錢,據聞他捐了許多,隻是從不對外說。”

“這等小娘子,也不知道誰有福氣娶了她去。”

眾人一陣讚美,突然有人歎道:“五千貫的私房錢啊!汴梁的小娘子誰有?”

眾人搖頭,都苦笑不已。

“少遊兄今日不是去了詩會嗎?可知此事?”眾人就問了秦觀。

“是有此事,隻是當時不知她是說笑還是什麽。”

五千貫就是一筆讓秦觀覺著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巨款,但一個小娘子隨口就說捐出來,當時他覺著有些好笑。

可那是沈安的妹妹!

“已經捐了,剛送去洪家!”

“那就沒錯了。”

“別擔心這個,沈家不差錢,沈龍圖以前懸賞都是數萬貫,連皇城司的密諜們都忍不住來幹私活。”

一說起沈家的有錢,那話題就打不住了。

秦觀出了酒樓,站在外麵,有些茫然的道:“沈龍圖文武雙全,可掙錢的本事好像更厲害些。”

“上次沈龍圖說,沈家就是有錢。”

怎地,不服氣?

“聽聞官家都誇讚了沈果果。”

“當年官家在郡王府時,沈果果經常去和府裏的小娘子們一起玩耍,在官家的眼中就是後輩,所以這不就弄了個郡君。”

“你這個是胡說八道,沈果果的郡君是沈龍圖立功換來的,此事汴梁早有公論。”

“呃!立功換來的?”

“是啊!否則沈龍圖心善,汴梁的奸賊又沒那麽多,哪有那麽多腿去給他打的。”

秦觀聽到這裏不禁有些鬱鬱,問道:“打斷人的腿,此事前無古人,官家和相公們就不管管?”

那人回身看著他,“此事是先帝在時就有的,沈龍圖以德服人,被他打斷腿的都是奸賊,所以官家和相公們自然樂見其成。”

還能這麽說?

秦觀也算是看了不少史書,但真的覺得此事聞所未聞,駭人聽聞。

“此事該有人彈劾。”

不知怎地,他對未曾謀麵的沈安多了些敵意。

他想了想,才知道是新法的緣故。

“少遊,你反對新法,若是不小心觸怒了沈龍圖,那腿說不得就保不住了。”

“某不怕。”秦觀此刻年輕,隻覺得伸手可摘星辰,意氣風發。

……

“果果捐了五千貫?”

“是。”陳忠珩諂笑道:“那些人還說果果會耍賴,卻不知沈安疼愛妹妹,別說是五千貫,果果的私房錢怕是五萬貫都有。”

“比朕有錢。”趙曙有些小鬱悶。

“官家,您也有錢。”陳忠珩覺得官家很可憐,隻能虛偽的安慰了一下。

“那些錢都是不能動的,哎!當年那個小小的人兒,如今也長大了,隻是不知道誰能娶了她去。”

說到這事,趙曙就不由自主的想了想自己的幾個兒子。

可沈安絕不會答應!

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別的事沈安都能打混,唯有妹妹的親事,他至今都不鬆口,隻說要二十歲之後才考慮。

還有六七年,若是那時天下安定,此事也難說啊!

趙曙心中在憧憬未來,飛燕來了。

“官家,娘娘身體不適。”

“哦,去看看。”

趙曙急匆匆的去了後宮,禦醫已經來了。

“如何了?”

他和高滔滔是青梅竹馬,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官家,聖人的身子……臣覺得沒病。”

“是啊!臣也是這般覺著的。”

“沒病?”趙曙火了,“沒病怎麽不舒服?”

飛燕在邊上說道:“聖人最近兩個月一直昏昏沉沉的,吃了就打盹,精神萎靡不振,還說身體發沉……”

趙曙一跺腳就進去了,高滔滔靠在**,見他來了就垂淚道:“臣妾覺著渾身發沉,怕是不好了……”

“臣妾去了之後不擔心別的,就擔心幾個孩子。大郎成親了,可向氏還沒生育。二郎還沒成親,臣妾看中了幾家小娘子,可就是定不下來,還有寶安他們……”

趙曙隻覺得腦袋發沉,就怒吼道:“來人!”

外麵進來了一群人,趙曙指著高滔滔說道:“若是治不好皇後,全數陪葬!”

陪葬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衝著這話的意思,但凡皇後有個三長兩短,禦醫們鐵定要倒黴,陳忠珩他們也會殃及池魚。

於是禦醫們輪番診治,麵色也越發的凝重了。

“娘娘的脈象有些變化,讓人不解。”

“是啊!”

“針灸如何?”

“怕是不行。”

“那就試試寧神的方子?”

“對,試試。”

一群禦醫商議了許久,最後定下了藥方。

服藥三日後,高滔滔的情況越發的嚴重了。

“聖人又睡著了。”

“哎!”

宮中愁雲慘淡,趙曙為此罷朝一日。

“聖人這是怎麽了?”

兒女們自然是要來侍疾的,向氏是大兒媳,帶著公主們進去伺候,出來時麵色不大好看。

“娘娘整日昏沉,禦醫說是頑疾。”

所謂頑疾,就是頑固的疾病,尋摸不到解決方案的疾病。

趙頊心中一冷,說道:“京城記得有些好郎中,我去尋來。”

他帶著人在城中尋摸,帶回來了十餘個最有名氣的郎中。

此等非常時刻,那些避諱都丟在了一邊,郎中們得以進宮給聖人診治。

進去時有人吹噓,說禦醫不過是聽著好聽,本事遠遠不及自己。

結果出來時,一群郎中灰頭土臉的。

“這脈象真是奇怪了,老夫恍惚記得在一本書裏見到過,回家去找找。”

可高滔滔的病情不等人啊!

趙曙的脾氣全開,連陳忠珩都被飛了一茶杯。

最後趙曙下了懸賞,但凡誰能治好皇後,重賞。

宮中人心惶惶,等果果進宮來尋閨蜜寶安時,就聽到了這個症狀。

“這個……”

果果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著,左手挽著自己臉側垂落的長發,突然就笑了起來。

寶安正在愁,見她發笑就怒了,於是去嗬她的癢,兩個少女鬧作一團,最後果果才說了原因。

“寶安,這病我好像聽說過呢!”

“真的?”寶安一下就激動了,“是何病?可能治嗎?”

“當然能。”果果得意的道:“哥哥教了我好些東西,隻是哥哥說不許顯擺,說是什麽……顯擺本事容易招人恨。”

“那你哥哥還不是經常顯擺自己的本事?”寶安一邊整理服飾,一邊衝著她做鬼臉。

“哪有!”果果辯駁道:“哥哥說他不怕別人恨自己,恨的越多說明他的本事越大,可那些人卻沒本事衝著他動手,他就喜歡看著別人恨著自己,卻不敢動手的模樣,覺著特別舒服。”

邊上的宮女們都笑了起來,覺著沈安當真是霸氣。

“快快,我要去聖人那邊。”寶安把果果丟在自己的宮中,急匆匆的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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