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軍事構架是樞密院和三衙互相製衡,平時沒事做的時候,大夥兒該幹嘛就幹嘛。

樞密院是調兵的,也就是文官係統。而三衙就是練兵的,是武將係統。兩者隱隱對立,但根據祖宗以文禦武的規矩,樞密院自然占據上風

現在沈安突然拋出來一個炸彈:咱們還能有第三個團體。

關鍵是這個團體能做樞密院的事兒,把讚畫的職責給攬過去了。

文彥博覺得自己怕是會成為曆代樞密使中最鬱悶的一個,所以他忍不住問道;“這些事該是樞密院來辦。”

武學竟然越俎代庖,其心可罵!

你們這是來搶飯碗還是怎地?還給不給活路了?

關鍵是武學在此次出征中,數次分析建言都得到了官家的誇讚,樞密院坐蠟了。

“平日裏也要琢磨外藩的兵力,甚至還得要琢磨他們的將領和君王的性子,陛下,此事……”文彥博覺得這樣的大宋太可怕,“這樣不妥吧?”

“為何不妥?”富弼說道:“時移世易,誰能說今日的好友明日不是對頭?就說高麗,王徽此刻窮兵黷武是想做什麽?就是想分一杯羹!若是平日裏不琢磨他們,真要打起來了怎麽弄?什麽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怎麽打?”

趙曙淡淡的道:“朕會仔細想想。”

稍後群臣告退,陳忠珩在收拾。

“這樣的一群將領……”

陳忠珩抬頭,就見趙曙很是歡喜的模樣。

“如此對手的實力大宋一目了然,要怎麽應對就怎麽應對,從容不迫,這才是讚畫!”

樞密院要悲劇了啊!

陳忠珩仿佛看到沈安的舌頭在咽喉裏抖動的得意模樣。

哥就是爽啊!

第二天,斥候傳來了消息,遼軍在不斷接近。

“出擊吧。”

趙曙決定出擊,但在此之前,他竟然把武學的那一群學生叫來,問道:“此戰你等以為如何?”

昨日來稟告的學生說道:“此戰守城不好。”

“為何?”趙曙說道:“守城以逸待勞,為何不好?”

“可大宋強,遼國弱,為何要守城?”

趙曙看著這些學生,不禁笑了起來,“大宋強,遼國弱,為何要守城?此言大善,當傳之全軍。”

全軍歡聲雷動,隨即開拔。

當過了灤河時,前方已經遇敵了。

“敵軍遊騎密集。”

斥候渾身浴血,但目光銳利,壓根看不到以前那種無奈的情緒。

強大的大宋讓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自信。

“如何?”趙曙隨口問道。

後麵跟著的學生們已經得了答案,“陛下,我軍有神威弩,有火器,遼軍的遊騎不是對手,如此可增派遊騎,打下敵軍的士氣。”

趙曙點頭,隨即遊騎出擊。

文彥博在邊上看著,突然靠近了富弼,“陛下這是什麽意思?以後難道就不用將領了?”

富弼搖頭,“侍衛司馬軍都指揮使梅勇在邊上,臨戰定然是他指揮。”

先前兩人針尖對麥芒,可此刻卻悄無聲息的交換了一個意見。

——官家會不會用這種將領的團體來代替樞密院的作用?

富弼覺著不會。

雙方的遊騎不斷激戰,直至下午,這才各自收兵,隻是留下斥候在監視對方。

大戰的氣氛很濃。

當夜,宋軍的斥候不斷來回替換,消息也在不斷傳來。

那些學生們分批休息,不斷在處理消息。

樞密院的官吏們也是如此,兩邊在較勁。

淩晨,趙曙被叫醒了。

“陛下,敵軍開始了。”

陳忠珩幫他穿衣,見邊上的甲衣在,就猶豫了一下。

“穿上!”

趙曙穿上了甲衣,問道:“那邊怎麽說?”

“那些學生說這是想打亂我軍歇息,可不理。”

“是這個理。”趙曙愜意的道:“有這等團體在琢磨戰事,朕覺著很是安穩。”

稍後吃早飯。

就在途中,遼軍兩萬人來了個突襲。

“敵軍突襲被擊退!”

宋軍的反應很快,沒給遼軍機會。

吃了早飯,大軍出發。

“萬歲!”

“萬歲!”

兩軍在一個多時辰後看到了對方。

烏壓壓的人馬,你沒法看到邊際。

“陛下,斥候在打探對方的人馬數目。”

梅勇指著兩側解說著,“您看,咱們的斥候想繞過去,遼軍在攔截。”

“無需了。”

趙曙說道:“讓他們回來,將士們……少損傷一個總是好的。”

梅勇愕然,但還是執行了命令。

“讓他們把熱氣球弄起來!”

趙曙衝著對麵笑了笑,很是惡意的那種,“朕很期待耶律洪基看到熱氣球的模樣!”

宋軍的大陣中突然冒起了一個熱氣球,熱氣球緩緩升空,就靠著一根繩子在維係著。

“那是什麽?”

有人驚呼道,接著遼軍的內部有些**。

“是宋人的東西,不必大驚小怪!”耶律洪基皺眉道:“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朕以為,宋人這是和邪祟交好,弄了這些古怪的東西。”

內部依舊在**,耶律洪基怒道:“殺幾個!”

稍後幾個人頭被人拎著到處轉悠,遼軍安靜了下來。

而在熱氣球上,瞭望手在觀察著遼軍的動向和規模,不時用望遠鏡在補充視線的不足。

稍後一個竹管被扔了下來,有人撿起,飛快的送到了趙曙那邊。

梅勇打開竹管,拿出一張紙,看了一眼後,抬頭道:“陛下,遼軍三十萬上下。”

“武學的那些學生竟然說對了?”富弼都為之驚訝。

文彥博的身體瞬間鬆弛了下去,開始是失望,那種被碾壓的感覺讓他很是難受。但隨即又生出了歡喜。

這樣的武學,以後能教出多少大才?

“好!”趙曙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好字,但他的讚賞之意大夥兒都感受到了。

清楚了敵人的數量,這才能有的放矢。

“敵軍在準備!”

瞭望手不斷傳來消息。

“陛下,臣要開始了。”,梅勇是從下麵升上來的大將,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算是趙曙的心腹大將之一。

趙曙點頭,“朕在此看著你等廝殺。”

梅勇叫人搖旗。

各部隨即應旗。

這是檢驗傳令係統。

“敵軍要開始了。”

眾人都感到了興奮。

“火炮準備,弩陣準備。”

“陛下!沈國公來了!”

關鍵時刻,側麵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

遼軍準備的衝擊停住了。

“那是誰?”耶律洪基在看著。

沈安和汪群率領大軍從左側而來,煙塵滾滾中,騎兵在其中隱現。

“怎地那麽快?”趙曙有些驚訝,按照推算來說,沈安等人應當是明日才到。

“陛下,沈安等人怕是心急如焚,這才徹夜趕路吧。”

趙曙點頭,讚道:“來的正是時候。”

而在耶律洪基那一邊,右側的斥候已經回來了,“陛下,來的是沈安。”

“他來了?”耶律洪基微笑道:“正好。”

殺氣瞬間滿溢,耶律洪基說道:“準備。”

而在宋軍那邊,沈安吩咐道:“天武軍和萬勝軍會和,聽從號令列陣,其餘的,在側翼集結,等候中軍吩咐。”

他自己就去了中軍。

趙曙含笑看著他過來,說道:“這一路很是辛苦,可還能廝殺?”

沈安說道:“臣已經準備好了。”

趙曙點頭。

前方,遼軍在準備出擊。

梅勇看了趙曙一眼。

沈安和汪群歸來,他的指揮序列應當要退後……

趙曙想了想,問道:“這一戰,沈安你怎麽看?”

“一戰定勝負!”沈安自信的道:“遼軍將會在我軍火器的打擊之下失去士氣,最後潰敗。”

趙曙點頭,“如此,朕就看著你。”

這是把指揮權轉移了。

沈安對梅勇頷首表示歉意,但這是國戰,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勇士們!”

耶律洪基出陣了,在陣前喊道:“此次不會再有澶淵之盟,大遼將會一路殺過去,一直攻下宋人的京城。一路殺過去,這一路看到的都是你們的,都是朕的勇士們的戰利品!”

這是一個極大的**!

在遼人的眼中,大宋富裕的令人發指,而且大宋還有無數美女,這些都是讓人垂涎欲滴的資源。

現在耶律洪基說了,若是能擊敗宋人,那麽這一路收獲的戰利品都將會是大家的。

這有多少……

許多人算了算,覺得自己大概會成為大遼的富豪。

富豪啊!

打下了那個花花世界,咱就腰纏萬貫了,就可以帶著搶來的美人回家,那日子……

那些眼睛漸漸紅了,鼻息咻咻。

“為了大遼!”耶律洪基拔出長刀,“奮勇拚殺!”

“殺!”

一聲厲喝之後,萬馬奔騰。

騎兵們不斷從耶律洪基的身邊衝過去,那些發紅的眼前裏全是貪婪和煞氣。

耶律洪基在看著宋軍那邊,當看到半空中的熱氣球時,眸子微縮,然後冷笑道:“那些火器在人山人海之前……可有用嗎?”

宋軍陣前,折克行看了左邊的天武軍一眼。彭夏拔出長刀遙遙指了指他。

折克行冷冷的眯著眼,回身看著萬勝軍的陣列。

很厚實。

縱深足夠了。

“閃開!”

火炮上來了。

火槍陣列一隊隊的分裂開,留給火炮空隙。

“裝鐵彈!”

舍身一身大宋軍服,但看著依舊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身後傳來了喊聲:“刀斧手就位!”

王卻來了,此次沈安不讚同他來,但他上了血書,趙曙嘉許,親自點頭。

長槍手在刀斧手的身後就位。

再後麵就是各兵種,刀盾兵什麽的。

沈安已經靠前了。

他看著疾馳而來的遼軍,說道:“告訴舍身,最大射程就開始打!”

命令傳到前方,舍身單膝跪地,伸出右手拇指……

——當你看到有人對你豎大拇指時,不一定是在誇你,很有可能是在瞄準你!

“準備……”。

這是一場國戰,將會決出這塊大陸的霸主!

舍身稽首,虔誠禱告:“福生無量天尊……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