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來,各種神靈的傳說在這座星球上此起彼伏,讓人膜拜,讓人憧憬。

而最讓人震撼的就是飛行。

神靈高居九重天,駕雲飛行,朝遊北海暮蒼梧。

這樣的傳說讓人不禁悠然神往。

於是各種膜拜,各種祭祀。

可那些隻是想象。

此刻就在遼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神跡。

“那是神靈!”

有人在驚呼。

士氣不對頭了。

蕭衍雄果斷的喊道:“那是障眼法!用東西頂上去的東西!”

這個解釋很不合理,但對於崇佛的遼軍來說也是個安慰。

“宋軍不行了,他們在裝神弄鬼,想嚇唬咱們!”

蕭衍雄呼喊道:“告訴將士們,神靈在大遼這一邊……從百年前大遼壓製宋人開始,神靈一直都在大遼這一邊,為了陛下!”

他拔出長刀。

嗆啷!

無數拔刀聲中,煞氣直衝雲霄。

這就是集體的力量。

這股子力量暫時把恐懼壓了下去。

蕭衍雄長刀前指,“為了高粱河!”

這是一個極為鼓舞士氣的口號。

八十餘年前,他們在這裏打斷了宋人的脊梁骨。

今日也不例外!

“必勝!”

戰馬長嘶,遼軍開始衝陣了。

熱氣球上的軍士用炭筆急速書寫著,然後把紙卷起來,塞進竹筒裏扔了下去。

下麵的軍士撿起來,策馬往前衝。

“沈龍圖!”

沈安接過,拿出紙張。

“遼軍在兩翼各放了一萬騎兵,這是準備在最後用於突襲的兵力,有趣。”

沈安把竹筒扔掉,微笑道:“敵軍的一舉一動都在咱們的眼中,告訴兄弟們……”

他拔出長刀:“為了高粱河!”

他在心中默念道:為了那被打斷的脊梁骨!

“為了高粱河!”萬眾高呼,楊都仿佛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火炮在準備。

舍身單膝跪在側麵,不斷測距。火炮的預設距離是二百五十步,敵軍正在不斷靠近。

“準備……”

他突然稽首,虔誠的道:“福生無量天尊……大宋必勝!點火!”

轟轟轟轟轟!

密集的爆鳴聲中,硝煙衝出炮口,

鐵彈徑直飛了出去。

正在衝殺的遼軍看著那些黑點飛了過來。

有人甚至俯身伸出長刀,準備去格擋這個黑點。

呯呯呯!

鐵彈撞上了戰馬,馬背上的騎兵隻覺得眼前全是血光,然後人就飛了出去。

鐵彈擊碎馬腿,順著一路橫掃下去。

血肉飛濺。

一個遼軍伸手去阻攔黑點,隨後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半空中就沒了生息。

數十枚鐵彈在整個衝擊正麵製造了數十條血肉通道。

“可怕的東西!這是什麽火器?”

蕭衍雄麵色蒼白,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東西。

鐵彈落地,隨後反彈。

人馬的慘叫聲成為了主旋律,隨即後續的戰馬衝來,把這些都踩為爛泥。

這就是戰陣。

人命在這裏隻是一個數字。

或是一堆血肉。

第二輪火炮準備就緒。

“福生無量天尊……點火!”

轟轟轟轟轟!

鐵彈再度飛來,悍勇的遼軍也忍不住發出了恐懼的嘶吼。

無數人趴在馬背上,縮成一團,祈禱鐵彈別擊中自己。

“十年前的宋人壓根就沒有這些東西!”蕭衍雄冷冷的道:“十年後的今日,他們的火器已經能改變一場廝殺了,所以咱們必須要趁著這個機會擊潰他們,要一路殺向南方,兵臨汴梁城下,逼迫宋人交出工匠,把這些火器變成大遼的利器!”

“神威弩……”

宋軍的大陣裏,一個將領在奮力嘶喊著。

巨大的弩陣已經成型了。

無數弩手單膝跪地,把神威弩對準了天空。

“放箭……”

“嘭嘭嘭嘭!”

那扣動弩機的密集聲音竟然蓋過了馬蹄聲。

無數弩箭在空中組成了一片黑雲飛了過去。

“宋軍的弩箭!”

遼軍舉起了盾牌。

噗噗噗噗……

弩箭落下,就像是冰雹般的砸了下來。

無數敵騎落馬,有人被戰馬拖著,一路慘嚎。

更多的被後續的戰馬踩死。

火炮再度裝填。

這是最後一輪。

舍身喊道:“頂著打!”

這時候沒必要玩什麽測距了,就是直射。

“點火!”

轟轟轟轟轟!

鐵彈直直的衝了過去。

此刻敵騎距離宋軍大陣不過百步。

沈安頷首:“告訴王卻,某期待他組建起一道無法逾越的城牆!”

“刀斧手……向前!”

在這個時候,刀斧手就是宋軍的城牆。

火炮就隱藏在中間,從密集發射變成了零星偷襲。

王卻就站在最中間。

春風拂麵,吹動了他斑白的胡須。

他瞪大了眼睛,身後傳來了喊聲:“投石機……放!”

宋軍的立體打擊來了。

無數火油彈和火藥罐飛了出去。

烈焰在燃燒,爆炸聲中,敵軍落馬。

這是一個蕭衍雄從未見識過的大宋。

他的眸子一縮,喊道:“今日有死而已!”

他畏懼了。

這樣的大宋若是任由他們發展下去,誰會是它的對手?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此之前扼殺他們。

用各種手段去阻撓他們的發展,去打擊他們。

“上去了!”

他身邊的將領在歡喜。

前方,遼軍已經靠近了宋軍的大陣。

戰馬在拚命加速,騎兵們不再憐惜自己的親密戰友,他們知道,若是速度不夠快,自己將會成為靶子。

“放箭!”

後方,一排排弓箭手鬆開手指。

箭矢越過前方的刀斧手,前方的遼軍紛紛落馬。

人馬在地上翻滾著,後續的戰馬要麽減速,要麽就踩上去。

這是延緩敵軍速度的一招。

如今算是奏效了。

楊都在喘息,他覺得自己呼吸困難,肺腑裏仿佛有一團棉絮在堵著,讓他不禁要大口的喘息著。

“蕭衍雄還有什麽招數?某都接著!”沈安從容的道:“弩箭持續。”

“放箭!”

弩箭用巨大的烏雲去遮斷敵軍的後續衝擊。

戰馬越來越近。

前方的宋軍全是刀斧手。

“刀斧手……”

無數刀斧高高舉起。

無數遼人舉起了長刀……

“虎!”

無數刀光閃過,一個衝陣的遼人竟然捂住了眼睛。

戰場仿佛安靜了一瞬,無數血箭在飆射,各種人馬的肢體飛舞在半空中……

慘叫凝結在咽喉裏,就被大刀斬碎。

驚呼還未出聲,人馬已然化為齏粉。

“這是……刀斧手!”

蕭衍雄隻看到了無數血光,他深吸一口氣,覺得右眼皮跳的厲害。

“是的相公,宋人一直用刀斧手來阻攔咱們的衝擊。”

“宋人缺馬,他們麵對咱們鐵騎的衝陣時,隻能用血肉來抵禦。”

“這是勇氣。”

蕭衍雄從未指揮過如此規模的大戰。

他眯眼道:“不要吝嗇犧牲,告訴將士們,奮勇衝殺。”

嗚嗚……

號角聲在催促。

前方的遼人眼睛都紅了。

他們在馬背上張弓搭箭,奮力砍殺。

刀斧手們不斷揮刀,不時有人被長槍捅刺倒下。

“補上去!”

後續的預備隊衝了上去,有人把倒下的同袍拖出來,看著捅進他小腹的長槍,就別過頭去,然後喊道:“有兄弟不行了!”

後方的民夫來了,他們抬著擔架,把受傷的將士們抬到中間去。

在那裏有一個不受打擾的地方。

“快!止血!”

“壓住!壓住他的手臂!”

一個郎中在指揮民夫幹活。

那民夫拚命的用紗布拉住軍士的斷臂。

軍士仰頭慘嚎著,卻被兩個民夫牢牢的壓住了。

“好了!”

各種好藥,各種手段在此刻都用上了。

有個郎中深吸一口氣,說道:“沈龍圖說過,多挽救一個人,軍中就會多一名悍卒,咱們也是在為大宋效力。”

“來了,快!”

傷員不斷被運送過來,郎中們再無閑暇。

前方的刀斧手們麵臨著敵軍的不間斷衝擊,壓力倍增。

“刀斧手……”

王卻的呼喊聲依舊傳來。

楊都一直在顫抖,就像是打擺子似的。

許昌也是如此,他顫聲道:“監軍……如何了?”

楊都很想說沒問題,但他以前經曆的隻是小陣仗,也就是西夏人的襲擾戰。

這等大戰他哪裏見識過。

沈安就在前麵,他一邊看著前麵的廝殺,一邊還在下著軍令。

“令兩翼騎兵準備應對敵軍的衝擊。”

“告訴王卻,某需要他再堅持一刻鍾。”

“長槍手準備。”

“火藥罐和火油彈準備。”

“告訴所有人,整個大宋都在看著北方,都在關注著這一戰,我們,不能敗!”

前方的廝殺已經白熱化了。

刀斧手們在僵硬的揮刀,不時有人被飛撲過來的遼軍撲倒,隨即雙方在地麵糾纏廝殺。

“王軍主,沈龍圖有令,再堅持一刻鍾!”

王卻奮力喊道:“刀斧手……向前……”

“有進無退!”

刀斧手們邁動著沉重的腳步,齊齊往前。

大刀揮舞,敵軍連人帶馬被斬殺。

血箭漫天飛舞,刀斧手們渾身上下都是鮮血在流淌。

刀斧手們硬生生的用血肉之軀把防線往前推進了一步。

在抵禦北方強敵的漫長戰爭史中,遼軍的鐵騎就是大宋的夢魘。

而能抵禦這種夢魘的就是刀斧手。

用步卒去抗衡騎兵。

這是無奈之舉。

也是彰顯悍勇的舉動。

楊都激動的道:“誰言漢兒軟弱,這便是咱們的勇士!”

漢兒從不乏勇氣,哪怕是在最失落的時代,他們依舊能讓世界驚訝。

“好漢子!”

“某也要做刀斧手!”

後續待命的長槍手們熱血沸騰了。

前方已然成了血河,刀斧手們越發的疲憊了。

“長槍手!”

沈安點頭。

“前進!”

“刀斧手退下!”

命令下達,刀斧手們原地揮出最後一刀,隨後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