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標是誰?”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也是一個忠誠的測試。

聞小種沒有猶豫:“小人曾經去查探過官家的蹤跡。後來還查探過汝南郡王的蹤跡,隻是聞五十二認為不值當,最好還是對官家動手,那樣才解恨,否則……”

“想刺殺官家?”

沈安垂眸,“八十多年前……誰死了?”

“能收攏一百餘孤兒,養活他們不是易事。而操練他們更需要好手,需要專業的人。那人不簡單……”

“郎君。”

門外的莊老實麵色很難看。

沈安問道:“誰?”

莊老實說道:“南唐的那位……”

臥槽!

李煜?

是了!

沈安回想了一下,也隻有那位才有可能。

大宋開國時最大的對手就是北漢和南唐,北漢是找了個遼人爹,所以不可一世。而南唐則是國勢雄厚,而且君臣都認為自己才是正統。

李煜……

可這種滅國不是很正常嗎?

“他為何要複仇?”

聞小種搖頭,“隻說了國仇家恨……”

國仇家恨?

沈安覺得那位聞先生就是個神經病。

大宋都立國百年了,你培養百餘人的刺客就想刺殺大宋皇帝,這是逗我玩呢?

趙禎出宮,明著身邊的侍衛你都沒法靠近,還有隱在邊上的精銳在,刺客如何能得手?

他猛地想起了張八年曾經說過的話。

是了,張八年說有些遺老遺少在謀求顛覆大宋,必然說的就是這位聞先生。

南唐……

他走出了房間,一路思索著往後院去。

所謂趙老二對小周後用強的事兒,到現在為止,沈安覺得值得商榷。

就算是他真的強上了小周後,也不會讓畫師在邊上作畫。

有畫師在邊上作畫,誰有興趣去幹那事?

趙老二是帝王,而不是混混,他真要上了小周後也不會讓人作畫,那是變態才能幹出來的事兒。

趙老二不是變態!

他奪了兄長的皇位,心中最想做的事就是超越。

隻有超越了兄長,他才能從那個夢魘中走出來。

上女人還叫人作畫,這種事兒是最敗名聲的,趙老二不會去做!

而且沈安到目前為止從未聽聞過此事,可見後來的那幅畫怕是有些問題。

“哥哥……有蛇!”

才進後院,眼巴巴等著他的果果就衝了過來。

“蛇在何處?”

沈安一把拉過她,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

“那裏。”

沈安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一條青蛇,而且還有一股子酒味。

“快跑!”

沈安幾乎要被嚇軟了,他一把抱起果果就往後麵跑。

果果一怔,然後就笑了起來。

抱著一個孩子跑很累,可沈安瞬間就爆發了小宇宙,一路抱著妹妹衝進了臥室,然後返身關了房門。

屋裏的楊卓雪納悶的道“官人這是怎麽了?”

“嫂子……”

果果還在笑,笑的很是清脆。

沈安從門縫裏往外看去,沒看到那條蛇追來,終於放鬆了些。

“哥哥,是死蛇。”

我去!

沈安一想起那股子酒味,就怒道:“陳洛幹的好事!”

果果笑道:“他說送給我玩……”

玩個屁!

在野外,身邊有人的情況下,遇到蛇沈安還好些。

可家裏狹窄,沈安幾乎被嚇尿了。

“玩什麽不好?非要玩蛇。”

不用問沈安就知道,這定然是果果看到了陳洛泡的藥酒,然後就央求把裏麵的青蛇送給自己玩耍。

果果的要求沒人能拒絕,於是沈安就被嚇尿了。

沈安沒好氣的摸摸妹妹的頭頂,怒火都衝著那些賊人去了。

“傳話,就說聞小種活過來了。”

……

第二天,沈安再次去了城外。

嚴寶玉和黃春護在他的身邊,外圍有邙山軍的精銳老兵在布防。

他在釣魚,可一整天下來別說是魚,蝦米都沒上來一條。

回到家中後,楊卓雪說了件事。

“先前隔壁有動靜,陳洛他們去了,沒發現什麽。”

在趙宗實一家子搬走後,隔壁就成了沈家的地方。隻是沈家人口不多,就空置了。

沈安笑道:“估摸著是小賊吧,隔壁沒什麽好東西,進了賊也不怕。”

楊卓雪嘀咕道:“官人,果果好大膽呢,先前她找到陳洛,說是抓一條蛇來玩,陳洛還真的答應了,妾身就喝住了他……”

沈安捂額道:“那蛇冷冰冰的,這妹妹怎麽就不像是我呢?”

楊卓雪看著他,暗中有些小俏皮:“官人怕蛇?”

“是啊!怕的要命。”

沈安是真的怕蛇,小時候他曾經被蛇追過,從此就有了心理陰影。

到了晚上,沈安叫人盯著果果洗澡,然後早早的叫她睡覺。

“哥哥,還要玩。”

果果躺在**耍賴,沈安在邊上負手而立,說道:“明早,明早上定然有好東西給你。”

“不許騙人。”

“保證不騙你。”

沈安一直等她睡著了才出去。

他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對外間的陳大娘低聲道:“晚上警醒些。”

出了這裏,沈安就去了前院。

“少喝點酒,免得晚上誤事。”

黃春覺得折克行喝酒就像是喝水,就等著他轟然倒下。

可直至現在,折克行依舊在喝著。

“郎君。”

沈安出來了,本來坐在屋簷下的鄉兵們紛紛起身,氣息漸漸肅殺。

沈安說道:“晚上盯著些,那些人……他們擅長刺殺,要小心,死活不論,最好是死的。”

折克行問道:“安北兄,他們會來嗎?”

“會的。”

沈安覺得那位聞先生肯定會:“大宋立國多年,國祚穩固,那人知道再無顛覆的機會。可報仇是執念,失去了機會,這人就會發狂……而發狂的人最不可理喻,睚眥必報隻是輕的,會變態……”

夜色漸漸深沉。

嚴寶玉就坐在屋簷下。

夜晚的聲音很細微,但在周圍的環境映襯下,往日那些細微的聲音被放大了。

微風吹拂樹葉的聲音,蟲鳴聲,以及外麵的各種聲音。

人在這種時候去掉雜念的話,大抵會覺得世間就隻剩下了自己,孤寂蒼涼。

嚴寶玉閉著眼睛,身體紋絲不動。

這裏是後院!

折克行在平行的另一邊。

至於前院,若是敢潛入進來,遇到的就是一群鄉兵,誰進來誰倒黴。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嚴寶玉睜開眼睛看向右邊。

他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夜,所以能隱隱約約的看到站在樹後的折克行現身出來。

有人來了!

那些刺客的能力不錯,但還比不上聞小種。

聞小種是最出色的刺客,所以他的背叛讓聞先生大為震怒,這才派人來追殺。

可嚴寶玉和折克行卻不是善茬!

就在他們的身後,正在打盹的沈安也睜開了眼睛。

臥在他腳邊的花花在不安,沈安伸手安撫著。

這是有人釋放了某些大型動物的東西,狗最怕的就是這個。

沈安冷冷的看著圍牆,右手握住刀柄,默數十個數。

沒有任何異常的聲響,沒有任何可疑的黑影。

可沈安知道,那些人來了。

他霍然起身,喝道:“點火!”

折克行幾乎是同時點燃火箭,然後一箭射出。

吊在屋簷下的一串燈被這一箭順著點燃,然後光明降臨!

“弩!”

沈安拍拍手,屋頂上出現了一排鄉兵。

這些鄉兵手握弩弓,已經控製住了整個後院。

三個幾乎和圍牆融為一體的男子沒有用手去捂眼睛,而是扔出了手中的飛刀。

折克行已經收了長弓,長刀閃電般的出鞘,劈掉了一把飛刀。

嚴寶玉隻是一個側身,然後就看向了沈安。

沈安舉手擋在臉上,叮的一聲,飛刀卻紮中了他的小腹處。

瑪德,這是要廢了哥的**嗎?

沈安大怒,喝道:“弄死他們!”

弩箭從屋頂上傾瀉下來,那三人中的一人喊道:“躲!”

另兩人毫不猶豫的躲在了他的身後。

那人張開雙臂,盡力護住了兩個夥伴。

“難道你還能刀槍不入?”

沈安瞪大了眼睛,手裏還得抱住掙紮著想撲出去的花花,就等著看神跡。

沒有什麽神跡,那個男子被射成了刺蝟,但他延緩了片刻,剩下的兩人一人往前撲來,一人返身就上了牆,最多一秒鍾後就能翻出去。

不知何時,折克行的手中多了長弓。

他迅速拉弓,就在男子的身體剛上了牆頭時,一箭飛去,正中他的背心處。

而另一個男子大抵是認出了沈安,就徑直衝殺過來。

“你特麽還以為自己是荊軻呢?!”

沈安拔出長刀,然後花花就撲了過去。

“來啊!老子弄死你!”

沈安擺開架勢,可不管是嚴寶玉還是那些從兩側出現的鄉兵們,沒人敢讓他曆險。

於是箭矢飛蝗般的出現,刺客狂奔到沈安的身前時,就已經去了大半條命。

沈安很想一刀梟首,可卻擔心媳婦和妹妹明天會聞到血腥味,於是就一腳踹倒了刺客。

刺客倒地,背上的箭矢一下貫穿身體,沒等沈安補刀就嗝屁了。

“出去查探!”

有鄉兵翻牆出去查探,有人來打掃現場。

折克行已經收了兵器,淡淡的道:“你先前說要給果果尋好玩的……在哪?”

沈安一拍腦門,愁眉苦臉的道:“此事……要不你也想想?”

折克行搖頭道:“你自己答應的,自己去想。可惜沒留個活口,不然某教果果如何審訊也是門本事……”

本你妹!

沈安覺得不能讓果果和這些粗胚太熟悉了,免得長大變成個女漢子。

……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