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啦!”

趙仲鍼正覺得自己隻是比沈安小四五歲,卻差的老遠,就聽到外麵一陣喧囂。

樊樓不是一座樓,而是好幾座……

趙仲鍼走出大門,就見前方幾十人已經扭打在一起,場麵慘烈。

鼻血飆飛,斷骨聲清脆。

“打!狠狠地打!”

一個商戶挺著恍如懷孕五六個月的大肚子出現了。

他指著對麵喊道:“咱們都是樊樓的商戶,大家前幾日都商議定了,一起對付那個沈安。可你們竟然私下和他勾結,特麽的!這是賣了咱們啊!啊!大家咋說?”

周圍來了不少商戶,大部分都是在觀望,有幾個大抵背景厲害的商戶喊道:“交出來,把炒菜的方子交出來大家一起學,不然弄死你們。”

“交尼瑪!有本事就弄死老子!”

那些得了方子的商戶都出來了,身後跟著橫眉怒目的夥計,手中全是武器,不過沒人敢拿刀具。

雙方漸漸逼近……

“受傷了工錢照發,養傷的錢全包了,打!”

“啊!”

兩邊的人一聲呐喊,然後就衝了上去。

這等規模的鬥毆,汴梁城內大抵是開天辟地第一次。

沈安抱著果果站在邊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喃喃的道:“我隻是想讓他們互相牽製,怎麽打起來了?”

“好,這一招黑虎掏心打得漂亮。”

“好!”

果果也跟著在叫好,然後被沈安扳過去,眼前就隻有後麵看熱鬧的一群人。

前世今生沈安都沒見過這等大場麵,不禁看的如癡如醉。

“這一招是……特麽的居然是抓奶龍爪手?”

“這一招……喔……猴子偷桃,爽歪歪了!”

“這一腳偷襲踢得好,臥槽!”

沈安才誇讚了偷襲者的出手,然後偷襲者就被追殺過來。

趙仲鍼滿臉興奮的在奔逃著,等看到前方站著沈安時,就喊道:“不要你管!”

這孩子欠抽啊!

沈安一巴掌呼過去,趙仲鍼抱頭喊疼,然後就繞到了另一邊,身後的追擊者也緊跟而來。

這廝見沈安抱著個女娃出手打了趙仲鍼,就以為大家是一夥的,於是就喊道:“攔住他!”

沈安抱著果果閃開了,趙仲鍼見了大失所望。可就在追擊者和沈安擦身而過之際,隻覺得左腳被人給踩住了,然後人就飛了出去。

呯!

這一下是平平的摔了下去,沈安和趙仲鍼的臉都皺成了**,不忍目睹。

“趕緊滾蛋!”

沈安覺得這孩子遲早會成為一個宗室敗類,但是兩人有些緣分在,能伸手就伸手告誡一把。

這事兒過後他就忘記了,但是樊樓的大規模鬥毆卻愈演愈烈,最後巡檢司都不管用,包拯申請了一下,調來了一隊禁軍,這才壓了下去。

可這事兒卻鬧大發了,那些背後有人的商戶自然不肯罷休,隻說那十家得了炒菜秘技的酒樓是在趕盡殺絕。

他們背後的勢力自然也在較量,據說彈劾的奏疏讓宮中的趙禎震怒,然後禦史們開始發飆了。

“好多人被彈劾了,然後上書請罪,我翁翁說你很……狡……很厲害,就像是個漁翁……”

趙仲鍼大清早就跑來了,然後嘀咕著昨天樊樓鬥毆的嚴重後果。

沈安對這些沒興趣,隻是有些好奇對麵的王儉怎麽不出來了。

那廝自稱是趙仲鍼的老師,可人嘞?

沈安在熬粥。

他用筷子攪動著粘稠的米粥,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隻是賣東西的,後續如何和我有啥關係?話說你一天不著家,你爹不收拾你?”

趙仲鍼的麵色又黯淡了下去,沈安心中歎息,心想這孩子大概是缺愛。

“哥……”

在院子裏跑步的果果氣喘籲籲的回來了。

沈安趕緊蹲下,等妹妹撲進懷裏後,就拿了毛巾給她擦臉。

“我妹妹這精神的,全汴梁的女娃都比不了。”

果果看了趙仲鍼一眼,說道:“哥,可憐。”

趙仲鍼頓時就覺得臉上燒了起來。

我竟然被一個女娃可憐了?

沈安看了他一眼,然後打了三個雞蛋進去,一邊攪合一邊說道:“去拿碗來。”

趙仲鍼哦了一聲,然後進了裏屋。

屋子很狹窄,吃飯的東西都放在案幾上。

趙仲鍼拿出來後,沈安看了一眼,說道:“怎麽隻有兩個碗?”

趙仲鍼又哦了一聲,然後進去拿了一副碗筷。

沈安仿佛沒看到他有些發紅的眼睛,就往粥裏放了豬油和鹽,最後是一把蔥花。

“簡單的最美味,越複雜的越無趣。”

粥很香。米香、豬油香、蔥花純粹的味道……加了鹽,雞蛋把這一切融合在一起,就是無上美味。

果果覺得趙仲鍼很奇怪,而且小孩子也不喜歡別人來自家蹭飯,就不時瞪他一眼。

趙仲鍼覺得自己算是錦衣玉食的典型,可當喝了一口粥之後,他才知道沈安為何能讓汴梁城的飲食界變色。

“哥……”

趙仲鍼覺得粥很美味,於是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果果覺得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就去找沈安撒嬌。

沈安在炸酥肉,外麵還奢侈的掛了一層糖。

“哥!”

果果抱著他的腿,仰頭撒嬌。

沈安隨手拈起一條冷卻了的酥肉塞進她的嘴裏。

果果咬了一下,然後歡喜的眼睛都彎了。

“嚐嚐!”

沈安遞了一條給趙仲鍼。

“好吃……”

趙仲鍼覺得沈安就像是一個變戲法的,隨時都能給人驚喜。

沈安指指小爐子說道:“這便是咱們中原人的本事,不管走到哪,隻要有火,有一雙手,咱們就能讓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你今日坐擁榮華富貴,可那不是你自己掙來的,一旦稍有反複,神仙也會跌落凡塵,所以你該學會敬畏這個世界。”

趙仲鍼不滿的道:“我家是宗室,哪裏會跌落凡塵?”

“愚不可及!”

沈安微微抬頭,像是在回憶著什麽。

“就是如你這般的宗室子多了,大宋才越來越差。”

那趙佶可不就是宗室子……

那個坑貨啊!

沈安想起未來的靖康恥,順手又呼了趙仲鍼一巴掌。

趙仲鍼捂著後腦勺惱怒的道:“為何又打我?”

沈安又摸摸他的頭頂,就和摸花花一樣。

“順手了。”

趙仲鍼為之氣結,果果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嚷道:“哥,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