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橋夜市有一個小販失蹤了。

就在汴梁城為了香露和女人的貼身衣物而瘋狂時,一個小販悄無聲息的就失蹤了。

包拯大怒,開封府府衙上下被他給趕了出來,到處搜尋線索。

那些潑皮們都倒黴了,巡檢司的人把他們一一提溜出來,然後逼問那個小販的消息。

那個小販叫做毛大,昨夜還在夜市擺攤賣炒菜,收攤也正常,可家人等了一夜,卻沒見人影。

直至午時後,毛大依舊沒有消息。

沈家的門外卻多了哭嚎聲。

莊老實站在大門外,看著坐在外麵地上的一群婦孺說道:“這事和我家郎君沒關係,你們要哭也該是去開封府哭啊!”

姚鏈在後麵嘀咕道:“管家,這怕是開封府也沒轍了。”

莊老實板著臉道:“難道郎君教他做炒菜還教錯了?這官司打到官家那裏也不怕!”

外麵坐在地上的都是毛大的家眷,聽到這話後,這些人哭的更傷心了。

這群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沈安有些頭痛。

“哥,我們家欠錢了嗎?”

果果才過上了幾天好日子,又被這件事給弄的有些怯生生的。

沈安一見到果果這個模樣就怒不可遏,隻想把綁架毛大那人給活剮了。

他摸摸果果的頭頂,說道:“不關咱們家的事。”

果果仰頭道:“哥,他們哭了。”

這孩子……

沈卞失蹤時她更小,家中隻剩下了兩個孩子,仆役大抵也人心散了,那種絕望而無助的感覺,讓一個孩子來承受,估摸著那陰影會很深。

沈安的怒火在升騰,以至於到了開封府府衙時,那臉上都是冷冰冰的。

包拯正在焦躁中,見他站在門外請見,就問道:“毛大跟你學了炒菜,最近賺了不少,給錢了沒有?”

“給了。”

沈安比他還暴躁:“毛大一家子就堵在我家門口哭,話裏話外就是我的錯,這世道好事都做不得了。”

包拯沒搭理這個,他現在一肚子的火氣,隻想拎住那人出來暴打一頓。

“此事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都說是綁架勒索殺人,若是這兩日沒個結果,官家肯定要發火,所以老夫這裏卻是顧不上你了,晚上你一家子小心吧。”

這人竟然這樣?

沈安還想和他糾纏,外麵卻來了一個衙役,滿臉狂喜的喊道:“包知府,毛大回來了。”

包拯的身體一鬆,和沈安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毛大是個壯實的漢子,站在堂下縮手縮腳的,目光有些遊離,一股子炒菜在他的身上彌漫著。

肆無忌憚的彌漫著。

沈安站在側後方,看到他的神色就歎息一聲,然後轉身就走。

他出了開封府府衙,站在外麵有些漠然。

漸漸的周圍多了不少人。

這些人圍攏過來,有人說道:“沈郎君,毛大不地道,可我們卻不會學他。”

沈安微笑道:“毛大被綁架,可想而知他昨夜麵臨著什麽樣的威脅,若是不肯說,我敢斷言他活不到天亮。”

這些都是州橋夜市的小販,他們覺得遭遇了背叛,可沈安卻覺得這是一次強暴。

對方用武力來了一次赤果果的強暴。

——我弄走了你的炒菜方子,你覺得咋樣?你能奈我何?

毛大昨夜必然是做了一夜的炒菜,而邊上必定有人在學,甚至是用筆記錄下來。

這些人啊!

咋就那麽肆無忌憚呢?

沈安摸摸下巴,這時裏麵一陣腳步聲,接著毛大就出來了。

小販們在看著毛大,目光中多有不滿。

毛大看了沈安一眼,嘴唇蠕動幾下,最後化為一次深深的鞠躬。

“毛大,若非是沈郎君出手教你做菜,你家能過上現在的日子?你還要不要臉!”

“我……”

毛大抬起頭,一臉慚愧的道:“我愧對沈郎君。”

沈安說道:“每個人都盡力而為,這就很好了。”

他對這些人點點頭,然後緩緩離去。

那背影看著有些蕭瑟,小販們的眼睛中漸漸濕潤。

“毛大,是誰?”

有人揪住了毛大喝問著。

毛大也不掙紮,隻是說道:“那人惹不起,咱們都惹不起!”

“是誰!?”

“打他!”

沈安搖搖頭,然後漸漸遠去。

“郎君,這事……咱們不管了?”

回到家中,得了消息的莊老實義憤填膺,可見沈安並無什麽怒火,就有些訕訕的問道。

“果果呢?”

沈安卻先問了妹妹。

“小娘子和陳大娘在後院玩耍。”

沈安這才放鬆了些,說道:“拿酒來。”

十四歲的身體對酒精有些敏感,沈安隻是喝了一小杯,就說不勝酒力,去後院睡下了。

莊老實覺得自家郎君的酒量不至於這樣,就以為他是心情不好。

而此刻的樊樓,那十家商戶已經是暴跳如雷。

“怎麽辦?”

“那是宗室子,而且還是八大王之子,誰敢去說話?”

一陣沉寂,有人突然一拍桌子,起身道:“沈安啊!”

陳斌冷冷的看著這人眉飛色舞,說道:“都是一筆買賣,憑什麽沈安要為我們出頭?”

“憑什麽?就憑那是他的方子!”

“若是沒被傳出去,他還能賣錢,那是他的好處,他不出頭誰出頭?”

陳斌冷笑道:“他隻是一介平民,如何同郡王府鬥?”

一個商戶得意的道:“少年意氣,想著丟那麽多錢,他難道不氣?隻要他在郡王府的大門外鬧一場,宮中的官家就會有借口出手,到時候咱們就能漁翁得利。”

這裏麵有些皇室的秘辛和齟齬,但在場的都不是孤陋寡聞之人,所以都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於是陳斌和另一人就被推舉為代表去找沈安煽動。

兩人到了沈家之後,莊老實馬上就變了冷臉,冷冰冰的說自家郎君生病了,不能見客。

“哥!”

“幹嘛?”

臥室裏,沈安在看書,果果在**又是翻跟頭,又是躲迷藏,玩的不亦樂乎。

“哥,找我。”

沈安哦了一聲。

果果躲在被子裏,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就悄然掀開了被子的一角,然後就看到了正在守株待兔的沈安。

“啊……”

“被抓住了!”

“救命!”

沈安陪著果果玩了一陣,然後才去了前麵。

莊老實一臉敬佩的說道:“郎君,您猜的一點都沒錯,他們來人了,小人說您病了。”

沈安點點頭,“不是猜,是推算。”

“沈安……”

他正準備自我吹捧一番,外麵就傳來了讓他有些頭痛的聲音。

姚鏈打開門,趙仲鍼就像是炮彈般的衝了進來。

“沈安,別亂動,那是老八家的允良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