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仲鍼很喜歡吃這個扣肉,甚至還和果果爭奪了起來。

沈安沒有胃口,看著他們在搶奪扣肉,突然問道:“你想學什麽?”

趙仲鍼在吃著扣肉,油脂從嘴角溢出。他呆了一下,然後刨了一口飯,才滿足的說道:“我不知道。”

上有趙允良和趙宗實,邊上還有沈安,趙仲鍼現在很幸福,每天都在掛念著美食。

好吧,這孩子現在真的很幸福。

沈安覺得這幸福起碼有一半自己帶給他的。

他緩緩起身出去,看著周都督在院子裏和花花瘋跑。

老文要倒黴了。

可他倒黴關我屁事啊!

沈安很惆悵的想著明天要去汝南郡王府的事。

大門被扣響,沈安沒見到人,卻迎了過去。

開門後,來者果然是文彥博。

“老夫今日倒是讓你受委屈了。”

文彥博隻是道歉了一下,然後就單刀直入:“是誰?”

沈安一臉誠懇的道:“我真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我也不會傻乎乎的把那封信遞上去……”

文彥博微微點頭,沈安補刀道:“那對我沒半分好處。”

老文,你就去和對手廝殺吧,越激烈越好。

“送信人可有痕跡嗎?”

文彥博的聲音很輕柔,但沈安堅信他此刻正在醞釀怒火。

“沒有,就是裹著磚頭扔進來的。”

沈安的表情真的很誠懇。

文彥博仔細看著,甚至還釋放了一下氣息。

“真的?”

“十足真金。”

沈安知道老文這是要發狂了,此刻誰給他挖坑,那麽以後就是不死不休。

文彥博突然拱手道:“老夫今日得罪了。”

老文前腳才走,陳忠珩就來了。

“你妹妹呢?”

若非相信陳忠珩已經被徹底割幹淨了,沈安非得要把他弄個半死不可。

“我妹妹睡了。”

陳忠珩點頭道:“小孩子要多睡,你這個哥哥做的極好……”

“花花……”

陳忠珩還沒說完,果果就跑了過來,隨後花花也來了。

“見過……見過……”

果果微微歪著頭,卻忘記了陳忠珩。

“咳咳!去玩吧。”

在陳忠珩的滿臉黑線下,沈安幹笑著哄走了果果。

陳忠珩悻悻的道:“那事真的沒有人?”

“真沒人。”

沈安沒想到皇帝的反應竟然那麽大。

這是啥意思?這是要準備把文彥博給煮了?

老文……

陳忠珩看到沈安臉上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就沒好氣的道:“此事牽涉甚大,你莫要隱瞞什麽,否則果果就給我養吧。”

這個死太監,竟然敢威脅人。

沈安突然捂著腦門道:“我怎麽有些頭暈呢……”

陳忠珩冷笑道:“你晚了一步,肖青已經請了病休。”

啥?

沈安怒道:“他先前跑的比我還快,我才關好門,回頭就不見人影了。這是欺君之罪,要弄死他!”

陳忠珩搖搖頭道:“他隻是過客,而且明後日他不當值,說是請病休,實則隻是想代表華原郡王表態……他們不幹涉朝政。”

啪!

沈安一拍手,無辜的道:“我也不幹涉啊!”

“你已經幹涉了。”

陳忠珩笑的很是幸災樂禍,沈安打賭他是在嫉妒自己有個妹妹……

沈安把他送到門外,正準備回身時,陳忠珩突然說道:“差點忘了……那個,陛下讓你這幾日都去上朝。”

什麽?

沈安隻覺得天旋地轉……

沒法活了啊!

……

第二天淩晨,沈安磨磨蹭蹭的洗漱完畢,卻沒胃口吃東西。

他去隔壁看了還在睡的果果,出來叮囑道:“這兩天要小心外人。”

莊老實也感受到了那股子氣氛,他惡狠狠的道:“郎君放心,誰敢再來扔東西,小人打斷他的腿。”

沈安出了榆林巷,還帶上了那塊裹著書信來的板磚,準備拿給陳忠珩去尋找證據。

汴河橫穿汴梁城,河水悠悠,兩岸密布著店鋪。

汴梁城在漸漸蘇醒,那些店鋪燈火通明,掌櫃在嗬斥著懶惰的夥計,轉過頭夥計又在打盹。

“老乞婆,趕緊滾蛋吧!”

左邊一個店鋪裏一陣叫罵,接著一個老婦人被趕了出來。

“滾!”

一個男子走出了店鋪,厭惡的衝著地上吐了口痰。

“郎君,這是做典當的周青。”

“我的釵子,我的釵子……”

老婦人趴在地上尋找著,最後隻找到了一截斷掉的玉釵。

邊上的商人一陣唏噓,原來這老婦人是來尋親的,隻是她兒子犯事被關押,大概還得有半個月才能出來。

一個老婦人在這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無親無故就是最大的絕望。

“滾!”

老婦人大概是走投無路了,所以就拿自家的玉釵來典當,結果玉質不好,周青這裏壓價太狠,她就哀求了一下,卻被趕了出來。

周青大抵是潑皮一類的人物,所以喝罵之後就顧盼自雄的看著左右,“看個屁啊看!”

呯!

周青捂著後腦緩緩轉身,就見身後一個少年正提著一塊磚頭。

他把手收回來,看著上麵的鮮血,就喊道:“殺人了!”

“你的頭很硬。”

沈安很認真的再次揮動磚頭。

呯!

周青額頭中招,他指著沈安,搖搖晃晃的退後幾步,然後緩緩軟倒在地上。

“殺人了!”

周圍一陣慌亂,頃刻間大家都是該幹嘛幹嘛的狀態。

沈安過去扶起老婦人,見她拿著半截斷掉的玉釵在嚎哭,就說道:“老人家,你兒子叫啥?”

老婦人隻是嚎哭,斷斷續續的追問了幾次,才說了兒子的名字,卻是小名。

“官人來了。”

軍巡鋪的軍士飛快趕來,沈安起身道:“那個啥……人沒死,但也不輕省,可要把我關進去?”

“沈郎君……不,是沈待詔。”

軍士中有人認出了沈安,等看到他扶著那個老婦人時,就說道:“沈郎君這是路見不平啊!來人,把周青弄走。瑪德!這些潑皮整日就不幹好事,連老人都打,這次非得讓他脫一層皮……”

這樣也行?

沈安直接傻眼了。他本想被弄進開封府府衙裏,等老包下朝後再處置,這樣也能完美的避過那場大戰。

可沒想到這些軍士竟然‘趨炎附勢’,直接拿下了被板磚撂倒的周青。

他隻得讓姚鏈扶著老婦人去開封府找人。

“叫人安置好,晚些送錢給她,好歹在見到她兒子之前不能衣食無著。”

沈安交代的很細心,臨走時老婦人雙膝一軟,幸而姚鏈眼疾手快扶住了。

“老人家千萬別這樣,會折我的壽。”

沈安獨自上馬進宮,心情卻漸漸的好了起來,而且覺得心中的那些擔憂都消散了。

他想起了前世有人說行善積德雖不敢說有來世福報,但能讓你身上那些不好的氣息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