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的要求很嚴格,令行禁止是最基本的要素。

所以當三天後,在看到一座秩序井然的營地時,顧左瞬不禁點頭讚許道:“不錯,算是治軍有方。”

等進營地還得要通報時,顧左瞬的臉上已經笑開花了。

這就是細柳營故事的變種啊!

當年周亞夫駐紮在細柳,皇帝來了也得等通報,這治軍之森嚴,流芳千古。

這個陳烈不錯,給軍方爭臉了!

等陳烈迎了他們進營後,顧左瞬冷著臉道:“今日我等來此……乃是清查廣勇軍,你可不能舞弊,否則軍律無情,某會親自拿下你!”

陳烈肅然道:“若是有假,下官也無顏活在世間。”

“好!”

顧左瞬轉身,拱手道:“包公,請。”

包拯冷冷的道:“查!從賬冊開始查!”

隨行的有十餘人,一半是查賬的高手。

而另一半……

“找軍士問話,單獨問。”

……

調查人員就在這裏安家了,眼瞅著接近年底了,軍營中卻沒有要過元旦的喜慶氣氛。

兩天後,查賬的來了。

“沒有。”

“沒有?”

包拯微微抬頭,然後繼續等待著。

問話的也來了。

“沒有。”

包拯的呼吸驟然一重,然後看了沈安一眼。

“如何?”

顧左瞬進來了,很是恭謹的行禮,然後說道:“陳烈這幾日都呆在自己的房裏,包公,可能讓他出來了嗎?”

沒有誰招呼,在調查人員進駐之後,陳烈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吃喝拉撒都在裏麵解決,不見任何人。

這個夠意思不?

顧左瞬看向了沈安,心中冷笑著。

你沈安喊出了漢兒當有大丈夫的名句,可現在幹的卻是打軍方臉麵的勾當。

要臉不?

陳烈出了房間,眯眼看著最近難得一見的陽光,問道:“營中可備好了元旦的東西?”

都虞侯笑著說道:“還沒呢。”

檢查的人還在,誰都不給出去。

陳烈點點頭,說道:“此事也該完結了。”

隨即他就去求見了包拯。

包拯和沈安都在房間裏,看著很悠閑的在喝茶。

陳烈躬身道:“小人見過包公。”

武人在文官的麵前先天就低一頭,所以在稱呼上很是糾結。

包拯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幾日查了查,並未查出什麽問題。”

陳烈恭謹的道:“小人做的還不夠好。”

這話聽著恭謹,可暗地裏卻是有些意思。

這都不夠好,再好要成什麽樣去?

沈安起身道:“包公,出去看看?”

包拯點點頭,兩人就出了房間。

隨後廣勇軍的將士就被召集而來。

烏壓壓的一片人站著,包拯說道:“老夫老了,中氣不足,安北,你去說說。”

沈安也不謙虛,走到了人群前說道:“陛下聽聞此處有人虐兵,於是派了我等來查驗。今日包公在此,若是有冤屈或是有情弊的,出來說話。”

他說完後現場寂靜。

無人說話,大家都在站著。

雪化了之後,地麵很冷,那冷氣自腳底竄起來,漸漸的把腳冷麻木了。

顧左瞬看了這邊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隻是一聲歎息。

你查不出來也別把大夥兒晾在這裏啊!這天氣冷,去烤烤火不是挺好的嗎?

沈安正好看過來,笑著說道:“陳軍主,委屈你了。”

陳烈出來,站在陣列前,拱手道:“下官多年軍伍,一點質疑不算是什麽。此後下官定當兢兢業業,再接再厲,把廣勇軍操練好,以報官家的厚恩。”

這話說的極好。

顧左瞬不禁含笑道:“你以後要多些笑臉才好,不然看著冷颼颼的,下麵的兄弟看了都怕。”

陳烈赧然道:“下官這卻是天生的,沒法改了。”

“啪啪啪!”

邊上傳來了掌聲,顧左瞬兩人看去,卻是沈安在含笑鼓掌。

你這人啥意思啊!?

顧左瞬都有些憋不住了。

沈安卻笑吟吟的道:“表演的不錯,至少能去宮中給官家演個小醜什麽的,我看好你!”

“沈待詔……”

顧左瞬對包拯客氣,可沈安卻隻是個樞密院的副承旨,他真要怒了,也敢懟一懟。

“沈待詔這是何意?”

沈安的麵色漸漸變冷,然後舉手:“遵道!”

“在!”

後麵的折克行取了弓箭,就在顧左瞬變色時,他卻是朝天射出一箭。

尖利的鳴叫聲中,顧左瞬皺眉道:“鳴鏑?”

一隊騎兵隨即就出現在遠方。

及近,營門打開,這群騎兵就衝了進來,有些戰馬和騎兵的身上竟然帶著血跡。

陳烈本是在木然看著,當看到一個被綁在馬背上的人時,瞳孔驟然一縮。

“是張虎!”

“是張虎!”

“他不是該被斬首了嗎?怎麽來了?”

沈安等人來的第二天,消息就傳來了,說是張虎謀逆,罪在不赦,已經被一刀剁了。

可馬背上的這廝是誰?

莫不是鬼魂?

“……”

陣列有些亂了。

沈安回身,正好張虎被人扶著下馬。

他麵色潮紅,不知道是冷的還是什麽。

他走到了沈安的麵前,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待詔……小人見到了那些兄弟的家眷,都苦啊!”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是啊!都苦,有生皆苦。”

人生下來就是為了受苦的,少數享福的人那算是命運的寵兒。

他指指陣列,然後退到了包拯的身邊。

張虎步履蹣跚的走過去,看著這些昔日的同袍,突然喊道:“兄弟們,我來了。”

他的淚水劃過臉龐,哽咽道:“你們想必都怕了,被陳烈這個畜生給壓的不敢說話,可現在……”

他看了陳烈一眼,說道:“官家發現了陳烈的事,你們還怕什麽?說出來,讓陳烈千刀萬剮!”

他雙手扶膝在喘息著,看著沒有動靜的陣列不禁就絕望了。

“沈待詔為了弄死陳烈,已經在官家的麵前擔保,若是查不出……他就解官回家!你們可忍心?你們可對得住沈待詔嗎?”

陣列依舊沉默……

張虎揮舞著雙手喊道:“剛才我跟著他們去了家眷的駐地,陳烈的人都被殺的殺,擒的擒,他完蛋了!”

“可有把握嗎?”

一直沒說話的包拯問道。

沈安點點頭,“陳烈隻想著壓住這些軍士,可家眷呢?他卻疏忽了。”

包拯看著他,欣慰的道:“膽大,心細,還知道變通。安北啊!老夫就想看著你以後走進政事堂的那一日。”

這話有些傷感。

沈安嬉笑道:“那包公您可得努力的活著,到時候帶著兒子來看。”

“好!”

隨著這個好字,陣列開始沸騰了。

“這個畜生,每年的錢糧都要被他克扣四成,軍中……”

“……包公,陳烈不但克扣了錢糧,還怕咱們說出去,就定下了連坐之法,一人逃,全隊倒黴……”

臥槽!

沈安看了麵如死灰的陳烈一眼,歎道:“竟然還懂這個?”

他想起了以後用知識來管理情婦的事,不禁覺得兩件事在這個時空契合了。

“弄死他!”

“千刀萬剮!”

群情激昂啊!

沈安看著顧左瞬問道:“顧殿前以為如何?”

顧左瞬的麵色瞬間變成了豬肝。

可沈安卻不會簡單的放過他,就指著陳烈問道:“先前顧殿前說了什麽?”

先前顧左瞬說要是陳烈有問題,他會親自動手拿下。

嘖!

包拯在邊上有些頭痛。

這少年怎麽就那麽睚眥必報呢?

這時候你一笑了之,旁人都會讚你度量了得,而且顧左瞬還得承情。

這多好啊!

可你這孩子怎麽就抓住不放呢?

於是一群義憤填膺的將士就看到軍方的大佬之一,殿前司都指揮使顧左瞬衝了出來。

這是想幹啥?

那些將士本已經圍了上來,準備來個法不責眾的群毆陳烈。

可顧左瞬來了啊!

大家剛往邊上一閃,陳烈也麵露感激之色,一隻腳就飛了過來。

呯!

陳烈被這一腳直接踢飛了出去。

臥槽!

沈安讚道:“這一腳真是夠狠啊!”

接著顧左瞬就展現了自己的身手,證明自己能坐到這個位置可不是浪得虛名。

一陣暴打之後,再被提溜起來的陳烈已經認不出來了。

“他親媽來了也認不出來。”

……

感謝‘白色蒼蒼’打賞盟主,感謝‘心有千千邪’打賞盟主。感謝兩位書友,這是認可和動力,爵士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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