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梅……”

陳洛沒想到曾二梅回來後會第一時間來看望自己。

他激動了。

二梅竟然為了我而落淚心疼,這是……

她喜歡我?

陳洛的心情激**,恨不能馬上就撲過去抱住曾二梅。

聞小種看看曾二梅,再看看激動的陳洛,什麽都明白了。

他幹咳道:“某還有些事,走了啊!”

這兩人的眼中壓根就沒他,等他出去後,陳洛撲過去,剛伸開雙臂準備擁抱,曾二梅卻反客為主,一把抱緊了他。

幸而他的個子高,所以曾二梅隻能從他的肋下擁抱,避開了肩頭的傷口。

“某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洛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甜言蜜語:“在種諤揮刀的那一刻,某的心中全是你……二梅,那一刻某隻想和你生孩子……”

“嗯。”

“郎君說某有功,回頭每月多給薪俸……二梅,某能養活許多孩子……”

“嗯。”

稍後陳洛就去求見沈安。

“你要娶二梅?”

沈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陳洛說道:“是。郎君,二梅答應了,就等小人去她家提親。”

“好,此事……家裏為你張羅了。”

沈安找來了莊老實,叫他去尋媒人來。

“多謝郎君。”

陳洛歡喜的去找曾二梅,她卻被楊卓雪叫了去,一一問了情況,然後開始布置。

“官人,家裏補貼多少?”

楊卓雪看著很興奮,沈安說道:“隨便,你看著辦。那句話怎麽說的……男主外,女主內,咱們家你說了算。”

隨後楊卓雪就真的上手了,分配房間,叫人來裝飾,還拖上了果果一起。

姑嫂二人興致勃勃的在幫陳洛娶媳婦,任守忠就在這種喜慶的氣氛中走進了沈家。

“官家病了,讓你去看。”

任守忠的態度顯得很死板,不過從兩人之間的恩怨來看,他從未占據過上風,所以采取保守的鬥爭策略一點都沒錯。

趙禎又病了?

沈安覺得這位大佬的身體真的不能再折騰了,最好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然後飲食也清淡些,好生調養幾年,未嚐不能長壽。

兩人一路進宮,沈安思索著趙禎的病情,想著能有什麽辦法。

“你懂醫術嗎?”

任守忠琢磨了一路,把沈安出手的那幾次情況想了一遍,發現那幾次治病的過程中,沈安並未顯露出真正的醫術來。

趙曙的嗩呐像是胡鬧,趙允讓更像是自己尋死……

這些一算下來,任守忠不由的懷疑沈安是個大騙子。

沈安看了他一眼,“你……”

他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看著就像是……某種擔憂的情緒。

“你這個……”

沈安說道:“可是經常覺著頭疼?”

任守忠點頭,矜持的道:“忘了告訴你,當年狄青征伐儂智高時,某是監軍。”

他竟然監視過狄青?

沈安不禁有些驚訝,任守忠見了就冷笑道:“若是你以後出征,某說不定也會監軍,到時候你便會知道……什麽叫做監軍。”

“你這個毛病啊!”

前方就是皇城,沈安下馬,淡淡的道:“要戴帽子,最好是用艾草,不,艾絨,知道艾絨嗎?”

任守忠點頭,有些慎重了。

沈安的醫德極好,從給韓琦治療胃病開始,那風評當真是扛扛的,大宋首席慈善人就是他。

而後趙宗諤和他也不對付,他的毛病更嚴重,難言之隱。可沈安隻是一個炒黃豆就解決了他的問題,據說現在在**生龍活虎的。家中都供奉著沈安的牌位,每日三炷香……

“知道。”

任守忠放低了姿態仔細聽著。

“每日用艾草煮水泡腳,用布裝著艾絨包頭……堅持下去。”

前麵有內侍在迎接,沈安對任守忠點點頭,然後走了過去。

內侍的眼睛很大,看著很傻很天真的模樣,笑起來更是喜慶。

“某王崇年,是小郎君身邊的人,見過待詔。”

王崇年看了後麵的任守忠一眼,低聲道:“小郎君說了,官家的身體……有些虛弱。”

隻是一句話,但內容很豐富。

虛弱,那就不是一朝一夕的毛病,而是長年累月導致的。

這種病一時間沒辦法,隻能慢慢調養。

沈安知道趙仲鍼讓王崇年出來傳話是在冒險,他低聲道:“回去告訴他,別管。”

把趙禎的病情傳遞出來,這事兒犯忌諱,若是被知道了,趙允弼等人馬上就會發飆。

王崇年笑眯眯的道:“待詔放心,某辦事……小郎君很放心。”

看來這是趙仲鍼新近找到的心腹,沈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王崇年,不時的問幾句話。

任守忠在琢磨著沈安給的方子,倒也知趣,不來打擾他們說話。

“你是怎麽進的宮?”

“某家中窮,爹爹……說某太能吃,不好養……”

王崇年依舊是笑眯眯的模樣:“我爹爹殺雞的時候,順手一刀就割了某的東西,就用雞毛杆子捅在那裏,順手還抹了一把柴灰……然後就用那雞給某吃了補身子……”

沈安隻覺得心中發寒,可王崇年卻是滿不在乎。

這種割法,能活下來就算是幸運。而進了宮中之後,能被趙仲鍼看中更是幸運。

“你的運氣不錯!”

“是。”

一路到了寢宮外,王崇年竟然也跟著,這讓沈安的心中有些沒底。

趙仲鍼那廝是想做什麽?

“聖人,沈待詔來了。”王崇年在殿外通稟。

“你來了。”

曹皇後顯得很是雲淡風輕,仿佛病倒的不是自家夫君。

“是。”

沈安很糾結,作為一個假郎中,他擔心自己哪天被人揭穿了,然後身敗名裂。

可在看到趙禎之後,他覺得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

眼前的帝王躺在**,他的雙目無神,察覺到了沈安進來,他微微動了動眼睛,說道:“朕還好。”

他不喜歡沈安說的那些,什麽清心寡欲,什麽遠離女人。

什麽都不享受,那還是人嗎?

“是。”

沈安沒法,但曹禦姐就在身後,他必須有所作為,否則就是莫不關心,敷衍了事。

“陛下,您這病……恕臣直言,無需診脈……”

“咳咳!”

側麵一個咳嗽聲打斷了沈安的話

這誰那麽沒禮貌?

“老夫王翔。”

這是個四十餘歲的男子,胡須很長很光亮,頭發烏黑亮麗,麵色淡然。

“此次給陛下診治是老夫為主,聽聞待詔醫術無雙,某想請教……”

隨即一堆術語就出來了,什麽經絡,什麽補瀉,什麽溫涼燥熱……

曹皇後就在邊上看著,她也很想知道沈安的醫術是否真的那麽神奇。

沈安淡淡的道:“醫術傳承多年,可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一個人的身體要緊的是根底。根底牢,那麽病就好治。想必你也在頭痛陛下的底子嗎?”

趙禎的身體從來都不算好,算是有些先天弱。

“你莫要顧左右而言他。”王翔走近前來,目視沈安,“你什麽都不懂,老夫想請教……你是用什麽來給官家治病?這裏是宮中,**的是官家,豈可任由你這等師從不明的人來給官家治病……聖人,臣請告退。”

這是要撂挑子了。

你們要讓沈安這個騙子給官家治病,老夫就回去。

這就是同行相輕。你要請他來,那我走。

說是換在別的朝代,王翔的話一出口就是怨望,脾氣不好的帝王會令人把他打個半死。

曹皇後不喜歡這種脅迫的語氣,不過王翔的醫術了得,她以後也有倚重之處,所以隻得忍住了急躁的脾氣:“且看他的診治。官家的身體重要,誰說了都不算,要他覺著好了才算。”

趙禎一直在聽著,此刻卻微微點頭。

“朕先前夢到了先帝……”

臥槽!

曹皇後變色,王翔變色……

病人夢到這個可不是吉兆,用違心些的說法就是那個啥……

陳忠珩的眼中多了水光,低頭擦了一下。

趙禎看著屋頂,緩緩的道:“先帝問朕……我兒,你來作甚?朕說……孩兒來看爹爹。”

他偏頭看著曹皇後,微笑道:“先帝身處霧氣之中,看不真切。朕正想問問他可好,就聽到有人說沈待詔來了,就迷迷糊糊的醒來……”

曹皇後的目光轉動,說道:“剛才誰通稟的?”

外麵有人說道:“聖人,先前是小郎君那邊的王崇年通稟的。”

曹皇後點點頭,對沈安說道:“幸而你來了,如此,你給官家看看。”

趙禎看著沈安,笑道:“朕此刻想起了前唐太宗的故事,沈安莫不是朕的尉遲恭和秦瓊?”

沈安一怔,心想這個故事不是我給趙仲鍼說的嗎?怎麽傳出來了?

趙禎笑道:“昨日仲鍼來探病,就說了這個故事,說自己血氣足,可以守門……”

原來如此。

趙仲鍼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趙禎,趙曙不是白眼狼。

那個少年長大了。

王翔說道:“官家,少說話。”

“我說……”

沈安有些怒了,偏頭看著王翔說道:“官家睡多了,人一點精神都沒有,就該說說話解悶,你這是想讓他變成呆子嗎?”

王翔冷冷的道:“張口氣就泄,官家要靜養。這些你不懂,莫要誤導了官家。”

他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覺得沈安這等人就像是個佞臣般的在蠱惑著官家。

沈安看了他一眼,低頭道:“官家,您這個毛病,緊要是心情要好,男女之事暫且禁了吧……另外……”

趙禎的麵色有些不虞,顯然不高興。

沈安看著他,認真的道:“官家,您是仁君,臣希望您能長命百歲……真心的希望您能長壽……”

他說的很認真,趙禎感受到了真誠,麵色就好看了,還溫言道:“你的忠心朕知道了。”

他依舊在自稱朕,可見這幾日一直在警惕之中。

沈安低聲道:“丹藥……官家,那就是毒藥,您會說那些服丹藥的人長壽,可您的身子根基不牢,此刻丹藥就是刮骨的鋼刀,一點點的在摧殘您的身子。您仔細想想,服丹前是否身體康健,服丹後精神亢奮,隨後就漸漸萎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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