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的火滅了,大夥兒都準備各自散去,可才出了大門,就見到了被打成豬頭的那位都頭。

“噗!好難看。”

“看著好慘!”

都頭在那裏發狠道:“郡王肯定會收拾那人,到時候有好處某不會忘記你們。”

他的麾下大多歡喜,就先前阻攔他的那個軍士在冷笑。

都頭本就怒火難抑,見他冷笑就喝問道:“為何陰陽怪氣的?若是說不出原因,某今日就收拾你。”

當著麾下被人暴打一頓,那羞辱感自不待言,可隨後丟失的威信更是讓他心急如焚。

不過他相信趙允弼不會虧待自己,否則日後誰還肯為郡王府效力?

那軍士低下頭,低聲道:“那人……都頭,您惹錯人了。”

都頭咬牙道:“什麽意思?”

那軍士抬頭道:“那人是沈安……”

臥槽!

都頭不敢相信的問道:“那個少年就是操練了禦街檢閱那一萬人的沈安?就是打了禦龍弓箭直的沈安?”

軍士點點頭,都頭仰天歎道:“為何不早說?你特麽的害死老子了!”

軍士無辜的道:“先前小人拉了您,可……”

可你卻威脅了我。

我不是蠢貨,那種時候再說話,哪怕是讓你避過了一難,可事後你會為了掩飾自己的愚蠢對我下黑手。

而今消息已經散開了,咱們的上官對沈安可是頗有好感,你的好日子……沒了!

軍中就是一個小社會,外麵有的矛盾和陰暗軍中都不會少。

但凡是有人的地方,這些都不會少。

都頭惶然道:“這下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

……

“……小弟剛才在邊上吃東西,本來想給果果帶些好吃的,可聽到郡王府門前吵鬧,就過去看了看。”

折克行看著很誠懇,以沈安的閱曆竟然看不出真假。

“長進了啊!”

沈安讚道:“現在撒謊作假一氣嗬成,還會找借口,不錯。”

折克行無辜的道:“安北兄,小弟並未說謊。”

“編,你繼續編!”

沈安攤開右手,上麵是半根燒焦的雞毛。

“你點火的地方定然是靠近廚房,邊上莫不是庫房?今日郡王府可是買雞了?你就沒先摸半隻燒雞來下酒?”

右邊是個小攤,沈安有些餓了,就要了幾塊烤肉,然後讓小販切片用炊餅夾了,邊走邊吃。

那半隻雞毛就在買烤肉的當口被丟進了爐子裏,化為一縷青煙。

折克行看來是餓了,三個夾了烤肉的大炊餅,不過是頃刻間就被吃的一幹二淨。

他搓著手道:“安北兄,小弟……那個啥……您是怎麽知道的?”

他本是冷漠少年,但跟著沈安這一兩年卻多了人氣。

沈安不會平而無故的來郡王府對麵,必然是發現了他的蹤跡,這才來接應。

沈安沒好氣的道:“你的性子是不吃虧,早上遇到了那個女人設套,你沒打招呼就跑了,定然是去查……”

“查就查吧,可你的性子卻急切,肯定會下手。”

沈安惆悵的道:“你點火就點火吧,怎麽弄出來的動靜?”

先前那爆炸的動靜可不小,沈安有些懷疑這貨是不是偷學了調配火藥。

折克行幹笑道:“那個……你常說要學以致用,不然就是書呆子……小弟就來了一次學以致用,隻是弄了三次才炸。”

沈安一個激靈,目光不善的盯著他問道:“可是粉塵爆炸?”

折克行點點頭,一臉我是好學生的驕傲。

啪!

沈安一巴掌抽打過去,折克行撒腿就跑。

“你還敢跑!”

沈安真是被氣壞了。

這群小子都是不省心的,上次趙仲鍼把自家給炸了,這次折克行把趙允弼家給炸了,而且引發了好大的火頭。

你們就不能安分些嗎?

……

“他就不能安分些嗎?”

看著渾身衣服皺巴巴,麵色難看,仿佛是剛被幾個大漢**了一頓的趙允弼,趙禎頭痛的道:“去,把沈安叫來。”

趙允弼哽咽道:“郡王府裏火焰升騰,臣幾無幸理,幸而有忠仆把臣架了出來……可才將出來,那沈安竟然就在郡王府的對麵……陛下,這是欲蓋彌彰,他想逃的時候被臣給逮到了……臣……請陛下做主。”

他的聲音聽著很哀傷,而且還帶著些絕望之意。

這得多悲傷才會如此啊!

趙禎怒了。

宗室長者也是你能動手的嗎?

陳忠珩在邊上招呼人遞了毛巾給趙允弼,“郡王,擦擦吧。”

“多謝。”

趙允弼很是和藹的道謝,然後慢條斯理的擦臉。

這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舉手投足之間,那股子貴氣擋都擋不住。

陳忠珩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趙允弼以端莊著稱,可為啥在遇到沈安後就接二連三的倒黴失態呢?

他借著接毛巾的機會,突然說道:“官家,那沈安的膽子好大,竟然敢火燒郡王府……”

才說了一半,他惶然跪下道;“臣妄議朝政,死罪。”

趙禎淡淡的道:“起來吧。”

他的目光轉向了趙允弼,問道:“沈安……與你何仇?”

按照他的了解,沈安這人雖然嫉惡如仇,但卻不會對無關者下黑手。

你說沈安對你下黑手,那總得有個理由吧?

他就算是抽抽了也隻會去尋別人的晦氣,而不會找你趙允弼。

紅袖樓就是你的……

趙禎的嘴角微微翹起,很是慈和。

而趙允弼卻是怒不可遏。

老夫的紅袖樓啊!

那邙山軍就是一群流氓,砸了紅袖樓不說,那沈安竟然睚眥必報的尋機把紅袖樓一鍋端了,讓郡王府損失了一大筆財源。

老夫的錢啊!

趙允弼怒向膽邊生,但最終卻隻是委屈的道:“大朝會賜宴時,臣說了幾句關切的話,那少年大概不服……”

這是少年得誌的臣子對宗室長者下毒手,你管不管?

老夫委屈啊!

尼瑪!

陳忠珩見他流淚,不禁訝然。

這位大把年紀了,竟然當著官家的麵流淚,沈安,你究竟是作了多大的孽啊!

趙允弼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惻然,趙禎歎道:“何苦如此……來人,送了茶水給北海郡王。”

趙允弼今日也夠倒黴的,先是謀劃被沈安識破,然後上女人發現石更不起來了,最後就是郡王府火災……

他不知道喝酒喝多了會有些小麻煩,所以很是惶然,現在依舊是在驚惶之中。

先前的短暫雄起會不會是錯覺?

他慌了。

平時他可是老謀深算,城府堪比山川之險。

可此刻卻有些魂不守舍。

“陛下,沈安來了。”

趙禎正在可憐著趙允弼的失魂落魄,聞言就板著臉道:“讓他進來。”

沈安進來後,行禮,趙禎就喝問道:“為何點火燒了郡王府?”

沈安愕然道:“陛下,誰說的?誰說的?汙蔑人也沒這麽欺負人的,臣要和他拚命!”

趙允弼怒道:“起火時,你在郡王府對麵作甚?身邊還跟著護衛,可卻少了折克行。”

這個老陰人的感覺竟然那麽敏銳?

沈安一臉茫然的道:“在你家對麵就是嫌疑?我說郡王,你家的規矩也太大了吧。”

趙禎怒道:“少攪合,朕來問你,你去郡王府作甚?”

趙允弼的問題沈安可以含糊,但趙禎這裏卻不行。

趙允弼盯住了沈安,心中暢快。

來,你來說,老夫看你怎麽撒謊?

你要是有那等急智,也不至於會答應那些權貴之子進太學附學。

蠢貨,今日且看老夫讓你垮台!

沈安突然有些……那個害羞,趙禎見了就怒道:“趕緊說。”

別說是害羞,就算是裝死也得說,否則趙允弼出去一說,說他包庇欺負宗室的臣子,那他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沈安一臉讓趙允弼想動手打人、讓趙禎想抽人的赧然,說道:“陛下,臣……臣定親了。”

啥?

陳忠珩隻想一巴掌拍死沈安。

你定親和這事有啥關係!

趙允弼冷笑道:“你定親難道要點把火來慶賀一番嗎?”

咦!

老家夥真是好主意啊!

本來決定回去就收拾折克行的沈安改主意了,晚上準備給他點酒喝。

沈安的心情一好,就笑了起來,說道:“陛下,郡王府對麵有個盲人,號稱是半仙,臣拿著草帖去請他看凶吉呢!”

噗!

正在喝茶的趙允弼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

“你撒謊!”

趙允弼一臉懇切的道:“陛下,臣府裏才將起火,他竟然就出現在郡王府對麵,哪有這麽巧的?”

趙禎黑著臉問道:“和誰定親?草帖何在?”

你敢欺君……那朕就把你打發去雄州,去負責榷場,和遼人打交道。

沈安伸手在懷裏摸了摸,然後摸出了草帖,還有那位‘高人’的批語,陳忠珩接了先看了看,見那墨痕新鮮,就看了趙允弼一眼。

這一眼帶著同情,讓趙允弼有些懵逼。

這是什麽意思?

趙禎接過一看,見女方家那裏父親一欄上寫著楊繼年的名字,就問道:“可是那個刻板的楊繼年……”

沈安說道:“正是。”

趙禎點頭含笑道:“朕記得他,記得那年本來要升……可這人竟然彈劾了宰輔……”

是塊硬骨頭、

而且還不討厭。

這樣的臣子帝王自然喜歡。

趙禎再一看楊卓雪的生辰八字,就讚道:“這年歲正好適合你,誰做的媒?”

“是包公。”

“包拯?”

包拯對沈安兄妹那堪稱是貼心貼肺,所以趙禎也不意外。

“你這裏才遞草帖,那邊可同意了?”

男方遞草帖代表著同意這門親事,隨後還得要看女方的。

沈安得意的道:“臣僥幸得了陛下看重,所以這親事是必成的。”

趙禎撫須微笑道:“你倒是知道借了朕的名號去招搖撞騙,不過楊繼年為人方正,家教定然好,你算是得了個賢內助,不錯。”

這兩個君臣竟然說起了親事,邊上的趙允弼卻有些麻爪了。

他竟然真是去占卜凶吉的?

那麽……那把火是誰點的?

……

婦女節是個好日子,大夥兒還慶賀一番,那個啥……咱們用月票來慶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