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華夏大地的高人層出不窮。他們留下了無數燦爛的文化和技能。可在大背景之下,許多技能因為敝帚自珍的陋習深埋地底,從此成為懸案或是傳說。

這樣的環境下,才會出現後來那些所謂的傳子不傳女的規矩。

沈安是大才,眾人都覺得這等大才應當會是倨傲的,愛理不理的。

“這事吧,它不複雜。”

可沈安竟然開始說了,眾人趕緊仔細聽著。

沈安看著黑壓壓的人頭,心中不禁豪氣頓生。

哥這是在宋朝講課了啊!

這些學生裏有莊戶,有軍士,有官員,有宰輔,還有一個蘇仙和一個神宗。

他說道:“金肥丹說來就是一個發酵,何為發酵?金肥丹裏的各種東西不複雜,比如說糞肥加上些骨頭,還有些不要的內髒……各種東西混合在一起堆積,表麵覆蓋……隨後微生物就開始起作用了……”

他說了許多關於微生物在發酵中的作用,眾人聽的一臉如癡如醉,實則是一臉懵逼。

有人忍不住問道:“待詔,微生物是何物?”

呃!

沈安說道:“微生物就是一些細小的看不見的東西,這些東西廣泛存在於我們所及之處,有的好,有的不好。比如說咱們提倡便後洗手,為何?因為你不洗手,那些看不到的微生物就會通過嘴重新進入你的身體,隨後你就會生病,這就是飯前便後洗手的道理!”

大宋還是講衛生的,沈安這麽一解釋,有人就明白了。

“蚊蟲生子就不容易看見,可見這個世間有許多東西咱們都看不見。”

讚啊!

這就是神捧哏,沈安笑道:“就是這個道理,諸位相公都知道。”

眾人看去,韓琦等人都點頭。

他們想起了月亮上的那些大坑,心中不禁哀歎著。

當世界越發的清晰後,許多美好的傳說都會漸漸成為過去。

“微生物在許多地方應用廣泛,比如說醋,醋是怎麽弄出來的?就是微生物在裏麵起了作用。”

沈安興致勃勃的普及著知識,有人問道:“待詔,這些學識在哪能學?”

沈安心中暗喜,心想哥耗費口水說了半晌,就是等這麽一問啊!

他裝作不經意的說道:“雜學!”

周圍寂靜。

雜學?

“是雜學?”

“沒錯。”

“可雜學怎麽什麽都有呢?”

沈安說道:“雜學……為何叫做雜學?因為學問太雜,什麽都有。”

眾人哦了一聲,沈安趁機說道:“趕緊的吧,這天看著有雨,趕緊把麥子收了進倉。”

莊戶們抬頭看天,見天空上多了些烏雲,就慌得叫喊起來。

“大郎,快來收了麥子!”

一時間曬場很是熱鬧。

“雜學……老夫以為他用雜學為名,是自謙,誰知道竟然是包羅萬象之意。”

歐陽修有些頭痛的道:“一個金肥丹就讓雜學在農戶們的中間成名了,可雜學隻有太學教授,以後怎麽辦?”

太學就那麽大,能收多少人?

沒人搭理他,因為都去了曬場。

韓琦抓起一把麥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還掂量了一下,笑的合不攏嘴。

曾公亮在吃麥粒,嚼的很認真,一臉的享受模樣。

收了麥子之後,農戶們喜笑顏開,韓琦也檢查完了,準備回去稟告。

“官家是個好官家,有好東西都給咱們用,相公若是回去,還請代小人送上這袋麥子,做成饅頭和湯餅,請官家嚐嚐。”

一個老漢代表莊戶們出麵,贈送了一袋麥子,他唏噓道:“以前不知道,聽聞沈家莊的金肥丹不得了,就以為不好做,誰知道簡單,就是弄些死牛爛馬的內髒,還有些旁人不要的骨頭,還有那些屎尿……”

韓琦的臉上開始還帶著微笑,等聽到這裏時,不禁就有些難過。

不是死牛爛馬就是屎尿,你說的是老夫每天都要吃的東西嗎?

這個以後還怎麽吃?

老漢大抵是話多,一番話說下來,讓沈安都沒了胃口。

“多謝了。”

老漢最後躬身道謝,眾人跟隨。

這是百姓對官家的認可,韓琦得受著,而且必須要麵帶笑容。

這時見老漢結束了長篇大論,他心中一鬆,拎起袋子準備回去。

哎喲!

沈安回頭,就見韓琦左手扶腰,右手扶腿,一臉痛苦之色。

“老夫的腰……”

這是……

沈安走過來,單手就提起了那袋子麥子,詫異的道:“就二十來斤啊!怎麽就把腰給閃了呢?”

韓琦糾結的道:“用力猛了,猛了。”

沈安看看他的體型,突然覺得很造孽。

原先的老帥鍋,現在竟然變成了老肥肉,這要是有照相技術,韓琦肯定會和自己拚命。

算逑!

沈安很是正義凜然的道:“此事交給某來做就好。”

韓琦點頭,沈安帶著這袋麥子,正準備上馬,就聽有人喊道:“少了!少了!”

誰這麽瘋喊啊!

沈安回身看去,卻是那位王便。

王便喊道:“上次有一石三鬥五升,此次隻有一石三鬥半升,沈安,你在作偽!差了四升半之多,你就是在作偽!”

尼瑪!

沈安都已經忘記了這個逗逼,沒想到他竟然主動跳了出來。

隻是找打啊!

“四升半啊!當初沈家莊收了那麽多,是如何來的?”

王便的臉上因為興奮而潮紅,眼中全是喜色。

這是個瘋子!

趙頊冷冰冰的道:“我們走!”

他現在理解了父親說對付王便這等人要按照規則的用意。這等瘋子就不能以常理來揣度。而沈安卻想起了後世騙廷杖的明朝官員。

一路進宮,沈安發現氣氛不大對,那些內侍宮女們有些畏懼之色。

“那個……這是為何?”

韓琦單手扶腰,大肚子挺著,怎麽看就怎麽像是孕婦。

帶路的內侍不敢拒絕他的問話,說道:“先前有人偷聽官家說話,被發現,官家正在發作呢,說是要打死那人。”

內侍有些兔死狐悲的味道,韓琦皺眉道:“官家此事卻做得過了些,去看看。”

眾人一路到了殿前,就見一人跪在殿外,頭也不敢抬。

“就是他。”

內侍的表情又換成了幸災樂禍,讓沈安猜測他是患了哪種精神病。

“回來了?”

眾人進去行禮,趙曙的眼神冷冰冰的,說話也沒什麽溫度。

“多少?”

趙曙端起茶杯,目光投外麵。從他這裏正好能看到那個跪著的內侍。

韓琦說道:“陛下,一石三鬥多半升。”

“嗯……嗯?”

趙曙本是在想著怎麽收拾這個內侍,聞言一怔,然後問道:“一石三鬥……”

韓琦抬頭,“陛下,正是。”

趙曙的目光緩緩從那個內侍的身上移回來,突然幹咳一聲,提高嗓門說道:“讓張八年來!”

他的嗓門一下就提高了,嚇了大家一跳。

趙曙大抵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就說道:“若是如此,大宋再無饑民了。”

稍後張八年來了,趙曙問道:“那些田地可一直在盯著?”

張八年點頭道:“是。皇城司不敢懈怠,一直在盯著,有人為此入贅其中一戶人家,跟著種地……”

這個手段太猛了吧?

為了獲取真實情況,竟然派人去入贅。

不管哪個年代,男子入贅都是被人詬病的舉動。在大家的眼中,你是男人,那麽你就得扛起一個家,而不是去依附女方。

趙曙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去吧。”

張八年告退,趙曙一拍扶手,霍然起身道:“此事……沈安,你想要什麽?”

他的眼中多了興奮之色,目光銳利,大抵是被這個好消息徹底驅散了心中的抑鬱,整個人看著都挺拔了不少。

這是個好機會啊!

此刻沈安隻要提出不過分的要求,趙曙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韓琦嫉妒了,連歐陽修都有些吃醋。

沈安會要什麽?

給妻子要誥封?

還是要田地。

要田地最好不過了,得了實惠還能讓官家安心。

沈家要發達了!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沈安說道:“陛下,臣……您知道了,臣和蘇軾交好,蘇軾回京之後還沒地方安置,臣就想著……給他安排個有挑戰性的職位。”

“挑戰性?”

“對,就是不好做的職位。”

趙曙盯著沈安,想看他是不是真心實意的話。

沈安一臉純良,此刻他發誓自己是真心實意的,所以近乎於正氣凜然。

趙曙滿意的道:“你重情義,這樣很好。至於蘇軾……讓朕回頭想想。”

蘇軾走運了啊!

韓琦本是想把蘇軾丟到政事堂裏養著,讓他慢慢再出頭,可沈安一句要有挑戰性的職位,一下就把他的打算破壞掉了。

蘇軾的運氣不錯啊!

能和沈安做朋友大抵都會很歡喜,不管是王天德還是折克行,包括王雱,這些人都走了好運,可見沈安此人對朋友確實是夠意思。

對了,還有一個包拯,若是沒有沈安的懸賞,老包現在大抵屍骨已寒,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一石三鬥,增收兩鬥,這個消息馬上要放出去,讓那些行商傳遍大宋……”

趙曙的心情大好,韓琦也湊趣說道:“陛下,消息傳出去,那些莊戶不用催促,自己就會去打聽怎麽做金肥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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