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八年來了。

他的眼中全是怒火,“陛下,皇城司一名密諜被殺。”

趙曙捂額,“說清楚。”

密諜被殺,對方至少是實力不差,追回圖紙的可能性又低了些,讓趙曙很是頭痛。

“那密諜就死在城外兩裏的地方,就被拋在路邊,可見那些人一心隻想逃跑。”

“可能追上?”趙曙現在隻想找到那些下手的人,然後千刀萬剮也好,全家為奴也罷,怎麽狠怎麽來。

“皇城司的人勘察了地方,對方有快馬,隻是臣卻有些疑惑,在大宋處處皆有巡檢司,快馬跑不出五十裏就會被攔截,他們怎地還敢騎馬出逃?”

大宋的巡檢司是個基礎治安機構,各地都有,專門盤查有嫌疑的行人,並監督地方的情況,若是有小股造反,第一時間剿滅。

眾人一愣,覺得也是。

韓琦幽幽的道:“若是他們扮作是傳令的小吏呢?”

這個想法太新鮮,但卻讓大家一下就驚住了。

“若是如此,他們還能在驛站換馬,不好了!”

曾公亮怒道:“此事真不好了!”

“慌什麽!”

眾人正在惱怒,就見沈安進來。

“此事臣以為韓相所言甚是。”沈安也認為那夥人會裝扮成小吏,“他們的身份文書定然是偽造的,那麽誰給他們偽造的,這個隨後查就是了。目下就是如何追上他們。”

“令騎兵去追趕。”

趙曙殺氣騰騰的道;“令他們無需憐惜馬力,隻管一路追。”

“陛下,驛站的都是好馬。”

這個很痛苦啊!

自從不缺馬之後,大宋第一時間就給各處驛站換了好馬,方便緊急消息及時傳遞,可現在這個決定卻成功的坑了自己。

“追!”

趙曙咬牙切齒的模樣有些嚇人,韓琦等人應了。

“陛下,臣請去追擊。”沈安看著很有信心。

趙曙皺眉道:“也罷,你帶著邙山軍,小心些。”

“陛下放心。”

眾人剛準備出去,有人來稟告道;“陛下,城外有百姓嚎哭,說是……”

“說了什麽?”趙曙的心情正在極差的時候,看樣子要爆炸了。

來人說道:“說是您……您駕崩了,在哭呢!”

老子想殺人!

趙曙霍然起身,腦門上青筋直跳。

“誰在造謠?”

帝王駕崩也能隨意說?這是別有用心!

趙曙氣得直喘息。

韓琦麵色凝重的道:“這是有心人弄的吧?”

眾人一路出宮,皇城前已經圍滿了人。

“官家好著呢!誰在造謠?”

一隊軍士在阻攔那些百姓嚎哭。

“官家沒事?”

一個老漢激動的問道。

“沈國公來了。”

沈安走過去,皺眉道:“官家才將召喚宰輔和某去議事,誰說的那話?”

老漢心中一鬆,茫然道:“有人說官家駕崩了,我等傷心,卻不知是誰。”

“某知道。”一個嘴角有顆黑痣的婦人說道:“先前有人說陳都知神色悲痛,還在城中打馬,定然是官家出大事了。”

老陳,看看你幹的好事!

沈安回身看了一眼皇城,覺得陳忠珩要倒黴了。

你打馬就打馬吧,還神色悲痛幹什麽?

他急匆匆的去了出雲觀,陳忠珩卻在宮中跪著。

“臣隻是心中急切,沒什麽悲痛啊!”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那會兒好像就是急切了些,哪裏來的悲痛?

陳忠珩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可趙曙在惱火之下就吩咐道:“你也去追趕那些賊人,追不到就別回來了。”

啊?

陳忠珩傻眼了。

此刻他覺得不回來也沒啥,可某的晏月啊!

某怎麽舍得我親愛的晏月。

他含淚出宮,本來想跟隨皇城司的人出發,卻聽聞沈安去了出雲觀。

“都知,去何處?”

隨行的宦官覺得自己倒黴催的,竟然被連帶了。

汴梁最精銳的騎兵已經出發了,他們拖在後麵有屁用,隻能吃灰。

他們一路出了汴梁城,剛想打馬疾馳,就聽後麵有人喊道:“閃開!”

草泥馬!

陳忠珩的心情正在極度糟糕的時候,聽到這囂張的喊聲,不禁惡向膽邊生,回頭罵道:“哪個糞坑裏爬出來你這條……沈安?”

城門那裏,十餘輛馬車魚貫而出,最前麵一輛馬車上,石板駕車,沈安就站在敞開的車廂上,雙手扶著木板,看著格外的拉風。

“老陳!”

馬車輕盈的跑了過來,竟然是雙馬拉車。

“你這是弄什麽?”

陳忠珩覺得沈安大概是瘋了。

沈安笑道:“來不來?”

陳忠珩想了想,“好!”

他下馬過去,隨行的內侍傻眼了,“都知,那某呢?”

“你回去。”

陳忠珩上了馬車,發現車廂很簡單。

“把繩子綁著腰。”

沈安指指自己的腰部,一條繩子一頭係在車廂上,一頭綁住了他的腰。

“弄這個做什麽?”陳忠珩有些笨拙。

“某來!”沈安出手,把繩子綁在他的腰上,用力一拉。

“哦哦哦……要斷了!”陳忠珩隻覺得腰那裏一陣劇痛。

“沒怎麽用力啊!”

沈安有些納悶。

“某腰上有許多瘤子。”陳忠珩齜牙咧嘴的,覺得很痛。

“脂肪瘤吧。”沈安放鬆了些繩子,然後說道:“出發!”

石板一拉韁繩,馬車啟動了。

後麵的十餘輛馬車上都是鄉兵,他們帶著各種兵器,手中拿著望遠鏡,不住的搜索著。

陳忠珩一直不知道係繩子幹什麽,等馬車漸漸加速後,他覺得有些心慌,“安北,太快了些,會不會翻車?”

“不會!”

翻你妹啊!

沈安覺得這話不吉利,真想抽他一下。

馬車的速度越來越快,隨後掛在上麵的幾個鈴鐺被震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前方的行人聞聲回頭,見大車瘋狂疾馳而來,趕緊避開了。

“哪有那麽快的馬車?”

“像閃電般的快。”

馬車上的陳忠珩已經慌得一批,他雙手緊緊的把著扶手,頭發被吹的往後麵飛。

“某的帽子!”

隨著車速越來越快,帽子也被吹飛了。

“安北,慢些!慢一些!”

陳忠珩不禁的喊著,恰好馬車遇到一個小坑,猛地顛簸了一下,他不禁尖叫了起來。

“淡定!”

沈安卻是一臉的享受,“再快些!”

多久沒飆車了?

某多久沒飆車了?

沈安想到自己前世飆車的事兒,不禁熱淚盈眶。

淚水被高速掠過的風吹散,車隊開始了狂飆。

“啊……”

陳忠珩在尖叫。

這個時代,從未有人見識過這等速度。

戰馬?不夠!

大車?

普通的大車在這等速度之下,估摸著已經散架了。

這馬車就是出雲觀弄出來的新貨,不管是減震還是各種平衡手段,都是大師級的表現。

“叮當叮當!”

半個時辰之後,前方出現了騎兵,卻是皇城司的人。

“讓一讓!”

石板得意的喊道。

想他石板當年隻是個乞丐,可後來得了郎君的青眼,這才進了沈家。隻是進了沈家之後,周二頭號駕駛員的地位牢不可破,他隻能另辟蹊徑,從此走上了另一條路。

那就是車技!

前方的皇城司密諜們聞聲回頭,見一隊大車高速衝來,不禁納悶了。

他們避在路邊,看著大車疾馳而來,有人眨巴著眼睛,“好像是沈國公?還有那個尖叫的是誰?”

“是沈國公,邊上那個是……陳都知吧?”

“這馬車怎地那麽快?”

“來了來了!”

車隊飛速而來,然後衝了過去。

一個密諜按下了被風帶起的長發,呆呆的道:“這是大車?”

“是啊!”

“……”

誰見過這等速度的大車?

眾人麵麵相覷。

“那好像是沈龍圖讓出雲觀弄的馬車,韓相有一輛。”

“包相也有一輛。”

“不過他們的馬車和這個有些不一樣。”

“那就是最新的。”

“可怕!”

“……”

這等馬車顛覆了大家的認知,讓皇城司的人後續提不起精神來。

“快一些!”

領隊的密諜在喊,可大夥兒都懶洋洋的。

“去了也無用,沈龍圖帶著鄉兵呢!”

“那咱們也得去,弄不好咱們先發現呢?”

“也是,說不定咱們的運氣更好,先發現了那些賊人!”

於是皇城司的人快馬加鞭的出發了,而且不斷催促著戰馬加速,恨不能馬上就追上去。

可他們連大車濺起的塵土都看不到。

“這是何等的絕望啊!”

密諜們在哀嚎。

“回頭都知定然會說咱們是飯桶,可他哪裏知道沈國公弄的馬車風馳電掣,咱們拍馬都趕不及。”

……

車隊在疾馳,陳忠珩終於不尖叫了。他渾身顫抖,見沈安一臉的陶醉,就問道:“安北,你就不怕翻車了?”

“翻個屁!別說這話,不吉利!”

“哦。”陳忠珩也覺得不吉利,但依舊不自覺的在擔心著。

“原來身上綁繩子竟然是為了這個。”

馬車一個顛簸,他尖叫一聲,雙手鬆開了,幸而被繩子拉了回來。

“郎君,前麵是騎兵,他們好像發現了那些賊子!”

石板提醒了一句,沈安舉起望遠鏡,就見前方數百騎兵正在奔馳,關鍵是他們已經拔出了長刀。

隻有在發現了敵人的情況下,他們才會拔刀。

“竟然追上了?”

沈安哈哈一笑,說道:“咱們來個後發先至,石板,加速!”

石板歡喜的道:“好嘞,郎君您站穩了。”

這等疾馳的情況下,坐是不可能坐的。

“鐺鐺鐺!”

鈴鐺不斷的發出聲音。

前方,數百騎兵在一個軍侯的率領下追趕著。

“軍侯,他們就五人!”

邊上的軍士狂喜不已,覺得這份大功在握了。

軍侯也很歡喜,“這功勞就是咱們的了,要活的!”

他比較貪心,希望能活捉了這幾個賊人,敘功時更得意一些。

“停下!”

騎兵們一直在喊,可前方的五騎卻隻顧著打馬。

這就是不打自招。

而且那五人身穿官吏的衣裳,和宮中的推斷一個樣。

“抓住他們!”

軍侯得意的喊道:“快些!”

他們的戰馬都是營中先前挑選出來的,而他們自己也是騎術最好的那一批。軍侯盤算最多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能追上了。

某的功勞啊!

他歡喜不已。

“閃開!”

“鐺鐺鐺!”

後麵有人在喊,同時鈴鐺在響。

軍侯回頭,就見大車隊瘋狂衝來。

那速度之快,就像是風馳電掣。

臥槽!

某的眼花了吧?

他不敢相信有馬車能跑那麽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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