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高麗……

沈安從未想過去那裏。

出了大殿,他攙扶著包拯,低聲問道:“您為何不讓某拒絕?”

包拯看了邊上的韓琦一眼,目光冰冷。

老家夥,不懂避嫌的嗎?

韓琦是想偷聽一番,見他發現了,就幹笑一下,超過了他們。

包拯這才說道:“你如今雖然是國公,還是軍功封爵,不得了。但你的履曆卻差了不少。你看看韓琦富弼他們,包括王安石他們,他們都有個共通處,那就是陪伴外國使者,甚至是直接出使。

這等經曆磨礪人,更是能開闊眼界,有了這等履曆,未來才好進政事堂。”

沈安仔細一想還真是。

比如說老王,他這些年就沒少陪遼使。每次遼使歸國,老王就陪著他一路北上,一直送到界橋那裏。

開始沈安還覺得很無趣,如今才知道這是帝王磨礪臣子的手段。

原來如此啊!

包拯說道:“這是出使,非同小可,若是你能不卑不亢,能駕馭這等場麵,以後升官自然再無阻礙。”

“好!”

沈安隨即就回家準備。

“去高麗?”

楊卓雪有些頭痛,“官人,那邊說是窮呢!”

“窮他的,關我啥事?”沈安很是無所謂。

楊卓雪一怔,“沒好吃的。”

“某有錢,自家買。”

高麗難道還買不到羊肉?沈安準備使團自己開火,多爽。

“那邊髒。”楊卓雪還在鍥而不舍的說著。

“沒事,為夫每日沐浴更衣。”

沈安洗澡的頻率在朝中大概名列第一,堪稱是最愛幹淨的臣子。

邊上的趙五五在捂嘴偷笑。

沈安看了她一眼,問道:“笑什麽?”

楊卓雪起身道:“妾身去廚房看看。”

等她走了之後,趙五五才說道:“郎君,高麗那邊習慣派人陪侍,夫人這是怕您在高麗……”

呃!

合著媳婦兒竟然是擔心我在高麗夜夜笙歌?

沈安不禁啼笑皆非。

回頭他找個機會單獨和妻子說道:“你放心好了。”

楊卓雪低頭,“官人說什麽?”

這個女人,竟然不認賬!

沈安說道:“為夫說……要不你跟著去?”

楊卓雪大羞,搖頭道:“妾身不去。”

“那要不為夫就帶著……”

“官人要帶著誰去?”楊卓雪抬頭。

沈安見她麵色桃紅,不禁大樂,“帶芋頭去。”

“爹爹,去哪裏?”

屋外傳來了芋頭的歡呼,接著那小子就衝了進來。

“爹爹,我要去!”

芋頭的摻和讓兩口子之間的那種氣氛也消散了,隨後就是整理行裝。

“爹爹,我要去!”

小孩子一旦想去某個地方,那股磨人的勁頭讓人頭痛。

“問你娘去。”

沈安一句話就打發了兒子,然後道貌岸然的在一個時辰後進去,“咦!芋頭怎地還在和你娘說話?”

楊卓雪白了他一眼,覺得這個家夥連在家裏都不忘坑人,果真是大宋坑王。

“哥哥!”

果果來了,那輕盈的腳步,看著活力滿滿,元氣滿滿。

“哥哥,那個秦觀來了。”

“他來做什麽?”

楊卓雪說道:“官人,來者是客呢。最近那秦觀在京城也有些聲名鵲起,說是才子難得。”

“才子……為夫的弟子裏不少都是才子,書院裏全是才子。”沈安一句話就把秦觀給踩到了泥地裏,然後沉吟了一下,“告訴他,高麗之行是公事。”

趙五五去前麵傳話,她一路進了偏廳,見秦觀坐在那裏,就頷首,然後說道:“郎君說了,高麗之行乃是公事。”

呃!

說完她就發現莊老實和秦觀一臉驚訝,秦觀還多了失望之色。

她就出去等候,等莊老實把秦觀送出去後,就問道:“管家,這人難道真是來求去高麗的?”

莊老實一臉得意的道:“先前老夫和他在說話,他話裏話外都帶著什麽……說自己前陣子看過不少遊記,對高麗頗為了解……老夫還不知道他的用意,等你來這麽一說,那秦觀一臉震驚,分明就是被郎君給震住了。”

趙五五這才知道緣由,回到後麵後,交代了差事。

她始終有些好奇,“郎君,您如何判斷那秦觀的來意?”

沈安隨口道:“那秦觀還在等科舉的機會,可科舉之前怎麽揚名?若是能跟著某這個國公去一趟高麗,少不得會名聲大噪。”

趙五五點頭,“那您……奴冒昧,您為何不同意呢?畢竟如今示好,以後就能收為己用,這也是臣子們聚攏人脈的手段。”

雖然沈安看不上秦觀,覺著他配不上果果。但趙五五覺得沈安該施恩給秦觀,以秦觀的才華,科舉自然不是問題,到時候他出仕,自然就是沈安的助力。

沈安搖頭,淡淡的道:“某若是要人脈,書院全是某的學生,多少人脈?那秦觀的才華……他最出色的是詩詞,詩詞有何用?”

“是了,詩詞於國並無用處,郎君高見,奴明白了。”趙五五福身準備告退,沈安說道:“你告訴莊老實,這幾日某不見陌生人。”

趙五五應了。

隨後來了不少拜訪的客人,可莊老實一一代沈安回絕了。

“我家郎君最近事多。”

事多個屁!

誰都知道沈安最近無所事事,隻是在準備行裝罷了。

這些人能得了消息,大多是官員的關係。

有人就去尋到了曹佾,請他出麵求情。

曹佾就帶著那人來了沈家。

“安北,給某個麵子吧。”

曹佾一邊吃著沈家的冰酪,一邊說著求情的話,那個叫做趙宣的年輕人束手而立,看著很是老實。

沈安看了他一眼,“要隨某去高麗?”

“是,請國公給某一個機會。”

“也不是不能。”沈安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隻是某的隨從要有本事,至少能吃苦,你……”

趙宣聞言大喜,說道:“某能吃苦,多大的苦都能吃。”

這答應的真快!

曹佾一邊吃一邊說道:“安北,這小子能吃苦,當年在青樓……”

他尷尬的閉嘴了。

趙宣緊張的看著沈安。

這位國公去青樓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去了隻是喝酒玩笑,從不沾女人。

他會不會為此反感某?

他看了一眼沈安,見這位國公笑吟吟的,心中不禁一鬆。

“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如此……老實。”

沈安仿佛不知道自己和趙宣差不多大的事實,說的很是老氣橫秋。

外麵莊老實進來,沈安吩咐道:“讓聞小種教他站,以一刻鍾為限。”

莊老實看了趙宣一眼,頷首道:“請隨小人來。”

這貨完蛋了。

所謂的站,就是馬步,聞小種用來操練芋頭的下盤。

剛開始的時候,芋頭蹲馬步蹲的落淚,但卻咬牙堅持了下來,如今遊刃有餘。但沈安說芋頭還在長身體,不能長久蹲,為此和聞小種爆發了一次爭論,最後聞小種敗北。

聞小種聽聞是此事,就說道:“既然是沒練過的,就靠牆蹲吧。”

靠牆蹲馬步……

隻是十息,趙宣就覺得膝蓋和大腿酸痛。

“哎哎哎……”

他齜牙咧嘴的說道:“不行了,不行了!”

聞小種皺眉道:“二十息不到。”

趙宣又堅持了一下,大約三十息後就滑溜了下去。

聞小種搖頭,進去稟告,“郎君,三十息不到。”

“那麽差?”

沈安搖頭,曹佾問道:“難道很差嗎?”

“很差。”沈安起身出去,“國舅,別怪某不給你麵子,此次去高麗,誰若是無用,那就是罪人。”

趙宣一臉的委屈,曹佾和他爹是老友,就苦笑道:“怎麽站的?”

趙宣靠牆演示了一下,曹佾過去照做,竟然堅持了三百息,可見算不得真正的紈絝。

“他還年輕,三十息也不錯。”曹佾沒原則的在為趙宣說話,看樣子真是世交。

“芋頭!”

沈安喊了芋頭來,“蹲個馬步。”

於是大夥兒看著。

十息。

一百息。

芋頭甚至還有閑暇看看自家老爹,眼中全是哀求之色。

他想去高麗啊!

芋頭的眼神沈安看到了,但視而不見。

若是芋頭再大些也就罷了,他帶著去算是開拓眼界。

可現在他要是帶著芋頭去高麗,不說自己擔心,楊卓雪就能和他分床睡。

一旦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女人總是會格外的強硬。

哎!

那個娘們,真是的!

那邊曹佾見芋頭不用靠牆就站的這般遊刃有餘,就覺得沒臉了,說道:“走,回去。”

那趙宣不舍的看看沈安,“國公,某隨時候命。”

沈安笑了笑,曹佾一巴掌拍去,“候個屁!”

他是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而沈安也在想著使團的組成。

“安北!”

蘇軾來了。

蘇仙!

沈安看到蘇軾眼睛就亮了。

詩詞文章,舍他其誰?

帶著蘇軾去,那就是帶著一個移動的文庫,不管是要什麽,隻管祭出蘇軾。

“安北,某想去高麗看看。”

蘇軾覺得希望不大,“要不某上疏官家試試?”

“上疏就算了吧。”沈安摸著下巴,為難的道:“這是出使,方方麵麵都要……”

“那就罷了。”蘇軾很灑脫。

“你這話卻不妥,這是不把某當做是兄弟嗎?”沈安大怒,說道:“此事某來弄,你隻管回家準備行裝。”

蘇軾感動的熱淚盈眶,“安北,你果然是好兄弟,某那裏才將得了一幅好字,回頭就送來給果果。”

蘇軾認為的好字,那自然是好的不得了。

沈安心中歡喜,第二天就輕鬆的敲定了此事。

尋了個好日子,大宋使團帶著高麗使團就出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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