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聿正真的沒怪沈安,因為當時他是在想事,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腳下一慢,隨後沈安就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後跟,然後……

他正在邁步的那條腿被踩住了,一發力,人就直接撲街。

此刻他的臉上全是傷,有青紫,有破口,慘不忍睹。

沈安很是內疚的把他送到了醫館,直接報上名號。

“某沈安,使者在此醫治的花銷都記在沈某的賬上,回頭某叫家人來結賬。”

醫館的郎中一聽是沈安,就丟下了嵬名聿正這個病人,先是寒暄了一番,然後請教沈安當年是怎麽治好的趙宗實。

“……小人聽聞那位郎君頭疾發作時六親不認,焦躁不安。汴梁的郎中去了不少,可卻無人能治,待詔高明……小人不敢問藥方,就想請教……那是什麽病?”

神經病!

沈安壓住這個詞,說道:“那是……人有煩憂,從出生到死去都是煩憂,有的人煩憂多了些,容易引發心緒不寧,進而越發的嚴重……”

心理疾病大多數人都有,隻是看輕重而已。

郎中若有所思的道:“七情六欲嗎?”

沈安點頭道:“孺子可教。”

郎中比他大三四十歲,聞言竟然有些沾沾自喜,心想沈安竟然說我可教,說出去就是好名聲啊!

隨後郎中就給嵬名聿正處理傷口,他拿出個瓷瓶,得意的道:“這是小人祖傳的秘方,專治跌打,若非是待詔親至,小人是萬萬不會拿出來的。”

這藥膏很是厲害,隻是敷上去,嵬名聿正就覺得臉上刺痛難忍,不禁就呻吟了起來。

沈安的嘴角抽搐一下,心想要是那藥膏不幹淨,或是被感染了什麽東西,你就安息吧。

他把嵬名聿正送走,正準備回家時,陳忠珩來了。

“好你個沈安,為何要對使者下毒手?”

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張臉,陳忠珩不禁打個寒顫。

沈安一臉委屈的道:“某發誓,真不是想弄他!”

“發誓?某怎麽覺著最多會牙疼呢?”

陳忠珩覺得這人的節操信不得,就說道:“官家震怒,說要收拾你。”

趙禎震怒倒是不至於,隻是氣哼哼的,回到後宮和曹皇後說了此事,兩人突然就相對笑了。

這人每次立功竟然都會弄些事出來,以後若是上了史書,怕是會遺臭萬年。

沈安認真的道:“老陳,某若是有意弄使者,此後一生不得過雄州。”

他真的是比竇娥還冤啊!

那嵬名聿正自家減速,然後我追尾,怪我咯!

陳忠珩點點頭,沈安的政治資產目前就是北伐,所以這個誓言很重。

那使者也是倒黴催的,活該!

陳忠珩隨口問道:“那你準備弄誰?”

“劉展。”

噗!

陳忠珩要瘋了,他盯著沈安說道:“你還嫌不夠亂?那劉展的朋友眾多,到時候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他見沈安不以為然,就說道:“劉展昨日和人喝酒,說遲早有一日要讓你身敗名裂,全家……”

沈安也是隨口而出,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不過他也是個光棍的性子,被陳忠珩這麽一威脅,就說道:“怕他個鳥,這廝在朝中針對某,若是出於公心也就罷了,你看看韓琦,某何時對他下過黑手?劉展卻不同,此人某弄定他了。”

敢說讓我身敗名裂?

全家什麽?

陳忠珩雖然沒說,但沈安知道不外乎就是流放什麽的。

好你個劉展,老子還沒準備對你下手,你倒是惡意滿滿了啊!

陳忠珩也後悔了,他盯著沈安的眼睛說道:“某可是說胡話了,你別信。還有,劉展那邊尋機某給他個臉色罷了,你且別亂弄。”

他擔心沈安大怒,然後對劉展下毒手,到時候他就是教唆犯。

沈安一臉純良的道:“你放心,他不惹某也就罷了,某正在寫小說,沒空搭理他。”

“什麽小說?”

“保密。”

沈安一路笑著回到家中,看著情緒極好。

可等進了書房之後,他就殺氣騰騰的道:“那劉展竟然敢語出威脅,去打探他的消息,老子要弄他!”

邙山軍本就有這個操練項目,不過是第二天消息就匯總來了。

“郎君,那劉展的朋友不少。平日裏經常和人聚會,說說詩詞文章什麽的,還有歌姬陪伴,那劉展和多名歌姬有染。”

歌姬的地位最是尷尬,比如說蘇軾,這貨在以後就經常把自家的歌姬送人,堪稱是不要臉。

可和家中的多名歌姬有染……

“這劉展的腰子不錯啊!”

沈安摩挲著下巴,說道:“盯著他,尋機動手。”

“安北兄,可寫出來了嗎?”

王雱來了,沈安注意到他走動間有些不自然,就問道:“腿有問題?”

王雱不自然的道:“沒,這幾日在家中自己操練,有些過了。”

“注意量,過量了容易出事。”

沈安一陣忽悠,王雱也忘記了催更的事兒,兩人在說著隔壁啥時候進宮,陳洛來稟告道:“郎君,劉展去了隔壁拜訪。”

娘希匹!

王雱不屑的道:“這人見風使舵之快,讓人不齒!”

沈安正色道:“別人是什麽和咱們沒關係,莫要背後說人壞話,這樣不好。”

王雱悚然而驚,才發現自己有些尖酸了,他感激的拱手道:“謹受教。小弟這幾日有些焦躁,幸得安北兄提醒,否則就怕會一去不回頭了。”

人的性子會善變,今日爽朗,明日可能就會尖酸。

這是利益所決定的。

王雱就是這種善變的性子。

沈安欣慰的道:“要豁達,如此心胸才寬闊,心靈才純淨,人性才會高潔……”

他覺得自己對這幾個小子的影響越發的大了,看著他們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心中真是欣喜啊!

看看現在的王雱,那尖刻的性子改了多少了?

趙仲鍼,原先那個懵懂的少年哪去了?腹黑的讓人想掏開他的肚子,看看裏麵是否全是黑水。

還有折克行,曆史上蟄伏許久,可如今卻是簡在帝心了,隻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就會一飛衝天。

這些都是怎麽來的?

都是我沈安的教導和垂範,在我的人格感召之下發生的改變啊!

沈安唏噓著,覺得自己不但是在太學教導出了無數學子,更是在家中教導出來了這幾位未來的大宋君臣。

這大宋遇到我是何其的幸運啊!

“郎君……”

黃春來了,看著有些鬼鬼祟祟的。

“你且看看這篇文章,說的是日月星辰的運轉和所謂的大道並無關聯,好生看,能讓你對宇宙多些了解。”

沈安交代了功課,然後出了書房。

“何事?”

“郎君,劉展和那些文人最近喜歡去青樓,裏麵有個有錢的,一去就包下了整個青樓……”

官員不許去青樓,這是規矩。可在實際操作中也就是嚴格了十幾年,隨後就漸漸廢弛了。

不過明目張膽去青樓的官員還沒有,至少汴梁沒有。

比如說蘇軾,那貨就喜歡青樓和宴飲,越熱鬧越好。

包下青樓,這樣外人自然不能得知有官員在裏麵尋歡作樂。

這手段不算高明,但卻很霸道。

哥有錢,用錢砸出一個安全的享樂環境來。

可再有錢,你能有我有錢?

沈安說道:“那劉展就是個不要臉的貨色,盯住他,下次他再去時就趕緊來報,咱們去給這位劉學士賀喜。”

黃春猥瑣的挑挑眉,說道:“郎君,要不小人去弄些藥?給他弄個馬上風,保證讓他聞名天下。”

一位學士竟然來青樓玩耍,而且還馬上風……

這人的名聲可就全毀了啊!

你好毒!

沈安欣賞的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主意不錯,可咱們不能留把柄,這叫做什麽?這叫做瓷器不和瓦礫碰。咱們是瓷器,他劉展就是瓦礫。”

沒錯,在沈安的眼中,劉展就是一片破瓦,為他冒險不值。

“沈郎君。”

阿青來了,沈安一見她就愁眉苦臉的道:“最近好忙,沒空寫小說。”

阿青歎息道:“小娘子可是在等著呢。”

讓妹紙等更新就是我的罪過啊!

沈安虔誠的懺悔了一秒鍾,阿青卻猶豫了一下,然後靠了過來。

我去!

你要幹什麽?

男女授受不親啊!

沈安下意識的準備閃避。

不是他誤會,而是阿青的神色實在是讓人覺得曖昧。

這個女人三十餘歲,正是女人最好的年齡。此刻看著含羞帶怯的,雖然不是美女,卻也有動人之處。

就在他的身體剛動時,阿青低聲道:“沈郎君,那金釧兒跳井死了……可是被寶玉害的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

沈安幹咳一聲,說道:“那金釧兒隻是個奴婢,卻和寶玉調笑……奴婢也想飛上枝頭,所以……你該懂了吧?”

這事兒就沒有一個無辜的,賈寶玉是禍首,金釧兒也未必幹淨。

阿青惆悵的道:“那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豈是那麽好攀附的?那金釧兒一家子都在賈府為奴為婢,自己不尊重,卻是害人害己,哎!”

這女人竟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沈安不禁在想著楊卓雪的反應。

這一章就是個大揭露,把幾個人的秉性全部揭開,不仔細琢磨是琢磨不到的。

比如說薛寶釵,一個大姑娘為了開解自己的姨母,話裏話外壓根沒把人命當回事。

沈安感慨的道:“還是大宋好,雇傭,到期了不想在這家做,那就換一家。”

大宋在某些方麵的開放能讓後世人瞠目結舌,比如說奴婢。

大宋不支持奴籍,這是讓沈安欣賞的地方。

阿青恍然說道:“是了,還是大宋好。”

沈安以為她算是從書裏的世界走出來了,誰知這女人竟然低聲哀求,讓沈安趕緊把下一回寫出來。

這年月的娛樂不少,小說也有,可能和曹公這本石頭記相媲美的卻一本也無,如今引得女人哀求,讓沈安也是心中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