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不年輕了啊!

六十五歲的人,按照大宋以前的路數,早就該卷鋪蓋回家等死了。

可如今的包拯站的筆直,目光炯炯,精神頭比相對年輕的韓琦還好。

大夥兒都有些嫉妒了。

而且聽官家的意思,大抵以後宰輔出缺,是要準備用包拯來頂替。

三個宰輔都有些頭痛了。

嘖!

屁股後麵被人盯著的滋味不好受啊!

特別是盯著的那人還是包拯這個噴子,那感覺,當真是酸爽。

包拯躬身謝恩,再抬頭時,神色堅毅的道:“陛下,此番宗室自願學習雜學,這正是天賜良機……”

剩下的話不必說,趙曙心中有數。

他們既然自願,那就造勢,把這事兒廣而告之,等以後再有人說什麽皇室對不起宗室,那對不起,大家把這事兒扯出來說說。

都給你們安排好了退路還要咋滴?而且你們也同意了,難道還得要每月發錢糧?

“叫沈安來。”

沈安正在家裏陪大肚婆,進宮後看著很是懶散。

趙頊也被叫來了,兩人多久未曾見麵,先是眉眼往來一番,趙曙見了不爽,就出言打斷,“朕讓你來,是想問問宗室書院之事。”

“宗室書院?”沈安一臉懵逼的道:“臣不知道啊!”

裝傻!

趙曙心中不滿,“宗室們要求教授雜學,你怎麽看?”

沈安是真的不知道。昨晚上媳婦起夜時不小心,一屁股坐在他的肚皮上,他的五髒六腑差點都被壓了出來。

直至現在他都在難受,外麵的事兒壓根沒管。

“說說。”

趙曙覺得不能再坐視這廝逍遙了,可想來想去卻找不到適合沈安的職位。

讓他去哪個部門?

當初把他放在樞密院,結果樞密院被他鬧騰的上下不安。

瘟神啊!

京城官場對沈安大抵是敬而遠之,都怕和這廝做同僚。

做官做到人見人怕的地步,也是沒誰了。

“陛下,雜學的話……臣最近身體不適,怕是沒空去教授……”

沈安對教授那些宗室子弟沒啥興趣,可這件事對雜學的好處不言而喻。他是必須要做的,但卻想找個替死鬼,“要不讓王雱去?”

“就你去!”

趙曙覺得這個職位正適合沈安。

“他們既然喜歡學雜學,你便去做一任山長吧。”

臥槽!

哥竟然要去當那些宗室子的山長?

以後那些宗室子見了我就得行禮問好,恭謹的稱呼一聲山長。

那哥豈不是可以在汴梁橫著走了嗎?

沈安一時間有些歡喜,趙曙見了不明所以,就冷哼道:“你才將弄了邙山書院,那宗室書院的建造你也得上上心,弄好了,讓他們滿意,朕自然給你記功。弄不好,你就一輩子在書院裏教書吧。”

“是。”

沈安一臉的恭謹老實,趙曙見了有一瞬恍惚,覺得這廝還是個忠厚人。可他旋即想起了沈安幹過的那些事,老實就變成了奸猾。

奸猾的小子啊!

他搖搖頭,起身道:“如此就各自去吧,書院之事……包卿看著,有事隻管使喚沈安。”

沈安苦著臉,韓琦笑道:“十幾萬貫的書院,建造起來油水不少,你不差錢,陛下才能放心。至於山長,以後京城那些宗室子弟都得恭恭敬敬的對你行禮問好……隻是你可別因此變成了京城頭號紈絝,那陛下會把你丟去海外挖礦。”

趙曙一怔,笑道:“是了,若是變成紈絝,你不是說什麽海外有金銀礦嗎?那便去為大宋挖礦吧。”

眾人一陣大笑,笑聲漸漸有些散了。

趙曙叫住了兒子,等宰輔們走後,父子倆就在外麵散步。

“宗室選擇了雜學,這對於我家來說是好事。”

“是。”這是問題,趙頊沒考慮就回答道:“雜學實用,是真正的本事。他們選擇了雜學,那就說明是真心的在為子孫考慮,而不是繼續和宮中討價還價。”

“沒有給他們討價還價的餘地。”趙曙淡淡的道:“他們於國何益?沈安說他們就是蛀蟲,這話我認為不錯。不做事,每年坐收錢糧,這樣的人,不是蛀蟲是什麽?”

他轉過身,突然發現兒子竟然比自己還高一點,不禁就抑鬱了。

“作為帝王,什麽學說隻是其次,關鍵要看對家國的好處。”

趙曙教導道:“雜學並無什麽治國學問,最是單純。儒學於帝王而言就是輔佐的助手,好處頗多。儒學要為輔,雜學做事,這才是正道,明白嗎?”

“是。”

趙頊很是恭謹的應了,但隨後就展露了自己的鋒芒。

“大宋要強盛,雜學必不可少。若是雜學再弄出幾個神威弩這等利器,大宋還怕什麽遼人?臣以為可以謀劃北伐之事了。”

嗯?

趙曙抬頭看著兒子,目光有些複雜。

北伐啊!

這個兒子竟然想到的是這個。

“如今學雜學的卻少了些,邙山書院就那麽大,臣以為宗室書院不該隻收宗室子弟,重臣子弟也能收。宗室子弟和重臣子弟都在學,百姓就會自發去學雜學……”

這個兒子啊!

趙曙搖頭,“若是因此引發儒學和雜學之爭呢?”

“壓下去!”

趙頊伸手往下壓了壓,神色堅毅的道:“一旦出現黨爭,就要果斷壓下去,誰敢鬧騰就打誰!”

趙曙看著他,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離去。

他的步履穩健,好似心情不錯。

……

“沈安來負責此事?”

“那人不差錢,必定看不起咱們這點東西。”

“那還等什麽?趕緊去吧。”

“那個……北海郡王那邊沒來!”

宗室們一陣忙亂,有人發現了這個問題。

趙宗諤不屑的道:“他如今被禁足家中,如何能來?而且他和沈安當初差點就動刀子了,他來報名,沈安也不會答應。”

轉過頭,他蠱惑道:“咱們的子孫都會進那個書院,教的如何就得看沈安的了,那個……”

“要給好處!”

這等潛規則大夥兒門清。

“趕緊去。”

稍後榆林巷就被堵住了,那些宗室的馬車把巷子裏堵得嚴嚴實實的。

“我家郎君不收禮!”

莊老實看著那些價值不菲的禮物,不禁心如刀絞。

要是都收進來該多好?

可眾目睽睽之下,要是收了禮物怕是會被禦史們彈劾。

於是他隻得忍痛割愛,一臉大義凜然的道:“我家郎君從不受賄,你們看錯人了。”

那些宗室男子讚歎道:“待詔果真是我輩楷模。”

沈家,楊卓雪正在吃飯,她的麵前擺放著一碗湯餅、一疊油餅、半隻燉雞……

她吃的很是文雅,可眼前的食物卻不斷在消失。

“嫂子好能吃!”

果果在邊上有些豔羨的道:“我有時候還想吃,可肚子裏卻脹脹的……真羨慕嫂子。”

沈安的眼皮子在跳著,當看到楊卓雪吃完了油餅,繼續對那半隻燉雞發動進攻時,他終於忍不得了。

“卓雪……”

楊卓雪見他按住了碗,就抬頭:“怎麽了?”

“你不能再吃了。”沈安覺得自家媳婦再吃下去,以後那張床怕是沒自己躺的地方了。

“妾身餓……孩子餓。”楊卓雪的臉微微發胖,有些撒嬌的道:“那孩子在叫餓呢。”

“那孩子也吃不了那麽多……”

沈安覺得這是一種心理或是生理上的短暫毛病,若是任由發展,楊卓雪怕是會成為一個胖子產婦。

胖子生產好像危險?

“官人……”

女人懷孕後各有怪癖,楊卓雪一路平安的到了現在,突然食欲大開,這個讓沈安比較糾結。

“別官人。”

沈安見她眼中多了不滿,擔心又出個什麽產前憂鬱症,就篤定的道:“知道嗎,孩子的母親在生產前狂吃海喝,那些多餘的食物會到哪去?”

楊卓雪依舊握著他的手腕不放,大有你不給我吃,那就是在虐待我們母子的意思。

沈安歎道:“那些多餘的食物都會到孩子的身上,可孩子就那麽大,太多的食物隻會讓他長胖……你知道胖孩子會難產嗎?”

剩下的話沈安不敢說了,再說他擔心楊卓雪會節食。

楊卓雪鬆開手,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場景:一個男娃站在自己的肚子裏,她吃的所有食物都直接到了他的肚子裏,然後男娃越長越大……最終肚子裏裝不下了……

嘭!

她鬆開手,堅定的道:“妾身不吃了,以後……”

“以後按照飯量來,不超太多,不能少……少了也不行,會餓著我兒子。”

楊卓雪應了,讓人把半隻雞拿走,然後欽佩的道:“官人這也是雜學裏的學識嗎?”

“對。”沈安淡淡的道:“雜學裏有不少婦人方麵的學識,你聽著就是了。”

想到以後媳婦對自己百依百順,沈安不禁就暗自得意,覺得美好的日子在向自己招手。

可楊卓雪的腦海裏卻出現了另一個畫麵:沈安站在台上說話,一番話說的那些女人眼冒桃花,然後紛紛衝了過去,瞬間就淹沒了自己的夫君……

那些壞女人啊!

要看緊官人才是。

還不知道自己媳婦腦洞之大的沈安被人叫了出去,等到了前廳後,卻是一個陌生人。

“小的主人是北海郡王。”

“趙允弼?”

沈安的神色馬上就變得淡然起來,問道:“何事?”

來人剛想跟著坐在邊上,莊老實幹咳一聲道:“你一個管事也配和我家郎君平起平坐?”

來人尷尬的起身,眼中的怒火卻沒瞞過沈安。

以前的北海郡王可是宗室長者,人人都稱讚為忠厚,他去到何處都是厚禮相待,唯有在沈家……

“家主人說書院之事極好,也想捐助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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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